“太好了!我們的孩子!”福臨激動的想往產室裡衝。幸而皇后趕忙攔住他, “皇上莫急,接生穩婆不多會便會抱出來給皇上瞧的。”
福臨哪裡還坐得住,一個勁的在門外轉悠。不多會, 門吱呀一聲打開, 穩婆抱着一個紅色的小襁褓, 面露喜色的跪在福臨面前。
“恭喜皇上, 賀喜皇上!是個小阿哥!”
福臨疾步上前接過孩子, 高興的笑道:“太好了!太好了!朕當阿瑪了,朕有兒子了!”
皇后也很是欣喜的走到福臨身邊,笑道:“皇上已經是幾個孩子的阿瑪了, 這會子好像才當阿瑪似的。”
福臨託着小傢伙軟軟的身體,瞧着他閉着眼睛皺眉的樣子, 更是疼愛的無以復加, 當即親吻他的額頭, 道:“此乃朕之第一子!”
此話一出,連皇后都有些震驚。婉晴深得皇帝的寵愛, 皇帝待這個孩子格外不同些,她可以理解。但是一句‘朕之第一子’,完全抹煞了其他的皇嗣,這份榮寵當真是甚之尤甚。
皇后一時無言,想起宮中的玄燁, 想來若是佟妃還在, 見此情景會不會更加妒忌婉晴的榮寵呢?
……
十一月初八(1), 福臨硃諭禮部爲“第一子”議行典禮。
初九日告祭。
十一日。帝生第一子之喜, 諸王、貝勒、貝子、公及首輔大臣等, 俱上馬匹、緞帛以賀。
二十六日。恭遇皇第一子誕生,頒行詔書禮儀第三天, 遣官告祭圜丘、方澤、太廟、社稷禮成。
福臨本想直接立婉晴所生之子爲皇太子,但遭到前朝一片反對之聲。就連素日以他馬首是瞻的鰲拜和安親王嶽樂,也覺得此事太過貿然。鑑於此,福臨只得作罷。但爲了表示四阿哥在他心中的地位,承乾宮的賞賜源源不斷。乳母、丫鬟皆是最好的往承乾宮送。
婉晴擔心阿哥所的宮人們爲太后所驅使,殃及孩子,便請求特賜四阿哥在承乾宮撫養。按照大清祖訓,這等做法是不允許的。福臨根本不管這些,當即同意了婉晴請求。
他也覺得每每來到承乾宮,同時見到妻兒,當真賞心樂事。
太后這一通叫福臨慪的氣血上涌,血不歸經。調查小太監的事,命人看着慈寧宮的事,再加上不顧祖訓,允婉晴宮中撫養幼子的事。諸事不順,連帶着氣候寒冷,月末時分就病了。
這一病不要緊,福臨隨即下旨。後宮一切事宜交由皇后與皇貴妃照看。閒雜人等未經允許,不得擅入慈寧宮探望,以免加重太后病情。又令寶華殿焚香祈福,希望太后早日玉體安康。
太后得到消息,氣憤的向蘇茉兒道:“皇帝當真是要對付哀家了!”
蘇茉兒寬宥太后道,“太后想多了,皇上是太后的親子,怎可能對太后不恭敬。依奴婢看來,聖旨所言皆是爲了太后玉體安康罷了。”
太后是個聰明絕頂的女人,當然能揣摩出皇帝的意思,什麼閒雜人等不允許探視,不就是變相了禁了她的足,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以後後宮的事不許她插手嗎?
科爾沁一族漸漸敗落,她這個科爾沁格格在皇帝的干涉下失勢之相已顯。可恨那皇后同出科爾沁,卻和她根本不同心。玄燁在皇后手中,那就是半個嫡子,那麼好的棋子在手上,可偏偏皇后不買她的賬。這叫她怎能不生氣。
“蘇茉兒,坤寧宮那裡,還是不願意來見哀家麼?”太后忍着氣悶聲道。如今玄燁掌握在皇后手中,是她當初不得已而爲之。到底皇后是科爾沁的人,是蒙古的人,總比玄燁落在那董鄂婉晴的手中好些。
蘇茉兒嘆道:“皇后娘娘許是被後宮之事絆住了手腳,所以才遲遲不能來慈寧宮探望太后。”
“罷了,你也不必安慰哀家!哀家纏綿病榻,她身爲哀家的兒媳,理當侍奉於牀前。如今哀家請都請不動她,她倒是忘了,當初是誰一心保她爲後!”
說到‘爲後’二字,太后禁不住咳喘起來。她實在太過氣憤,眼睜睜失了權,皇后也和她離心,這又病了。
可無論做什麼,現在只能維持現狀。
福臨如今除了上朝,幾乎全都呆在承乾宮中,逗弄可愛的小傢伙。
“叫皇阿瑪,叫皇阿瑪。”福臨笑呵呵的握住他的小手,小傢伙啊啊嗚嗚的應和他。
婉晴靠在軟枕上,笑道:“皇上,咱們的兒子纔多大呀,哪裡會說話的。”
福臨小心的抱起小傢伙,在他白嫩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道:“咱們的孩子天資聰穎,定能很快就開口說話。”
婉晴招招手,乳孃從福臨手中接過孩子去餵奶。福臨遂坐在婉晴身邊,執着她的手,道:“晴兒,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
婉晴依偎在他懷中,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
紗窗處漏出溫暖的陽光,福臨擁着婉晴,想着他們的孩子,忽然深深覺得這纔是幸福,無比的幸福。
滿月禮時,福臨大擺筵席,殿內是後宮妃嬪及誥命夫人,殿外是朝堂官員。處處燈火通明,歌舞昇平。
婉晴抱着四阿哥笑吟吟的坐在上首,聽着誥命們的道賀。
烏雅氏舉杯慶賀婉晴誕育皇子之喜。婉晴的目光則注視在她身後的乳母身上,笑道:“令嬡生的玉雪可愛,幾歲了?”
烏雅氏笑道:“回娘娘話,上個月剛滿三歲。”
婉晴喜歡道:“快抱來予本宮瞧瞧。”
福臨好奇道:“晴兒,你很喜歡鰲拜家的孩子啊。”
婉晴笑向福臨道:“皇上是沒見過那女孩,生的討人喜歡呢。”
聽得婉晴這麼一說,福臨也起了興致,湊過去一同看那孩子。小丫頭生的一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婉晴和福臨,不哭不鬧。婉晴伸手想抱抱她,她也伸出手來,這一舉動更是讓婉晴喜不自勝。
烏雅氏賠笑道:“皇上、娘娘恕罪。稚兒尚小,不懂規矩。”
福臨大手一揮,“這說的什麼話。孩子才三歲,哪裡知道什麼規矩不規矩的。這孩子朕瞧着喜歡,不如予朕做媳婦好了。”
烏雅氏又驚又喜,忙跪下道:“皇上太擡舉小女了。小女何德何能。”
福臨笑道:“朕看你的女兒就很好。鰲拜待朕也是忠心耿耿,朕意願與之結爲秦晉之好。”
烏雅氏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不住道:“妾身遵旨。”
福臨忙命人攙起烏雅氏,“等皇兒再大些,朕便下旨賜婚。”
烏雅氏高興的雲裡霧裡,哪裡聽到皇帝在說什麼,只一個勁答允。雖然暫未下旨,但金口一開,那就等於水到渠成了。
其他家中有女的誥命各個豔羨的要命,恨不得直接求皇帝,說願爲侍妾,只要能伺候在四阿哥左右便可。
殿外臣子們即刻便得到消息,說是皇帝最鍾愛的四阿哥與鰲拜的小女兒聯姻的事。逢迎拍馬的人趕緊端杯恭賀。鰲拜更是得意的飄飄然。
了了一樁心事,婉晴與烏雅氏的交流越發多了起來。烏雅氏也不是個愚笨的女人,心知皇貴妃有意拉攏。她也樂得巴結,到底四阿哥是皇上疼愛的兒子,日後繼承皇位也是有可能的。
兒子再次來到自己的身邊,婉晴倍感珍惜,天天最愛做的事,就是陪伴兒子健康成長。
太后那邊暫無動靜,皇后也經常帶玄燁來串門。玄燁似乎很喜歡這個弟弟,總愛站在弟弟搖籃邊,和弟弟說話。
福臨有時下了朝到承乾宮中來,看見這兄弟倆個相處融洽,也漸漸對玄燁疼愛起來。
那日福臨照例留宿在承乾宮,婉晴拿着小籤筏,笑着問道:“皇上是不是該給我們的孩子起個名字了?”
福臨笑道:“這事根本用不着你提醒我。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兒子的名字。”
婉晴放下籤筏,笑着走到福臨面前,“那皇上想到了沒有?”
福臨寵溺的擰擰她的鼻子,“你覺得叫佳琿如何?”
“愛新覺羅佳琿?”
福臨點點頭,“佳琿在我們滿語中是鷹的意思。我希望我們的兒子文武雙全,像蒼鷹一樣勇敢。”
“佳琿,佳琿,蒼鷹?”婉晴在心中默唸幾次,含笑道:“好,咱們的孩子,就叫佳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