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大事者不拘小節，即便我真的死了，也改變不了你一敗塗地的結局，皇位你也坐得夠久了，是時候該換個人了！”蘇惜沫說的涼薄無比。
沐自成道：“你真的好狠毒，好狠毒！”
“比起皇上，略有不及！”蘇惜沫反諷回去。
“朕現在就殺了你的弟弟，朕不信蘇家的人會原諒你，蘇陽唯一的兒子，因爲你死了，你還如何面對他們！”
沐自成露出陰沉的笑容。
蘇惜沫笑了笑道：“我弟弟可是你現在唯一的護身符了，他若死了，你和你帶來的人，一個都活不成！”
“朕會怕你？”沐自成冷冷地問。
蘇惜沫從袖口掏出一支小瓷瓶，道：“只要我打開這個瓶蓋，這些人是連放箭的機會都沒有，若不是怕傷了我弟弟，此刻你們都已經是屍體了！”
沐自成緊緊握住了拳頭，然後突然笑了起來，道：“朕不殺他，但是你可以看看，他現在的樣子！”
說着手一招，旁邊的人就把壯壯的頭擡了起來，又扒開他散亂的頭髮。
孩子的稚嫩的臉上青紫一片，還有許多斑駁的紅點，一看就知道是中了毒。
“別以爲就你會用毒，蘇惜沫，你看清楚了，你弟弟的命，就捏在你手裡了，你確定要跟朕頑抗到底？”
沐自成露出了充滿惡意的笑容，看着蘇惜沫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終於是覺得痛快了。
蘇惜沫從來沒有這麼恨過沐自成，第一次，有了想要把他碎屍萬段的衝動。
蘇惜沫看着沐自成，用一種極爲陰森的聲音問：“當年那個孩子……你也是這麼殘忍地對他的麼？他死的時候，你看到了嗎？他有沒有對你笑過，你有沒有看到他怨恨的眼神？”
沐自成被蘇惜沫怨毒的眼神看的頭皮發麻，身子不自覺地就往後倒退了一步。
蘇惜沫則向前一步，繼續問道：“你永遠都這麼殘忍，所謂虎毒不食子，你連畜生都不如，沐自成……這樣的你，憑什麼要求我對你忠心耿耿？”
沐自成再退一步，幾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蘇惜沫的話。
那個孩子……他的第一個孩子，在他將蘇惜沫關進長春宮的那個夜晚，也隨之落入了冰冷的護城河裡。
他還記得老太監抱着他的時候，那孩子的哭聲，很尖銳，許多次噩夢裡，一直糾纏着他。
“你爲什麼露出這種表情，你還怕了麼？沐自成，你殺了他，你怎麼還敢說我歹毒，比起你，我實在是差的太遠了！”
蘇惜沫繼續步步緊逼，直到沐自成退到了懸崖邊上。
“朕沒有……害死他的不是朕！”沐自成顫抖着。
蘇惜沫露出瞭如同惡鬼般的笑容，道：“不是你？哈哈……如果那孩子還有機會重活一次，他一定會告訴你，是不是你害死的他！”
“是你，是你生的兒子，所以是你害死他的，不是朕，不是朕！”沐自成有些慌亂，這是他一直不肯面對的問題。
他不論多麼忌諱杜青鸞，都不該殺了那個孩子，可是他還是殺了。
就因爲那個孩子是杜青鸞的，不能留下來，不能讓他有朝一日長大成人，爲自己的母妃報仇！
他連杜青鸞都捨棄了，怎麼會舍不下一個孩子。
可是當他聽到回來覆命的太監說孩子死了的時候，他是麼的恐慌。
他的手終於染上了無法洗掉的血污，他自己的孩子的血！
蘇惜沫趁機往沐自成的身上發射了一枚毒針，然後扼住他的咽喉，道：“現在你還跟我鬥麼？你也中毒了，沒有我的解藥，你會全身化作血水而死！”
“你……你……”沐自成看着自己身上被扎進去的那根針，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爲何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蘇惜沫剛剛是故意的，她故意要逼近自己，就是爲了趁機給他下毒！
“你猜的沒錯，我就是故意的，要怪就怪你自己虧心事兒做的太多了！”蘇惜沫冷冷地道。
她的傷心和痛苦不是裝出來的，可是她不會讓沐自成看她心碎的樣子。
蘇惜沫道：“放了我弟弟，給他解藥，否則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你也活不成，我死了你也活不成！”沐自成連自稱都變了，可見他此刻有多麼慌亂。
蘇惜沫冷笑，道：“你看看……我活不活得成！”
蘇惜沫指了指那些弓箭手，沐自成震驚無比地瞪大了眼睛。
沐豐夕不知何時出現那裡，而那些弓箭手，則把箭頭對準了他和他身邊的侍衛。
“怎麼……怎麼會這樣？”沐自成不解地問。
蘇惜沫笑着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潛龍衛到底在哪裡麼？”
“你……這不可能！”沐自成堅決不能相信。
他此次特意挑了一批最得力的人，怎麼可能和潛龍衛有關。
蘇惜沫卻笑得分外得意，道：“潛龍衛就在皇上您身邊啊，他們一直都在你身邊，只是從來，你都不知道罷了！”
“你騙我，你騙我！潛龍衛怎麼可能是朕的侍衛，這不可能！”
沐自成真的難以接受這樣的現實，那豈不是說，他時刻都處於沐豐夕的刀口下，只要他一聲令下，自己會立即人頭落地？
蘇惜沫嗤笑道：“信不信由你，這些人中，有一半都是潛龍衛的人，至於剩下的一半，已經死了！”
潛龍衛早就悄悄地解決了另一批不是自己人的侍衛了，而沐豐夕也早在兩天前偷偷安排自己的人冒充進去。
沐自成怎麼會想到，他身邊的人早就被人替換了呢？
蘇惜沫道：“交出解藥，否則你現在就得死！”
“哈哈……蘇惜沫，你以爲我那麼傻麼，交出解藥，財利可得要死，就算朕死了也得拉上你弟弟當墊背！”
沐自成已經知道自己窮途末路了，他終於明白，自己走出皇宮，就是最錯誤的選擇。
蘇惜沫眯起眼睛，將匕首放在他的脖子底下，道：“死也分很多種，我可以讓你生不如死！”
“你這是弒君，當誅九族！”沐自成惡狠狠地道。
蘇惜沫笑了笑，道：“我的九族，也包括你！”
“你……”沐自成只覺得突然心口尖銳的疼痛，然後就覺得渾身都痛了起來。
蘇惜沫問：“感覺到了？毒發了吧？”
“給朕……朕解藥！”沐自成痛得跌坐在地是，五臟六腑就像被刀子絞了一樣。
蘇惜沫道：“先幫我弟弟解毒，我自會給你解藥！”
“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朕？”沐自成痛不欲生，他曾經那麼思念她，希望她能夠回到自己的身邊，最後卻變成了這樣的結局。
他好不甘心啊！
蘇惜沫微微蹙眉，不知道他何以露出這樣的眼神，就像是她負了他一樣。
“你不是要殺我麼？怎麼還能問出這樣的話？”蘇惜沫莫名其妙地問。
沐自成忍着疼痛，道：“朕……朕只是想讓你回到朕的身邊，否則朕何必親自來這一趟？無論……無論我多恨你，依然捨不得……不來一次！”
他的心底始終抱着一絲奢望，希望她最後迷途知返，能夠回到他身邊，那他可以不計前嫌，讓一切都回到從前。
蘇惜沫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他，無法理解沐自成的想法。
他們都已經走到了這樣的地步，怎麼可能還回得到過去？她又怎麼可能會回到他身邊呢？
“先幫我弟弟解毒，我也沒打算殺了你！”蘇惜沫道。
沐自成從袖口掏出一支小瓷瓶，遞給她，道：“朕還是輸給你了，可能是因爲朕再也做不到對你決絕！”
蘇惜沫把壯壯放下來，然後給他餵了解藥，纔將孩子交給了一個侍衛。
然後對沐自成道：“你做的已經夠絕了，否則何至於到今日的地步？我不殺你，不是因爲捨不得，而是因爲你還有活着的必要！”
說着餵了沐自成一粒藥丸，然後道：“這枚藥丸可以解你身上的毒，但是裡面含有另一種毒，他日你若繼續耍詭計，抱歉，我不會再提供給你任何解藥！”
“你……”沐自成好容易壓下了疼痛，用一種怨毒的眼神看着蘇惜沫。
蘇惜沫卻平靜地道：“別怪我，這都是你咎由自取，若你不想着害我，我也沒有打算對你出手！”
沐自成卻突然抓住了蘇惜沫的胳膊，對她露出了一抹奇異的笑容。
然後猛地抱着她，就跳下了身後的萬丈懸崖。
一切都那麼突然，突然到沒有任何人反應過來，蘇惜沫連尖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沐豐夕在第一時間衝出去，可是距離太遠，他只來得及抓住蘇惜沫的一片衣角。
所謂斷魂崖，之所以得此名，就是因爲，這是一條斷送了無數魂魄的死亡之崖。
深不見底，人從這裡摔下去，是沒有生還可能的！
沐豐夕幾乎連考慮都沒有，就打算往下跳，流星卻衝出來，抓住了沐豐夕。
“王爺，不可！”流星能夠明白沐豐夕的心情，但是這樣跳下去，無濟於事。
王妃……救不回來了。
沐豐夕這一瞬間就狂怒起來，甩開流星，像一頭隨時可能殺人的猛獸。
蘇惜沫被沐自成抱在懷裡，他卻露出了滿足地笑容道：“朕最後還是讓你無處可逃了，陪朕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