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問許多,只管跟太妃說,她會明白的,時辰不多,再拖延,大理寺的人可就要強行帶人了!”蘇惜沫語氣十分的煩躁。
風靈不敢再遲疑,趕緊跑了回去,不一會兒,蘇惜沫便被讓了進去。
可是隆裕太妃一開口就問了她:“爲何一來就發作了蘭嬤嬤,你這是在給哀家臉色看麼?”
蘇惜沫皺着眉道:“太妃,可否屏退左右,妾身有要事相談!”
隆裕太妃看了一眼蘇惜沫,也知道她要說什麼,便揮揮手,讓人全都退下了。
蘇惜沫這才道:“蘭嬤嬤是太后的人,王爺早先就發現了,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兒,不能留着她了,否則必成禍害!”
隆裕太妃蹙了眉,道:“太后的人?何以見得?”
“有什麼何以見得的,她早先就出賣過太妃您的事兒,是王爺早發現了她有貓膩,纔沒有鑄成大錯!”
蘇惜沫解釋道,關於蘭嬤嬤她可沒有太多時間浪費。
接着道:“現在不是談論蘭嬤嬤的時候,皇上已經派人去過天台山,我想太妃您苦心經營多年的死士都被清除了,而證據可能就在皇上手裡!”
隆裕太妃愣了一下,然後露出了一抹陰沉的表情,道:“要不是你多事,根本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蘇惜沫對於隆裕太妃這種凡事就喜歡把責任推卸給別人的行爲是深惡痛絕的。
永遠都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錯的總是別人!她以爲自己是神嗎?
蘇惜沫冷冷地看着隆裕太妃,道:“妾身來不是和太妃您討論這是誰的責任,而是要想該怎麼應對皇上的責難,要知道圈養死士是重罪,若是他再掌握了鳳氏的事兒,王爺多年來的苦心經營,都要付之一炬!”
隆裕太妃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只是她依然不肯承認,是自己把自己和兒子逼到了這個地步。
“哀家都是爲了豐夕,這天下,這西楚,本就是他的!”隆裕太妃依舊倔強地堅持着自己的固執。
蘇惜沫無奈地嘆息,道:“太妃,您到底爲了什麼,您自己心裡比誰都清楚,王爺本不是個貪戀權勢之人,之所以要走到這一步,多半是因爲您!”
“他待您以赤子之心,您呢?還之以什麼?”蘇惜沫有些心疼地問。
沐豐夕是比誰都要冷酷的人,可是他也是比誰都要深情的人。
一旦他認定了要守護的人,縱然是拼上性命,也不會放棄。
可是生爲母親的隆裕太妃,怎麼可以這樣殘忍地利用這份赤誠,來達到她自私自利的目的?
隆裕太妃被蘇惜沫的話說的渾身僵硬了起來,表情顯得有幾分迷茫。
蘇惜沫卻沒有停下來,而是接着道:“若是太妃真的有心疼過他,就拜託您這一次……別再由着自己的性子了,您聽妾身一勸,然後好好地應付大理寺的人!”
“聽你的?哀家憑什麼要聽你的?”隆裕太妃不甘心地問。
蘇惜沫抿嘴,露出堅定的目光,道:“因爲妾身比任何人都珍惜王爺的好,並且不希望他受到任何傷害,哪怕這份傷害,他並不在乎!”
他不在乎,她在乎!
他不感到疼痛,她會心疼……
隆裕太妃微微眯起眼睛,第一次認真打量起了蘇惜沫,最後問道:“你要哀家做什麼?”
蘇惜沫終於鬆了一口氣,好歹隆裕太妃沒有執拗到底,那樣她就真的要爲沐豐夕心痛了。
“太妃,您只要記住,您什麼都沒有做過,不管是死士,還是別的什麼,都與您無關,這一切……都是有人要陷害您的!”
蘇惜沫交代道,只有抵死不認,纔能有一線生機。
蘇惜沫接着問道:“太妃,那些死士,可有人見過您?平時您都是怎麼和那些人聯絡的?”
“沒有人見過哀家,都是……都是鳳氏族人幫着哀家打理的!”
隆裕太妃終於說了實話,其實這些死士,說白了,就是鳳氏操控的,隆裕太妃不過是白白背了個名聲,還搭進了沐豐夕。
蘇惜沫真的對隆裕太妃感到萬般的憤怒,究竟鳳氏的人給她灌了什麼藥,以至於她肯這樣犧牲自己和沐豐夕?
難道她辛苦生下的兒子竟比不上那些只想利用她來達成所謂“復興”目的的鳳氏野心家麼?
蘇惜沫知道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只好開口道:“如此,那就好,只要您沒有切實的把柄落在皇上手裡,咱們還有補救的可能!”
“只是太妃,您切莫再聯繫鳳氏族人了,否則對王爺來說,這可能是更加致命的打擊,您應該清楚,西楚的權貴之中,對鳳氏懷有仇恨的,到底有多少!”
蘇惜沫語重心長地勸道。
隆裕太妃卻因此皺了眉頭,道:“這和鳳氏族人有什麼關係?皇上不會查出來的!”
“您怎麼敢那麼肯定?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所以太妃不要再掉以輕心!”
蘇惜沫嚴肅地提醒道。
隆裕太妃猶豫了一下,道:“我會小心行事的,絕不會暴露!”
“太妃,您的族人到底爲您做了什麼,以至於您對他們如此付出?”蘇惜沫真的是好奇了。
隆裕太妃愣了一下,才奇怪地問道:“他們是我的族人啊,哀家身上流的是鳳氏的血,理應爲鳳氏流盡最後一滴血!”
蘇惜沫對於這種想法簡直有些不可置信,這是什麼破理由?
就因爲身上流着一個姓氏的血,就該毫無緣由地犧牲自己?
“太妃,妾身真的覺得鳳氏這一族很可怕,若說您是爲了您的父母親人,不得不犧牲自己,那妾身覺得還有價值,但是……邀您做這一切的族人,是您的血親麼?”
蘇惜沫忍不住開口問,用一種近乎無奈地語氣。
隆裕太妃再度茫然地搖搖頭,道:“哀家的父母早就去世了,否則也不會選中哀家進宮去給皇帝當妃子!”
所以……隆裕太妃其實只是一個從小就被訓練的“復仇工具”?
她從進宮開始就揹負着族人不可告人的目的,然後接近皇上,最後獲得寵愛,讓自己的兒子登基爲帝,再通過鳳氏的操作,讓沐豐夕成爲傀儡,最終恢復鳳氏在西楚的地位?
蘇惜沫道:“罷了,太妃……這件事以後再說吧,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應付皇上,太妃,您切記,不可暴露任何和鳳氏有關的事情!”
“這個哀家自然明白,罷了,既然要去大理寺,那就走吧,哀家不怕任何人!”隆裕太妃倒也不是個怕事兒的人。
理直氣壯的樣子,分明不像是去受審的,反倒是想去赴宴一般。
蘇惜沫倒也有幾分佩服這位令人捉摸不透的隆裕太妃了。
至少在某些事兒上,她不是個貪生怕死之輩。
大約只是心中的執念太深,所以一直被內心所困,始終不得解脫之法,無法好好地去愛別人,也無法好好地被愛。
這也是一種深刻的悲哀!
隆裕太妃剛剛走出院子,萬夜就突然衝了過來,蘇惜沫大驚失色,想也沒想就擋在了太妃身前。
呵斥道:“萬夜,住手!”
索性沐豐夕及時追了過來,攔截住了萬夜,兩個人又繼續糾纏了起來。
隆裕太妃見狀,先是一驚,接着便站到了蘇惜沫的前面,大大方方地道:“誰要取哀家的性命?”
“你這老妖婦,萬某今日定不會放過你,受死吧!”萬夜一邊和沐豐夕對打,一邊朝隆裕太妃吼道。
隆裕太妃看了他一眼,道:“原來是你,小萬,你真要殺了哀家?”
萬夜冷哼了一聲,道:“不殺你難以消我心頭之恨,你禍害了多少無辜的孩子,我是來替他們索命的!”
隆裕太妃看着萬夜,眼神微冷,然後道:“哀家就在這裡!”
“萬夜,王爺,都住手,事態嚴重,不容你們繼續打下去了!”蘇惜沫趁機想要喊停他們。
現在可不是鬧內訌的時候,還得集中精力對付沐自成呢!
恰好等得不耐煩的大理寺卿鍾武凱也趕到了。
“下官拜見王爺,太妃!”鍾武凱貌似恭敬地行了禮。
隆裕太妃看了他一眼,然後道:“你稍等片刻,哀家還有事兒要解決,你帶着你的人去府外等哀家!”
鍾武凱皺了眉頭,道:“下官已經恭候多時了,太妃,還請您不要爲難下官!”
“怎麼?難道哀家已經是罪犯了,連讓你等的資格都沒有?”隆裕太妃拿出了威儀出來,氣勢也十分驚人。
鍾武凱抿了抿嘴,最後還是抱了抱拳,訕訕地離開了。
隆裕太妃到底是先皇寵妃,皇帝的庶母,皇帝還要顧及孝道二字,不敢輕慢,他身爲臣子,怎能不顧尊卑?
待鍾武凱的人走了之後,隆裕太妃纔對着萬夜和沐豐夕喊道:“你們給哀家住手,豐夕,他若要取哀家的性命,你也莫要攔着!”
隆裕太妃和萬夜也算是有舊的,畢竟當年沐豐夕拜入天涯老人的門下,她也去小住過。
當年的萬夜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對隆裕太妃還頗有親近之意,大約也是源於自幼失怙,山上也沒有任何年長女子,因此產生了孺慕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