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蘇王妃？”淺語不確定地問了一聲，因爲蘇惜沫剛剛說話的聲音，她還是辨認出來了。
蘇惜沫點點頭，她看到是淺語，所以下意識地就露出了自己的聲音。
也許潛意識裡還是認定淺語不會是敵人。
“你怎麼會在這裡？”蘇惜沫問。
淺語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指了指外面，然後低聲道：“跟我走，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蘇惜沫點點頭，兩個人便順着假山的洞緩慢離開了，淺語帶着她一路走向了一個地道的入口。
然後迅速進去，又關上了門。
蘇惜沫這才問道：“你一直藏身在這裡面？”
“不只是我，還有太后！”淺語解釋說，“自從寧王包圍了宮廷，太后就帶着我們幾個親近的，躲了起來。”
“可是……不是太后宣佈太子繼位的麼？”蘇惜沫奇怪地問道。
淺語搖搖頭，道：“不是太后，是寧王找人假扮的太后，他剛剛就是在逼問隆裕太妃太后的下落，以及端親王的兵符藏在哪裡！”
“兵符？”蘇惜沫驚訝地問。
淺語點點頭，道：“他知道了北疆三十萬大軍是王爺指控的，就以爲有兵符可以控制那三十萬大軍！”
蘇惜沫這才理解了，可是一想到隆裕太妃那悽慘的模樣，蘇惜沫的心就一陣陣難受，不知道沐豐夕看到了，會不會發狂。
“我想救太妃！”蘇惜沫看了一眼淺語，似乎希望她能夠提供幫助。
淺語微微嘆息，道：“我也想，一直在想辦法，可是……看守太嚴了，根本無法靠近！”
“寧王在宮中的膳食應該是的吧？”蘇惜沫想着也許只能通過下毒這個法子了，只要毒死了寧王，他們就會羣龍無首，到時候沐豐夕帶領大軍攻入京城，寧王的人自然不戰而敗。
淺語微微蹙眉，道：“要下毒恐怕很難，他的膳食都是由他自己帶來的人負責的，還有專門的人試毒，他十分謹慎！”
“若是我能接近他，就算他再謹慎也沒辦法躲過我的毒！”蘇惜沫道。
可是她不敢太接近寧王，因爲怕他身邊的墨含笙發現自己。
墨含笙跟她畢竟太熟悉了，易容術很可能會被識破，因爲一個人的臉怎麼變，都不可能徹底改頭換面。
習慣性的動作，眼神，行爲舉止，哪怕是步伐，都要刻意地僞裝，可是人身上的氣味是很難改變的，雖然她已經儘量用一些濃郁的香味去遮掩了。
但是墨含笙不是普通人，她怕自己的僞裝會被識穿。
淺語皺着眉頭問：“如果是別人，帶着你的毒，也能做到無聲無息的下毒嗎？”
“這……稍加訓練，也許是可以的！”蘇惜沫想了想道。
淺語道：“那你跟我來，我們去和太后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派一個不起眼的人混入寧王身邊！”
蘇惜沫一想到太后，還是皺了眉頭，說實話，她十分厭惡太后這個老婦人。
大概是她始終都在處心積慮地想要害死自己吧！
看到蘇惜沫皺眉的動作，淺語立刻道：“這個時候了，就別想着那些恩恩怨怨了，現在咱們也算是坐在了一條船上，大家共同的目標就是推翻寧王！”
蘇惜沫終究是點點頭，淺語說的有道理，寧王纔是共同的敵人。
蘇惜沫跟着淺語去拜見了太后，太后看着憔悴了許多，一瞬間像是老了很多歲，真正到了垂暮的年紀。
蘇惜沫給她行了個禮，道：“臣妾見過太后！”
“是你？沒想到你還敢進宮來，也算你有勇氣了！”太后說話的聲音有些疲倦，看來是很多日沒有好好休息過。
蘇惜沫道：“我進來就是爲了和王爺裡應外合，將寧王制服！”
“有什麼區別呢，制服了寧王，還有端親王，都一樣……都一樣啊！”太后顯得十分頹喪，已經心灰意冷了。
她知道自己的兒子死訊的那一刻，就知道，這西楚的天下，要變了。
她無法幫自己的孫子守住江山，多少人虎視眈眈地盯着他們呢！
蘇惜沫卻道：“不一樣，我們王爺就算要天下，也會要的光明正大，他也絕不會迫害太后和太子，更不會故意抱着毀滅的心態來奪去權力！”
“呵呵……說的好聽，你當哀家無知麼？他要奪權，就必然要流血，若不是他的血，就是哀家和太子的血！”
太后冷冷地笑着，雖然知道這是註定的結局，卻也無法真的坦然面對。
蘇惜沫抿了抿脣，道：“太后，您捫心自問，如果你們竊取了皇位之後，沒有迫害過王爺，沒有處心積慮地想要置他與死地，何至於要有今日的下場？”
“你說這些話做什麼？不覺得太天真了麼？我們母子要坐穩天下，他這個被先皇看重的繼位者，難道還能留着？哀家就是後悔沒有殺他，才鑄成大錯！”
太后並沒有覺得自己做錯過什麼，一將功成萬骨枯，君臨天下，踏的都是別人的屍體！
蘇惜沫不能說太后的想法不正確，但是也不能覺得她就對。
當年沐豐夕不過是個孩子，他什麼都不懂，若不是有潛龍衛的守護，恐怕早就屍骨無存了。
若是沐自成夠自信，善待自己的兄弟，好好地守住自己的位置，那麼沐豐夕或許並不會被迫走到這一天。
但是有些事兒是註定的，他們就是仇人，就是會爲了皇位而自相殘殺！
這是身在皇家最大的悲哀，一如先帝和寧王一樣！
蘇惜沫道：“太后，現在太子的狀況很危急，寧王用最殘酷的手法在迫害太子的心靈，企圖讓太子對他言聽計從，好便於他掌控！”
“他都做了什麼？”太后驚慌地問道。
蘇惜沫將寧王在太子宮裡肆意行兇，逼太子聽話的事兒說了一遍。
太后聽得幾乎要哆嗦起來，道：“怎麼……這個畜生，真是畜生！”
“所以太后，現在唯一能救太子的不是您，而是王爺，只有咱們裡應外合，才能保太后和太子的平安，還有其他皇子和公主，他們的命可都在寧王手裡捏着呢！”
蘇惜沫勸道，她必須要說服太后合作，因爲她要救太妃，更想殺了寧王，爲沐豐夕提供便利。
太后的眼神略微幽暗了下來，經過一番沉思之後，道：“你要保證，哀家和太子，以及自成的子嗣們都平安，就算沐豐夕要自立爲帝，也絕不能傷他們性命！”
蘇惜沫也鄭重其事地道：“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你能做主？”太后有些不相信。
蘇惜沫點頭，道：“決不食言，我以我的生命發誓！”
“好，既然如此，哀家就信你一回，你要怎麼做？”太后問道。
蘇惜沫將自己想給寧王下毒的想法說了出來。
太后微微沉吟過後，才道：“下毒的法子雖然好，但是卻要確保萬無一失，萬一出了紕漏，下一次想下毒可就難了！”
“所以才需要太后您的幫助，您得找一個絕對可靠的人，就算事情敗露，也絕不會出賣太后和我的人，去完成這件事！”蘇惜沫道。
太后看了一眼自己周圍的人，卻什麼都沒說。
此時，只有淺語站了出來，對太后露出了一抹微笑，道：“太后，還是讓淺語去吧！”
“你？”太后有些疑惑地問。
蘇惜沫也有些難以置信，難道淺語不知道，這個任務九死一生嗎？
淺語看了一眼蘇惜沫，然後纔對太后道：“就讓淺語爲太后做一件事吧，淺語幸得太后照拂，是時候該爲太后做些什麼了！”
太后不能說是不感動的，身邊跟了那麼久的老人都沒辦法義無反顧地站出來，最後還是這個自己一心要利用來當棋子的侄女兒肯幫她。
“淺語，你真是哀家的好孩子，可是……哀家捨不得你！”太后紅着眼睛道。
淺語卻堅持道：“太后，只有我最合適，寧王身邊的人對我都不熟悉，只要配合蘇王妃的易容術，我相信沒人認得出來我！”
“我的下毒方式是無聲無息的，只要你做的夠好，就不會被人發現，事了之後，你再悄悄離開，誰都不會知道是誰幹的！”
蘇惜沫這話無異於給太后和淺語吃了一顆定心丸。
太后拍了拍淺語的手，道：“那一切就拜託你了，若是此次能夠度過難關，哀家願意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答應你的任何要求！”
說到最後，太后的目光又黯淡了下去，她就算這一次得救了，恐怕也再不是什麼太后了。
到時候又能爲淺語承諾什麼呢？可能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說不準還要牽連這個侄女兒！
彷彿是看穿了太后的心思，淺語露出了溫婉的笑容，道：“太后，淺語什麼都不要，只要太后您能長命百歲！”
太后嘆息一聲，道：“哀家要活什麼百歲呢？哀家只希望自己的兒孫能夠健康長壽，可是……”
淺語只是微微露出遺憾的表情，並不去說什麼。
蘇惜沫抿了抿嘴，也沒有說什麼，沐自成……終究是因爲她才跳崖的！
雖然他的目的是讓自己也死，可是最後他還是選擇了讓她活下去！
確定了淺語要去給寧王下毒之後，蘇惜沫就開始訓練她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給人下毒的手法。
她選擇的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慢性毒藥，這種毒叫三笑，中毒之人，笑三次之後，必然會死。
而每一次微笑的時間會想個一天，她就是要寧王死的不明不白，任何人都看不出來，他到底是爲什麼會死的。
這樣對於淺語來說也是最安全的，絕不會因爲她下了毒，別人就順藤摸瓜，最後她和太后也會暴露出來。
三天是最恰當的，她想到時候，沐豐夕一點會帶着三十萬大軍來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