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老夫人心疼慌張的模樣,柳雲熙的眼中滿是算計的亮光。這一刀割得並不深,換來老夫人的信賴與日後的寵愛,當真值得。
慕容閣眸子一顫,深皺的眉頭,可見對柳雲熙的心疼程度。
他第一時間趕到柳雲熙的身邊,不惜撕下自己身上昂貴的袍子,將她手臂上的傷口小心翼翼地包紮起來。
“熙兒,痛嗎?有我在這,你痛就叫出來。那些刺客,我絕饒不了他們!”慕容閣咬牙狠道,額間跳動的經脈,爲他頗爲俊秀的臉平添了一份戾氣。
“熙兒不痛,只要奶奶無事,我就算被千刀萬剮也心甘情願。”柳雲熙無力地婉柔道,凝着細碎淚珠的杏眸向老夫人看去。
這幅弱柳扶風,嬌弱可憐的模樣,老夫人哪裡受得住,對許嬤嬤催促道:“還不趕緊將熙兒扶到院子裡去,把府中最好的金創藥找來,再命小廚房爲熙兒熬一鍋補血的紅棗雞湯。”
許嬤嬤不敢耽誤,七手八腳把柳雲熙攙扶起來,仔細地送去了院中休息。
慕容閣見自己的女神離開,想也不想就緊跟了上去。
柳雲錦望着這一出自編自導的好戲,極淡漠地彎了嘴角。
想要老夫人記得她的好,再把她捧成柳府的嫡出小姐,柳雲熙這一步步落下的棋,也費了不少心思呢!
慕容閣從他們三人身邊走過的時候,稍稍放慢了腳步,慕容玉好意道:“二小姐爲老夫人擋劍,仁孝之至。四弟去多照拂一些,免得二小姐害怕。”
“不勞三哥費心,我自會照顧好她。只是今天的事情,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必要揪出後面刺殺的主使。”慕容閣滿含戾氣地講出這句話,將鋒銳如刀的目光落在柳雲錦的身上,涼涼道:“自己的妹妹受了傷,難道柳家大小姐都不關心一下嗎?”
“妹妹受傷,我自是關心在意,”柳雲錦不必鋒芒地對上慕容閣的目光。
慕容閣望着這張豔麗姝華的面容,稍稍分神後就不屑地冷哼一聲,果然常言道,越美的女子,就越是心狠手辣,心機叵測。
“雲熙只是一個弱女子,還請你放過她,別再對她下手了!”慕容閣眸光凝着厭惡指責地落在柳雲錦的身上。
柳雲錦目光微諷,冷笑問道:“四殿下何出此言?難道殿下覺得今天的刺客是我找來的嗎?”
柳雲錦不認錯,反而步步相逼的態度,將慕容閣徹底惹怒,他指着柳雲錦的臉怒問道:“不是你,還會有誰?你別以爲能騙得了三哥,就也能騙得過我!你三番兩次設計害了雲熙,害她受了釘膝之刑,不能跳舞。害她從衆星捧月的嫡女小姐,變成了庶女,在府中受盡欺凌。你說這些事情,是不是都是因爲你!”
“移開你的手!”一道冷厲無情的聲音傳來,劍光揮過,慕容閣下意識地收回了手指,只見自己的衣角被割破,變成了碎片落在地上。
後知後覺的慕容閣對上君頤上挑陰霾的眉眼,極沒骨氣地露出畏懼討好的笑來。要是他晚收回手指一步,落在地上的就不是他的衣袍,就該是他的手指。
慕容玉雖有心護着柳雲錦,卻無君頤這般魄力,當即皺起眉頭道:“四弟乃是皇家血脈,王爺怎可對他刀劍相向?剛纔若不是四弟躲得快,王爺豈不是要割了他的手指?”
“割了就割了吧,連是非都不能明辨的廢人,多一根手指少一根手指又有什麼區別。”君頤眼皮不擡,輕慢地彎起薄脣。
慕容玉俊臉上的怒氣未消,還想跟君頤爭辯。慕容閣已受不住君頤身上的殺伐冷意,低頭認錯道:“剛剛所言,不過都是我的猜測罷了。還請王爺勿怪,我先去院子裡看望熙兒了,你們還請慢聊。”
柳雲錦望着慕容閣飛也般逃離的背影,輕嘆一聲,他還跟上輩子一樣,是個認不清人事的軟骨頭。
當年費盡心思將他扶上皇位,卻逐漸被身爲后妃的柳雲熙架空去了權利。這樣的人若是做了皇帝,是天下萬民的不幸。
老夫人的院中,柳雲熙柳眉微蹙,貝齒咬着*。杏花眸中氤氳着楚楚可憐的水汽,宛若江南秋雨般,悱惻纏綿。
這幅楚楚哀婉的模樣,簡直讓一旁的慕容閣看呆去了,恨不能刺客割傷的人是他自己。
“熙兒,叫你受罪了!”老夫人凝視着她,極是真心地感激道。
“若是再來一次,雲熙還願意幫奶奶擋劍,只要奶奶安然無恙,雲熙受一點傷又算得了什麼。”柳雲熙見算計達成,壓抑着內心的喜悅,極是乖順柔弱道。
在宴會上被嚇破膽,又焦頭爛額給各位皇子賠不是的柳世誠總算是打點完了一切,來了院中,見柳雲熙忍痛故作笑顏的模樣亦是大加讚賞,說要上書朝廷,爲柳雲熙的勇敢孝順討得封賞,最好是能恢復她嫡女小姐的位分。
“跪下!”柳世誠安慰過柳雲熙後,讓人將月姨娘押了過來,一開口便是厲喝。
月姨娘被今日刺客一事已是嚇得三魂去了兩魂,對柳世誠嚴詞厲色的模樣沒有一句怨言,就誠惶誠恐地跪了下來。
她知道自己是難逃一劫,在來之前就讓自己的貼身侍婢去找大小姐。她見過大小姐的手腕,相信能救自己性命的就只有大小姐一人。
柳世誠在院中審問月姨娘,柳雲熙靠在屋內榻上,神情極是悠閒自在地聽着。
月荷是柳雲錦的狗腿,看着也叫人厭惡,早一步除掉,也好讓她不心煩。只要月荷一死,以後老太太身邊受寵信,能掌管柳家的人就剩下她一個了。
“今天發生這麼大的事情,都是因爲你的倏忽大意!宴會上任何一個皇子只要受傷,我們柳府上下老小拿命去賠都不夠!”柳世誠語氣極重地訓斥道。
月姨娘連連磕頭地求饒道:“妾身之前讓家丁檢查過,園中一點異樣都沒有。妾身也不知道竟會讓那麼多刺客溜進府中,嚇壞了貴人們。是妾身該死!”
老夫人喝着煮好的蓮心安神湯,亦是責備道:“熙兒讓你準備壽宴各項事宜,而今出了此等大事,你也難逃罪責。要不是熙兒爲我擋了一刀,這壽宴也要變喪宴了。”
柳世誠薄情地望着院中與他曾恩愛相對的女子,明哲保身道:“既然母親也這麼認爲,孩兒覺得就施以杖殺之刑,用她性命來平息皇威天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