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刑嬤嬤的肝膽俱裂,車中的柳雲錦極爲鎮定,她對刑嬤嬤命令道:“把馬車往市集中心趕去,越快越好。當街殺人乃是重罪,我看誰有這樣大的膽子,連命都能不要,就爲了區區幾十兩的銀子。”
這些人雖是殺手,卻只是普通殺手,賞金不會太高,況且柳雲熙手中也無太多的銀兩,能出幾十兩來買她的命已是極限。
柳雲熙千算萬算,只是沒有算到她會了武功,一般殺手還要不了她的命!
車頂的殺手眼中閃過一絲狠戾,死到臨頭還能不慌亂尖叫的,柳家大小姐還是他遇見的頭一個。
想要趕到市集上去,是個好主意,只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他握緊手中的長劍狠狠捅破車頂,刺了進去,本以爲會聽見刀劍入骨的悶哼聲,但,出乎了他的預料,馬車中的嬌弱小姐竟是躲過了他的致命一擊。
下一劍又很快捅了進去,一聲清脆的聲響傳來。
殺手的臉上先是一喜又是一僵,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斷裂的脆響聲接二連三從車中響起。
一雙白皙的素手無聲從捅破的窟窿中伸出,握住他的腳踝,將他“嘩啦”一聲整個拖進了馬車中。
馬車的車頂已經完全破了,跌坐在馬車內的殺手這纔看清他手中的劍已經一截截斷裂了。
“你會武功?”他瞪大了眼睛,震驚地望着柳家笑靨如花的大小姐,聲音微微顫抖。
“是啊!”她冷笑出聲,素手已經如風般撫上他的喉嚨,乾淨利落地一捏,就聽見了喉嚨碎裂的脆響聲,鮮血源源不斷地從殺手的嘴裡涌出。
這一擊必殺還是雲澈教她的,不過幾日就派上了用場。
一雙眼睛仍是震驚恐懼地盯着柳雲錦,他到死都想不到一個養在深閨中的小姐,武功在他之上,殺人毫不手軟。
素手極是優雅地從懷中掏出繡帕來,擦了擦衣服上沾染的血跡灰塵。
刑嬤嬤在車外驚疑不定地叫她,“大小姐,你沒事吧?”
她聽見了刺客刺破車頂的聲音,以爲大小姐是在劫難逃了。馬車漸漸平穩下來,她趕緊轉頭看向車廂裡面。
柳雲錦平淡回道:“我沒事,沒有受傷,嬤嬤不用擔心。後面追兵還在,馬車還不能停下。”
聽了柳雲錦的話,刑嬤嬤懸着的心放了下來,只一心趕着馬車趕快進入安泰城的中心,那兒人流不息,她們就能安全了。
柳雲錦拎起殺手的屍首從破開的馬車車頂扔向了後面。
追逐她們的殺手們都勒住了馬,望着路中間的屍體,滿臉驚愕地望向了馬車。難道柳雲熙給他們的信息有誤?馬車裡不止柳家大小姐一個人,還有另一個高手在幫她?
被捏碎喉嚨的殺手是他們的師兄,他們向來都聽師兄的命令,如今師兄死了,他們還追不追?
正在他們猶豫不決的時候,馬車裡傳出冷銳刺耳的笑聲,雌雄莫辯,“如果不想死,儘可以上來試試!”
逼人的內力傳音入耳,如萬根針扎一般,痛得他們死死捂住耳朵,仍是有血跡從耳朵裡溢出。
“撤!裡面有高手,我們撤!”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聲。
剩餘被嚇住的殺手都不再猶豫,他們不清楚馬車裡的具體情況,不敢再隨意追上去冒險,師兄暴突的雙眼,就已說明他死前經歷了恐怖而震驚的事情。
十幾個人都拉馬轉頭,不一會的功夫,就全作鳥獸散了。
柳雲錦見此鬆了一口氣,刑嬤嬤也擡手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道:“今日差點我們都要命喪在此了,此事一定要讓太后知道。”
大小姐會武功的事,刑嬤嬤沒有去問。她在太后身邊伺候久了,明白很多事情,主子不想讓你知道你就不該多嘴,只有安守本分的人才能活得長久。
讓太后知道是最好……柳雲錦把擦拭血跡的手帕重新放回了懷中。至於她有武功的事情,她相信刑嬤嬤不會多問多說。
馬車終於在集市中停了下來,經過一路顛簸,一路打鬥,馬車已經破得不像樣子。一路上不少人都對她們的馬車指指點點。
柳雲錦拿過包袱,準備跳下之前,看見另一輛柳家的馬車。沒想到柳雲熙會有兩手準備,怕她不死,竟親自上陣來,打定主意不讓她成事。
刑嬤嬤也順着柳雲錦的視線看去,對上柳雲熙似笑非笑的清美臉龐,目光沉如墨汁。她小瞧了柳雲熙,環環相扣,置之死地,一點也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柳雲熙臉上的笑容毫無破綻,善良柔美得像是瑤池仙子,誰能想到前一刻,她們才九死一生逃過她買通的殺手追殺。
柳雲錦很快鎮定了下來,在刑嬤嬤的耳邊吩咐了幾句,就轉身向市集最熱鬧的地方走去。
一縷寒光從柳雲熙的眼中劃過,她就知道柳雲錦那小賤人得了高人庇護,幾次了,都不能把她弄死。
“姐姐你這是要去哪啊?等等雲熙……”柳雲熙微微掩脣,尖聲叫了起來。
柳雲錦自是懶得搭理,眼見就要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羣裡了。柳雲熙一跺腳,冷冷對身後小廝呵斥道:“還不趕緊跟上去,讓她跑了,唯你們是問!”
一雙陰寒杏眸死死絞着柳雲熙的背影,刑嬤嬤已經走了上來,臉色冰冷地對柳雲熙道:“二小姐,剛剛老奴和大小姐在路上遇到了追殺……”
柳雲熙手指微微一顫,臉上清美的笑容格外無辜,“我看姐姐出門,想着陪姐姐一起出來散散心,沒有想到姐姐竟然遇到了追殺。只是……遇到了追殺,嬤嬤和姐姐怎麼會都相安無事?”
她柔聲細語問道,有意套出刑嬤嬤的話。她想不出柳雲錦背後的靠山會是誰。
這點小伎倆,哪裡能在刑嬤嬤的面前玩弄。
刑嬤嬤冷哼一聲,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而是接着冷聲道:“殺手死之前供出了幕後的買主,二小姐知道是誰嗎?”
一直柔美淺笑的柳雲熙臉色慌亂起來,手中的繡帕差點都握不住。
刑嬤嬤沒有繼續說下去,“這件事,老奴會上達視聽,讓太后娘娘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