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正式開始。各國參賽者手拿兩個錦囊。比賽規則是在兩炷香的時間內,各國選手根據錦囊要求即興作詩,一人一首,由水流上游開始,順序是:靖國、姜國、榮國。
一時間庭院裡只有琴瑟之音和風聲。容明御擡眼打量着這個自己最小的女兒,一身素衣,和容華溫截然相反,好像記憶力她一直都這樣簡單。低頭冥想的時候,眼裡彷彿有光,看着堅強而倔強。這一點倒是和皇后很像……容明御趕緊打斷了自己的思緒。不知是否是上了年紀,這些年來他也變得兒女情長了起來,還時不時想起皇后。仔細一看,這雲歌和她還真是像呢……
和他一樣望着雲歌的,是寒越靖。看着那一身素衣,身子單薄的容雲歌,又是愛慕又是心疼。他暗自打定主意,此次大比結束,他定要想辦法將雲歌娶回去。
胡思亂想之間,兩炷香過去。各國選手公佈自己的題目,連鈺朗所拿題目爲《嘆徵人》和《夕陽樓》,寒越靖爲《怨情》和《鳳棲梧》,而容雲歌則是《長恨歌》和《臨江仙》。
連鈺朗摺扇一開:“嘆徵人:心堅膽壯箭頭親,十載沙場受苦辛。力盡路傍行不得,廣張紅旆是何人。”
衆人挺拔,紛紛稱好,不愧是第一才子,詩作雖然只有幾句,卻將徵人的勇猛和無奈表現的淋漓盡致。
“怨情:美人卷珠簾,深坐顰蛾眉。但見淚痕溼,不知心恨誰。”寒越靖說罷,擡眼一望雲歌,雲歌只覺心亂如麻。算不得好詩,但卻是爲了自己而作,忍不住感動起來。
“長恨歌:春風桃李花開日,秋雨梧桐葉落時。西宮南內多秋草,落葉滿階紅不掃。梨園弟子白髮新,椒房阿監青娥老。夕殿螢飛思悄然,孤燈挑盡未成眠。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長歌上前,雖是作詩,卻不禁想到自己的身世,從連離歌到容雲歌,真是此恨綿綿無絕期。
一首長恨歌,哀哀慼戚,直讓座上賓都默默流下淚來,大家都對容雲歌嘆
服不已。第一輪雲歌暫勝一籌。容明御聽聞此詩,也竟然感覺到了悲傷,這次比試之後,他一定要給雲歌一些賞賜。
吟詩過半,場面熱鬧了起來,連鈺朗又作詩《夕陽樓》,而寒越靖的《鳳棲梧》幾乎是看着雲歌一字一句說的。聽到“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雲歌忍不住臉紅,想着這蠢貨竟在比賽中胡鬧,而這一切都被容明御看在眼裡。雲歌也早就到了婚嫁的年齡,因爲自己的不上心讓她顛沛流離,如今也獲得不好的名聲。寒越靖想來也是個不錯的人選,與他和親,還能鞏固我大榮國的地位,何樂不爲。
兩首詩各有千秋,雲歌在第一輪略勝一籌,眼下勝負就看這最後一賦了。
只見雲歌翩翩向前,手上竟拿着一把古琴,琴聲流暢悽婉,竟不比那日的琴女差幾分。雲歌開口唱道:“夜飲東坡醒復醉,歸來彷彿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鳴。敲門都不應,倚杖聽江聲。 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夜闌風靜縠紋平。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曲調悽婉,雲歌情到深處竟差點流下淚來。自己也有些累了,不過是想浪跡天涯,一人相隨,江海寄餘生罷了。
一曲終了,四下寂靜。大家都沉浸在了這詞曲之中,忘了說話。直到容明御先鼓起掌來,場上才陸陸續續響起掌聲。
這場比賽,自不用說,雲歌已是大獲全勝,在“書”上挽回了容明御的面子。
詩會後,德妃寢宮。
“混賬,朕怎麼有你這個愚蠢的女人。朕的臉都被你丟光了,朕賜你德妃,你的德去哪了?傳令,德妃品降三級,降爲貴人。”容明御龍顏大怒。
“皇上……臣妾”德妃,哦不,德貴人話還沒說完,容明御便拂袖而去。
這次詩會,讓容明御丟盡了臉面。而羣臣聽到了消息,紛紛諫言“德妃無德、降之”、“四皇子知情不言、當罰”。老傢伙們吵得他心中煩悶,但他也不得不重新認真開始考慮太子之位的事
情。
四皇子在五個皇子中最像自己,面色溫和,做事低調、穩重,心思卻冷漠狠毒。在五個皇子中他最適合當太子。當皇上,不能太正直,也不能太重感情。他一直認爲安兒最聰明,沒想到這次卻和他母妃一樣不識大體。他突然意識到,似乎儲君之位他從來便只准備了老四一人。現在想來,可不是個權宜之計。
老四心思過於狠毒,倒不如五兒重感情。大兒子易瑜不喜朝政,只愛帶兵打仗,而前些日子險遭到暗算。容明御嘴上不說,心裡卻很清明,這老四就是太不擇手段了,連親兄弟也罔顧。若真有一天得勢,又是否會對我這父皇留一絲情面呢?罷了,朝中之事,也並非一朝一夕。
“傳我的令,讓大皇子容易瑜,三皇子容易明即刻回宮。”
“奴才領命。”李公公領命要走。
“慢,賜予永安公主黃金萬兩,再把這次大比姜國進獻的玉石珠寶挑一些合適的送過去。”
雲竹閣內。
容雲歌看着宮中送來的珠寶,面上毫無一絲喜悅。
“公主,這可是天大的賞賜呢。府上很久沒有這麼多金銀了,公主怎麼看起來不開心啊?”碧水不解。
“最是無情帝王家。眼前得到的賞賜,也不知是福是禍呢。”容雲歌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語。她沒有漏看見碧水眼中,精光一閃。
“罷了,將賞的銀子,拿去分些給附上的丫鬟和小廝吧。”
而與此同時,寒越靖也在爲接下來的兩場比試擔憂。必須連贏兩場才能取勝。此次大比,只有獲勝他回去才能在朝中佔據一席之地。武自不必說,齊懷玉戰王武功蓋世,但自己也精通武術,可以一搏。但畫技自覺難取勝,這讓他有些爲難。
爲難之際,寒越靖突然覺得身後有人。猛一回頭,見一白衣女子,斜椅窗櫺,竟是雪龍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