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韓卓想了想,那天武石身後確實跟了一個使短刀的人,“怎麼他們還使車輪戰麼?”
“沒有,是那個使短刀的偷襲我,那個老頭雖然也是凌空勁巔峰,但我自信就算拿不下他,也不會那麼快落敗,是那個人將短刀藏於袖中,向我斜揮一刀,刀罡衝袖而出,恐怕在場的所有人當中,只有我一個人看得到了。”
儲強說着,猛烈得咳嗽了幾聲,岔恨怨悔道:“只怪我自己太大意,早該料到他們不會正大光明的比試,要不是我家傳的寶貝,恐怕那天晚上我就命喪當場了。”
韓卓疑道:“那塊乳白玉救了你一命?”
“是的。”儲強躺在牀上,艱難的從懷裡摸出來絲綢手帕,一層層揭開,露出那塊乳白玉,卻已不在晶瑩剔透,而是被表面的裂痕所覆蓋。
儲強咬着牙說道:“白玉在危急時刻突然顯靈,發出光線護住我的全身要害,那刀罡纔在我身上拉了道口子,沒能當時要了我的命,不過比試就已經落下下風,最後還是輸了,最關鍵的是,我這家傳寶就這麼……這麼給毀了。”
韓卓看那乳白玉已無一絲靈氣,跟着嘆了口氣:“確實可惜。”見儲強這時氣息愈顯微弱,看來這段時間是爲了穩住手下人的情緒,硬靠凌空勁巔峰的修爲支撐着最後一口元氣不散,握住他的手,“儲老闆,還有什麼話想說?”
儲強微微笑着搖了搖頭,說道:“儲強一生南征北戰,說威風,也曾經八方來賀,說失敗,連名爲同門的宋連都看不起我,是非成敗轉頭空,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子嗣,殺伐一生,也算是因果報應吧,這麼一想,既然無人傳承,這家傳家寶毀與不毀也沒什麼區別了,只是這一走,手下弟兄和他們的家小沒有了依靠,姜化龍陰險毒辣,肯定容不下他們的。”
韓卓淡淡道:“這個你放心,姜化龍自己也活不過一個月。”
儲強終於長舒一口氣:“儲強親眼目睹過韓爺大能,有你這句話,我也死而無撼了,韓先生,東三區大大小小的盤口一共數十個,大一點的,除了小飛的盛世豪門和兄弟們聯名議事的堂馬總會,剩下的凱旋名府、大觀樓、觀都娛樂、豪傑地產等等,都在我名下,手下生意林林總總加起來,每年淨入帳三、五十個億還是有的,韓先生如果不嫌棄,全部收下吧。”
韓卓搖了搖頭:“這個我不感興趣,樑九說一開始和你出生入死的弟兄,到今天就剩下十七個,你分給他們吧。”
儲強本想堅持一下,韓卓直接打斷了:“儲老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你對樑九說得一句話倒是貼切得很。”
“哦?哪句話?”
“我韓卓將來非龍即鳳,你既然也知道,那更應該明白我對這些俗世資產不是很感興趣纔對,你想連宋連都不屑於這類紛爭,何況是我了。”
儲強嘆了口氣:“韓先生,儲某當然知道,只是臨死斗膽而已,希望用萬貫家財,換來韓先生保我那十幾個兄弟幾十年平安。”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你的兄弟從跟着你做黑道的那一天起,就應該已經有這樣的覺悟了,看來是你心中有結吧。”
儲強又嘆一聲:“還是韓先生深明我們這些凡人的微末心思,既然如此,我也不強求了。”對韓卓身後的樑九說:“老九,你把我扶起來,其他人也都過來。”
樑九和一干兄弟站在後面不敢上前打擾,卻早已淚流滿臉,他們只以爲儲強雖然受了重傷,卻要不了命,否則早應該在醫院裡救治,怎麼會躺在家裡休養,原來是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再怎麼救也無濟於事了。
樑九一米九的大漢,比韓卓還要高半個頭,哭起來卻跟個小孩子似的,聽到儲強吩咐,抹了把眼睛,走過來把儲強從牀上扶坐了起來。
儲強撐着最後一絲氣息下達南州地下之王的最後一道命令:“我強留最後一絲元氣一直頂到今天,就是爲了等韓爺今天晚上過來,事發的急,不能等兄弟們聚齊了,小飛傷得雖然重,應該沒有大礙,可惜現在在醫院不能過來,永智人在江州,也不能過來,還有龍濤、大華他們幾個,還在坐鎮剩下的盤口,你們日後轉告一下吧,所有我名下的產業由堂馬總會衆兄弟裁議分配,再選一個龍頭出來,總領東三區的事務,往後每年的利潤所得,向韓爺交納三成,手下衆兄弟只要韓爺有需要調遣,一律奉命行事。”
“是!”
“是!”
“是!”
房間裡幾個盤口的老大紛紛允諾下來,儲強這才大笑一聲,氣絕而去,臨死正襟危坐。
樑九輩份低,這時已輪不到他來動手,剛剛答應的一干人這時各自動手,整理儲強的遺容、遺物。
韓卓示意了一下樑九,默默走到房外,樑九緊跟着出來,問道:“韓先生?”語氣仍然哽咽。
“今晚還有未竟的事,我們先回盛世豪門吧。”
“不去看飛哥了?”
“儲老闆既然說他沒什麼大礙,那就是有分寸了的,我們先把眼前的事了結了吧。”
樑九點點頭,回房間裡和料理儲強後事的其他幾個老大打了個招呼,便和韓卓回到盛世豪門。
兩人領着裡面尚存的二十幾個手下一直等到午夜十二點,姜化龍的人果然如約而至。
十幾輛奔馳商務車齊刷刷停在盛世豪門夜總會前,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過來照顧生意的,一個獨眼龍領頭,帶着一百多人的隊伍涌了進來,就在一樓迎賓大廳裡,樑九等人早等候多時了。
樑九指了指那個獨眼龍,附着耳朵小聲對韓卓說:“這個人叫奎蛇,原本也是西四區一個響噹噹的老大,沒想到原來是姜化龍的走狗。”
奎蛇一進夜總會,左顧右盼,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人呢,都死光了,還不快過來伺候你奎大爺?成飛呢?還住着院呢?哈哈哈哈。”
樑九走了過來:“飛哥的名字是你叫的?”手下也怒氣衝衝的頂了過來。
“哼,現在還跟我比人多?”奎蛇領着手下把樑九的人一層層圍在垓心,“小子,聽說你很能打,不過嘛,今天奎爺不是來跟你較量力氣的,混黑道的也得講究信用,成飛上次已經把這個盤口給我了,怎麼樣的,我的會計已經把帳面覈對得差不多了吧,今天起這夜總會就信奎了,還想在這裡接着乾的,我嘛,也不缺幾個打掃廁所拉皮條的,不想幹的,現在就可以給我滾了。”
“你……”樑九一時激怒,竟不知如何反駁。
“我給你一次機會,說出姜化龍的下落,饒你一命,從哪天來滾回哪裡去。”韓卓的聲音出現得有些突兀,奎蛇還沒有反應過來,還以爲是自己人說的,不過怎麼聽着不太對勁,回頭看了看:“剛纔誰說話,怎麼把老大的名字抖出來,不想活了?”
奈何人實在多,你看我,我看你,都搖了搖頭。
韓卓還坐在巴臺後的高腳椅上,自顧悠閒得喝着一杯威士忌,顯得與在場的氣氛格格不入的樣子。
奎蛇冷笑了一聲,眼神示意了旁邊的一個染着紅髮的手下:“小紀,去看看。”
小紀哼了下聲,向吧檯走了過去,拍了拍韓卓肩膀:“小子,剛剛是你在說話?”
韓卓微笑道:“是啊。”
“是在跟我老大說話?”
“那不一定,看你們誰知道姜化龍,怎麼,說得不清楚麼?”
“哈哈哈哈,清楚,很清楚,那你清不清楚自己會是怎麼個死法?”
“這麼說來,你一定是不知道姜化龍了,下一個。”
“什麼下一個?老子他媽廢了你。”小紀怒道,剛要向韓卓動手,卻愣在原地,全身響起“咔咔”聲,接着七竊流血,再也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