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人竊竊私語,韓卓面無表情的站在後面,見他們聊着聊着又看向自己,淡淡一笑:“她是過來請我晚上看電影的。”
“什麼?蘇晴會請你看電影?”
“真能裝,平時怎麼看不出來的?”
“估計是找他問前天晚上的事是不是他謠傳的。”
“就是,人家明明在林子裡談戀愛,瞎造謠,怪不得捱揍呢。”
“算了算了,我們說我們的,別理他……”
幾個人說着就把話題帶偏了,還有零星兩個原本還想問問韓卓有沒有看到蘇晴是怎麼落水的,猶豫了下也跟着轉了過去。
所謂隨大流,這時候再跟韓卓說話,會顯得自己是異類。
韓卓心裡冷笑,八卦也算是螻蟻的快樂吧,只是心頭突然一愣,往龍舟賽開閉幕式的主席臺看去,喃喃自語:“之前在馬路邊,殺那個膽敢衝撞本尊的凡人時,就是他們兩在背後看我麼?”
那邊的主席臺上,除了翰林大學的校領導,還有市府的幾個官員,此刻他們的班主任尹倩正在跟校領導交頭接耳,似乎在彙報什麼,另幾個官員開始陸續離場。
引人注目的是,那幾個官員離開前都對人羣中央的一個老人或握手、或行禮,之後才離開,而那老人心不在焉的樣子,目光有意無意的往這邊看過來,旁邊還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也是一般的舉動。
這老人就是受南州市長之託,被周顯遊說過來,參加開閉幕式的國術大師簡佑臣,旁邊就是他的孫女簡薇。
之前周顯離奇的死在韓卓面前,他們看在眼裡,心裡驚詫到極點,因爲韓卓壓根沒有動手,事實從場面來看,周顯當時還揪着韓卓的衣領準備打人的樣子,然後就莫名其妙的倒在地上了。
簡薇看不出其中端倪,但簡佑臣總感覺周顯的死,跟這個少年似乎有一絲聯繫,再聯想到那末日般的黑暗壓力,到現在都心有餘悸。
“爺爺,他好像……發現我們在看他了耶。”
“恩,別往那看了,你怎麼知道他是翰林大學的學生的?”
“他是今年全市科技競賽的冠軍,頒獎典禮上見過的,怎麼他好像不認識我似的,不記得了麼?哼,也就比我高了三分而已嘛……恩?他……聽得見我們講話?”祖孫兩說着話,突然發現韓卓看着他們,嘴角微微一翹,似乎在跟他們示意。
主席臺離韓卓的位置少說也有一百多米,以簡薇的認知,就是離十米,在這麼嘈雜的環境下,怎麼可能聽得見他們說話?
簡佑臣眉目凝重,今天已經看到不少邪門的事了,不想再節外生枝,帶着簡薇從人羣裡離開了。
韓卓轉過頭來,淡淡道:“本尊本便沒空記那麼多瑣事。”
校車過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回到學校尹倩就安排學生自由活動,下午正常上課,吃完午飯各自回宿舍休息。
像翰林大學這樣的貴族學校,如果說唯一稱得上親民、接地氣一點的地方,那就是學生食堂了,畢竟供應了全校三千多口人的一日三餐,不可能做到像星級酒店那樣豪華。
饒是如此,與普通學校的食堂相比,也是高出好幾個檔次了,天花板上統一的水晶吊燈,光滑鋥亮的微晶石地磚上,一排排實木餐桌椅整齊有致,整體風格簡約大氣。
韓卓把最後一塊咕咾肉吞進肚裡的時候,整個食堂就剩他一個人了,仍不急不忙,悠然的喝了口清湯,滿意的抹了抹嘴脣,心想:“這地球人間,也不是那麼得一無是處,總算烹製出來的食物要比上界好吃得多,再回魔域時,想辦法把這食堂也一併帶上去吧,讓小的們也嚐嚐地球上的美食,省得尤烈那傢伙,嚐個魔鴉的眼珠子就覺得不枉此生了。”
這麼盤算着,回到宿舍時,原本里面嘰嘰喳喳的環境突然安靜下來,他的三個舍友,看到韓卓回來,有的沉着臉,有的左顧右盼,無一例外避開了韓卓的視線,各自上牀。
韓卓也無所謂,他既然剛打定主意先扮演好一個學生的角色,也不想再多生事端了,默默無言的上牀休息。
只是宿舍裡這突然的安靜顯得極爲尷尬,這時對面那位,看了看韓卓,欲言又止的模樣。
韓卓直接開門見山:“因爲昨天晚上的事?”
那人忙接道:“昨天晚上真不是我們不幫你,你不知道趙正豪那幫都是些什麼人,我們真得得罪不起。”
“就是,”旁邊牀鋪上的也坐了起來,“你也看到了,他帶來的那三個人根本就不是學校裡的,那個板寸頭的,整條胳膊都紋着身……”
中國人特別看重地緣關係,例如在新的集體環境下,老鄉就容易抱團,放到這裡,雖然韓卓跟同學們關係都不大親近,但畢竟在一個宿舍裡住了將近一年的時光,雖說也會有小摩擦,但宿舍裡的人受到來自外界的侵犯,總覺得是丟了整個宿舍的臉。
所以這兩人急着給自己辯解,倒不是爲韓卓鳴不平,試想都是一個宿舍的,自己宿舍的人被揍了,那其他宿舍的人會怎麼看我們?
韓卓這時已經報了仇,其他連帶的瑣事懶得去管,也無所謂跟這些人一般見識,那三個社會上的流氓,日後有機緣見到再做處理吧,沒有的話就隨他去了。
畢竟趙正豪纔是主謀,最後下狠手也是他,淡淡說了句:“過去的事,就過去了吧。”
那兩個同學紛紛驚訝了一下,頓時竟有些自慚形穢,他們可是親眼所見昨天韓卓被打成什麼樣,怎麼才一天還沒到的功夫,就取得事主諒解了?這麼大度?
他們當然不知道韓卓已經報了仇了。
“呵呵,估計賠了不少醫藥費吧,汪銘,龐旭,你兩這是多餘的。”剩下那人突然冷嘲熱諷了一聲。
但邏輯上看,好像除了這一點,也沒別的原因能解釋韓卓這麼淡然的態度了。
韓卓對面叫汪銘的愣了一下,居然點了下頭,重新往牀上一躺:“也對,這世上就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
隔壁龐旭卻突然一副豁然開朗的模樣:“難怪呢,想想那他趙家人多大的能量啊,據說他們家族產業細算下來,半個南州市都是他們家的呢。”
汪銘驚道:“哪有這麼誇張啊。”
“一點都不誇張好吧,我媽就是財政局的,她說趙家名下的產業每年納稅額佔整個南州市稅收的四成多呢。”
“乖乖,怪不得趙正豪那麼牛逼呢,趕情咱們學校也得靠他們家養活的。”
“所以我們能怎麼辦,人家說不定自己還願意的,挨一頓打,還能賺不少錢,哈哈。”
他們邊說邊笑,宿舍裡的氣氛又開始活躍起來,總算爲自己的懦弱找了個理由,大家都很高興,韓卓突然問了一句:“昨天晚上誰還在旁邊叫好的?”
歡聲笑語登時又戛然而止,確實有個人抱着看戲的態度在叫好的,惹不起可以躲,還在旁邊叫好鼓勁那就真得說不過去了。
不過韓卓沒有點出來是哪個,因爲他也記不清了……
宿舍又進入詭異的安靜,所有人都不說話,在想叫好的人是誰,而真正叫好的那個噤若寒蟬,其他人最多算膽小怕事,他則是卑劣下賤……
韓卓暗笑一聲,效果達到,往牀上一躺,很快傳來“呼呼”的酣睡聲……
一直到下午上課前,那三位舍友都沒有再說一句話,整個宿舍充滿着疑問與猜忌,只有韓卓一個人睡着正香。
到教室的時候,閭丘靜也已經回來了,之前韓卓的一縷魔識跟着她,到了離校約兩、三公里處。
喧鬧的大街一角,有家叫做武道國術館的地方,閭丘靜站在門口遲疑了片刻,便走了進去,沒兩分鐘就出來了,之後便回了自己家。
“武道國術館?”韓卓心想,“似乎是個有意思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