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官啊,爺我十一二歲的時候還是一派單純天真的,現在的孩子,怎麼就這麼的滿腦子色心啊,你看那丫頭,嘖,還笑得這麼開心。齊十七很不是味道的看着那邊的田敏顏,酸溜溜地道。
田敏顏今晚打扮一新,那笑盈盈的小臉,眼睛彎成了一彎月牙,說不出的清麗,嘖,這麼高興,真是看不過眼。
他又想起昨日聽到的消息,那丫頭說的長篇大論,什麼做人和做官都是一樣的,真的是個孩子麼?竟然懂得這麼深奧的道理。
“爺,你確定你今晚沒吃醋麼?這口氣咋就這麼酸呢。”楊官雙手抱着胸,倚在欄杆上,瞟了他一眼後繼續專注着其它方向的動靜。
“酸麼?別人高興我就不爽。”齊十七的桃花眼眯了眯,手中的花生把玩了一圈,忽然就一撣指,指尖的那顆花生就直直的向田敏顏飛去。
田敏顏正倚在欄杆上,看着小星和小五他們在嬉鬧,忽然眼角餘光一閃,沒等反應過來,她的額上就被什麼東西給擊中了。
“哎喲。”田敏顏摸着額頭,嘟起嘴,看着地上的那顆罪魁禍首,皺了皺眉,順着這花生飛來的方向看去。
那人靠坐在欄杆上,一身紫色緞袍,發上束着同色紫金冠,整個人懶洋洋的,卻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尊貴的氣息,他嘴裡不知嚼着什麼東西,正眯着眼睛看自己。
是金主大人呢,田敏顏忙蹬蹬的跑近,隔着空向他那邊諂媚着笑臉叫:“十七爺,你今兒打扮得真好看,可是有相中的姑娘啦?”
“丫頭,你可以將雙手聳在臉頰前,再搖搖尾巴的,現在看着不像小狗狗。”齊十七嘖了一聲,將她上下看了一眼道:“丫頭今晚可是乞得巧了?就憑你這蠢樣估計沒有吧,儘想着打扮光鮮的來和小情郎玩兒了。”
田敏顏的笑臉一僵,嘴角抽了抽:“十七爺說的啥子話?我咋聽不懂。”
齊十七哼了一聲,撇開眼神。
“十七爺,那個土豆的事兒怎樣了?你可是叫人去西域了?”田敏顏只當他神經抽筋,也不在意,忙問起土豆的事兒來。
他也沒說到底是自個去還是派人去,那些地和土豆都關乎着她的錢袋子,她自然是緊張得很的。
“除了這個,你就沒話和爺說了?”齊十七覷她一眼:“月光正好,你看街上的行人,都笑語晏晏的,誰還像你煞風景的說些種地的事兒?”
齊十七很是憋悶,小丫頭剛纔不是玩的很歡喜高興,又是猜謎又是猜成語啥的,咋和他說話,開口就是種地呢?他明明也很童真的,不是?
楊官自一旁看着,嘖了一聲,搖了搖頭,心道,爺又開始抽風了。
田敏顏啊了一聲,有些無辜地看着他,今晚的齊十七是不是換了個人了,咋就不像從前那樣呢?這麼想着便脫口而出:“十七爺,你可有雙胞胎兄弟?”
齊十七挑眉,雙手抱着胸:“怎麼說?”
“咋看着不像啊,這麼痞,有點像無賴似的。”
“田敏顏!”齊十七登時沉下眼臉。
“顏兒,你在這幹嘛呢?”柳如玉從裡頭走了出來,眼見田敏顏背對着他和誰說話,不由上前,看到齊十七時一怔問:“顏兒,這位叔叔是誰啊?”
叔叔?
齊十七額頭一抽,滿頭黑線爬了上來,桃花眼唰地眯了起來,目光如刀,嗖嗖地向柳如玉飛去。
那邊,一直抱着胸倚在欄杆上的楊官差點掉下去,發出噗的一聲,再接到齊十七警告而危險的目光時,連忙別開頭去,肩膀卻是一抽一抽的。
齊十七見此大怒,目光更利了。
田敏顏也沒料到柳如玉會這麼經典,強憋着笑,忙咳了一聲,卻掩不住眼角的笑意,只得強忍着一本正經地道:“梓乾,這位是多寶齋的老闆,聞香居的幕後老闆,人稱十七爺,是我,嗯,是朋友。”
“喔。”柳如玉孤疑地看了齊十七一眼,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很危險,也很強勢,會讓他無力招架,便壓下心底那不適,催促田敏顏道:“顏兒,我們進去吧,小五他們都等着你再猜謎呢。”
“你先進去吧,這裡風大,你身子不好,着了涼可了不得了,我和十七爺還有些正事兒要說來着。”田敏顏還沒問到土豆的事呢,得不到齊十七的答案,她哪裡走得?
柳如玉皺起眉,小正太皺眉的樣子有幾分可憐,眼睛像只小鹿似的溼漉漉,齊十七看了,眸光更利了。
“小少爺,外頭風大,你們都在……”鄭嬤嬤尋了出來,隔得老遠就見到齊十七,腳步一頓,看着齊十七那張熟悉的臉,怔了怔,隨即睜大眼,快步上前福身:“奴婢見過王……”
“丫頭,以後再和你算賬。”齊十七瞪了田敏顏一眼,不等鄭嬤嬤請安說完話,身子一閃,便已進了隔壁的裡間。
鄭嬤嬤驚愕非常,看了一眼田敏顏,忙的快步回去給柳葉氏報信。
田敏顏有些怪異,鄭嬤嬤明顯就是認得齊十七,剛纔還想着給他請安福身,王什麼?齊十七不姓齊而是姓王麼?
正想着,柳葉氏她們已經從裡頭走出來,看了看隔壁欄杆早已沒人,不由急着問田敏顏:“顏丫頭,剛剛那位爺呢?”
“走啦。”
“快去,去隔壁看看還在不在?”柳葉氏忙的吩咐鄭嬤嬤,後者立即領命而去,而柳葉氏則是滿目驚訝地看着田敏顏。
這丫頭總是一次次的讓自己覺得驚訝,到底還有多少事兒是她不知道和看漏了的?啥時候和那位爺有交情了?而她一直都沒說。
“柳大奶奶,咋了?”田敏顏被她看得心裡發毛。
“沒別的事,剛剛你們在和誰說話兒呢?”柳葉氏似作不經意地問。
“一個叫十七爺的叔叔。”柳如玉敏感地察覺到母親的緊張,不由快口說了出來,又問:“孃親,可是有什麼不妥?”
“是顏丫頭的朋友麼?”柳葉氏瞪着田敏顏問。
“這個,算是吧。”田敏顏呵呵地笑了一下,心裡卻存着疑問,能讓柳葉氏這般打探,看來他們都認得十七爺,這麼一來,十七的身份倒真的有幾分神秘了。
“從未聽說過顏兒你有個這樣的朋友,是啥時候認識的呀?”柳葉氏便笑着問。
“也就是因爲生意的事兒而認得罷了。”田敏顏輕描淡寫的說,又問:“我見鄭嬤嬤似是也認得十七爺,奶奶也認得麼?”
“我也不確定是不是他,許是看錯了不一定。”柳葉氏淡笑了一聲,既然那位爺拒絕鄭嬤嬤的問安,應該也是不想在人前暴露身份,所以這才離去。
不過,聽顏丫頭的語氣,也不像是知道那位爺的身份的樣子,這倒真值得思考了。
正說着話,鄭嬤嬤迴轉,微不可見地對柳葉氏搖了搖頭,田敏顏沒有漏掉兩人的目光交接,豎起耳朵,可惜,兩人都沒交談。
“這裡風極大,如玉,和顏兒丫頭進去玩吧,萬一着了涼咳不好了。”柳葉氏讓柳如玉他們進雅間去,見兩孩子都走了,她則拉着鄭嬤嬤急問:“你可是真看清楚了?真的是賢王爺麼?”
“絕對沒錯,賢王那張臉就跟過去的月太妃一模一樣,我從前跟着夫人進宮的時候都見過呢,太妃那樣子就是臨去前都如少女一樣,年輕就跟現在的賢王一般無二,我又怎會認錯?哎呀,對了,還有那個秦掌櫃。我可想起來了,那不就是月太妃身邊的一等宮女麼?人稱秦姑姑的。難怪了,難怪這麼臉熟,聽說秦姑姑自月太妃去後,她年紀夠了就出了宮不知去向的,想不到是來了咱太平鎮呢。”鄭嬤嬤恍然大悟,終於是想起在哪見過秦海棠了,原來是在宮裡,已逝月太妃身邊的人。
“按你這麼說,如果真是秦姑姑,那可真是賢王了,聽說是秦姑姑一手帶大的王爺,她既在這裡,王爺出現在這也不是奇怪的事。”柳葉氏抿着嘴點了點頭,想了想便道:“嬤嬤,明日備上一份厚禮,你和我一起到聞香居親自去拜訪姑姑,這不知道也便罷了,知道總要去拜訪纔不失了我柳家禮節。”
“是。”
柳葉氏便往回走,走了兩步又停下腳步道:“還有,吩咐下去,讓家裡頭的下人日後見着田家的人都給我再客氣些,不可無禮,誰敢無禮,一旦發現,憑他是誰立即攀走。”
鄭嬤嬤臉一凜,立即就明白她話裡的意思,重重地點了點頭。
田敏顏和今上最疼愛的弟弟賢王交好,雖不知他們交情深淺,可聽賢王的那一聲丫頭,就知道不淺。若得罪了和賢王交好的田敏顏,就是他們柳家,也討不了好處去。
這田家,不但敬着,日後還得當貴人似的來往和相處着,誰知道會不會有一天,人家也成爲大家呢?
而鄭嬤嬤第一次覺得慶幸,自己從一開始就沒有看輕這田敏顏,否則,再修補關係可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