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成了鋪子,還是以這麼便宜的價錢,田敏顏很高興,便主動提出請秦掌櫃她們前去鎮江樓吃飯。
萬夫人樂得和田敏顏套近乎,當下交代了夥計趕緊的收拾打包貨物,也好將鋪子騰出來給田敏顏,便和田敏顏她們走出了鋪子的門。
“顏丫頭。”
幾人才走了幾步,就聽到大街的左方傳來一聲喊,田敏顏看過去,只見她二姑田懷蘭扭着腰從一間鋪子走了出來。
她擡頭一看那鋪子的招牌,楊家布店,不由頭皮一麻。
她的個娘哎,不是這麼巧吧?
“還真是你這丫頭啊,這是打哪去呀?哎呀,這不是萬夫人麼?”田懷蘭見到萬夫人,撇撇嘴酸道:“怎麼,你們是認得的?”
“是楊家嫂子啊。”
彼此鋪子都在斜對面,萬夫人沒有理由不認得田懷蘭,卻只知她是楊家的媳婦,只是她不喜歡這人好八卦的性子,所以也沒啥來往,只是她姓啥來着,啊,田?
萬夫人一愣,看了看田敏顏又看田懷蘭,這兩人不會是有啥子關係吧?
“顏丫頭,如今你愈發沒規矩了,見着二姑也不會喊人了,富貴來了就不認窮親戚了麼?”田懷蘭見田敏顏還怔愣愣的,臉色不由一沉,又對萬夫人說道:“萬夫人莫怪,我這侄女就是鄉下長大的孩子,沒多少見識。只是,你們咋走一塊啊?我剛剛似是見你們從你鋪子出來,聽說萬舉人要去高新縣任職,不是說你家鋪子要出售麼?咋的?”
這下,所有人都聽出了田懷蘭話的酸氣,不由都怔了一怔。
箇中原因其實就田懷蘭自個知道,要說爲啥?也就話當年了。
田懷蘭是江氏的幺女,自小就備受疼寵,也不用下地幹活,長得白白淨淨,水靈靈的,也是楊梅村裡的一朵花,這說親的人可是多了去了。
當年,萬舉人就是一個白身,他人長得黑瘦,樣子不怎麼好看,當時說親的時候,其實媒人也到了田家想要說田懷蘭。
可田懷蘭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典型的一個外貌黨,雖然那時萬舉人已經考了童生,可她見了萬舉人又黑又瘦的樣子,哪裡會喜歡?更別說,那時候,楊大勇也來提親了。
這人最怕就是有比較,高大帥氣又有點家底的楊大勇一出現,田懷蘭就看對眼了,選了楊大勇,後來,聽說萬舉人取了個矮矮胖胖的老婆後,還說了一句什麼蘿蔔對青菜,歪瓜配裂棗,癩蛤蟆就別想吃天鵝肉了。
可沒過幾年,她口中的癩蛤蟆考中了秀才,她當時也只是半酸半不屑的刺了幾句,也並不看在眼裡,要知道,這秀才也沒啥大不了的。
卻沒想到,癩蛤蟆如今考了舉人,人家要當官老爺了。反觀自己,楊大勇一點成就都沒有,幹啥啥不成,楊家生意越來越不成氣,前兒那死人還嫌棄她長胖了,給偷偷去了一趟青樓,氣死人了。
所以,見着了萬夫人,她能不酸嗎?那酸就跟喝了萬年陳醋一樣,連空氣酸的讓人塞牙了。
這要是萬舉人只是秀才,平時大家都開鋪子,萬夫人就比她多頂個秀才娘子的光環罷了,哪知道人家搖身一變,就變官老爺了呢,這妻憑夫貴,萬夫人也跟着水漲船飛起來了。
再看自己,弄來弄去,還是守着這家破布店,還越活越回去,越過越拮据,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這要是當初自己嫁了萬舉人,如今當官夫人的就是她了,被人叫夫人的,也就是自己了。
“二姑。”田敏顏平白無波的叫了一聲,看了一眼楊家布店問:“這布店不是盤出去了麼?”
前兒不是說這楊家的布店給盤出去了嗎,咋的還是經營着呢?
“後頭又拿回來了。”田懷蘭顯然不想多說這事,斜睨着他們幾個:“這是打哪去啊?”
“楊嫂子,我家鋪子田姑娘已經買下了,這是要去鎮江樓下館子慶賀呢,不如一道吧?”萬夫人笑着說道。
顯然的是,萬夫人並不知道田懷蘭和自家相公過去的事兒,聽說田敏顏喊她二姑,也不曉得田家的境況,便也以爲既是親戚,親厚起來也無妨的。
這要是萬夫人知道自家相公和田懷蘭過去竟還差點成了親,也不知這笑容還擠不擠得出來了。
“什麼?”田懷蘭尖叫一聲,瞪着田敏顏說道:“你要買鋪子咋不出聲?買啥鋪子啊,我們楊家這鋪子要租出去呢,你咋不先問問?這花了多少銀子?哎喲,你這丫頭可別被別人給坑了去咯。”
她的話一出,萬夫人一怔,隨即臉色有些不好看起來。
秦海棠見了,也很是不耐,便道:“丫頭,這館子日後再下吧。”
田敏顏對於田懷蘭這樣稱呼人少,得罪人多的死性子也早就煩了,忙說道:“可別,秦掌櫃,你先和萬夫人過去,我馬上就過來。”
“那你快點,別在無謂人身上浪費時間。”秦海棠淡漠地瞥了田懷蘭一眼,拉過萬夫人走了。
田懷蘭氣得臉都綠了:“說誰呢,她誰啊?這是說話給誰聽吶?你你,你都和些什麼人來往啊,啊?沒教養。”
其實田懷蘭這話說的特沒底氣,因爲剛纔秦海棠那一瞥,竟讓她有毛骨悚然的感覺,明明只是個女人,卻讓她感覺那氣勢比誰都要盛,甚至比萬夫人還要利害似的。
她卻不知道,秦海棠的身份,她在宮中浸淫多年,見多了人事,那氣質,自然而然就有了。
“二姑,你少說兩句吧。我和啥人來往與你無關,我勸你也別胡亂說話,這可是大街上,丟了臉面,只有你不好看罷了。”田敏顏見秦掌櫃她們走了,冷着臉道:“我還有事,就不多說了。”話畢,轉身就走了。
“你你這死丫頭,把個外人當親人,你良心被狗吃了你。”田懷蘭氣得跳起來大罵,又見有人看過來,只好撇撇嘴,轉身回到自己鋪子,狠狠地罵了一通。
而田敏顏則蹙着眉對白梅說道:“以後,可有得煩了。”和這麼個人爲鄰,想安靜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