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突然有了新的八卦,聽說賢王府入住了一位嬌客,頗得賢王爺的看重,那位嬌客就是咳嗽一聲,賢王爺也大驚失色,要宮裡只替皇上掌脈的寧御醫前去診症。
“這算什麼,聽說那位嬌客只是笑一笑,賢王爺就恨不得將這天底下的好東西都拿到她跟前博她一笑呢。”
醉香樓裡,有食客在說着近期最新的八卦。
“莫不是真是個美人?傳說賢王爺只好男色,身邊是連個通房都沒有的,這是何方神聖?”
“誰曉得呢,聽說是從青州來的。”
醉鄉樓的一個廂房裡,坐了兩個如花似玉的美人,一個年紀約十五歲,穿着鵝黃衣裳,長了一張桃心臉,丹鳳眼水汪汪的勾人,只是脣形略有些尖刻的樣子,與她的臉型十分不搭。而另外一人,年約十六七,穿着一身月牙白衣裳,膚如凝脂,瓜子臉,身材嬌小,體態纖薄,兩道柳葉眉彎彎,似蹙似攏,讓人忍不住想要撫平。她一雙美目含情脈脈,像是會說話一般,睫毛長得似羽扇,櫻桃小嘴不點而朱,言行舉止端莊嫺雅,端的是弱質纖纖美人一個。
“什麼嬌客,分明就是一個鄉下村姑子,這些人也太能掰了,玉瑩姐姐,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誰能比得上玉瑩姐姐你?”鵝黃少女氣憤地道。
但見那被稱爲玉瑩的美人斜坐在椅子上,白如羊脂玉的手託着下巴,如漆的黑髮垂着她的微微低頭傾下,淺笑嫣然地看了對面的少女一眼,似有些落寞地道:“縱是千嬌百媚,也換不來他一眼關注,再負盛名又如何?樂怡,你也別安慰我了。”聲如珠玉落盤,滴答作響。
那喚作樂怡的少女立即說道:“玉瑩姐姐你何必妄自菲薄,你是左相大人唯一的嫡女,又是京中有名的第一美人,更是大家公認的才女,那村姑子如何比得上?我爹爹說了,是皇上見她種出那勞什子棉花,所以才賜她住進賢王府的。賢王爺哪會看上一個野丫頭,又不是眼睛瞎了。”
姚玉瑩,年方十六,當朝左相姚茂興的唯一嫡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京都有名的才貌雙全的第一美人,聽說她彈的琴能讓人聞者落淚,能讓鳥兒停駐傾聽,她畫的花能吸引蝴蝶駐足畫上。
左相除了姚玉瑩這個寶貝女兒,還有一子,但對嫡女的看重比兒子更甚,這位姚家大小姐,賢德端莊,對下人寬慰善良,就是一隻螞蟻都不捨得踩了的,是真正的善良的大家閨秀,而她的容貌,更是在上上乘,弱質纖纖,是男人見了都想攬進懷裡呵護一番。
姚玉瑩年已十六,卻並沒聽說有定親的人家,按說以左相這樣位高權重的身份,女兒又是這樣富有才名,求親的人應該踏破了門檻纔是,事實上,確實是踏破了門檻,可姚夫人說女兒命中帶煞,要年滿十六才說親,才拖到了如今。
是不是命中帶煞,尚且不知,事實的真相是姚玉瑩在十二歲之時見到了當時剛剛回到京都的賢王爺,芳心暗付,從此眼中只有賢王爺一人。而左相和其夫人,也認爲自己女兒當配皇子,這才一直拖着沒定親,這其實都是公認的事兒。
如今,姚玉瑩已經十六歲,也拖不下去了,再拖,可就真成老姑娘了,姚夫人已經開始頻頻帶着姚玉瑩走訪鄖貴人家了。
姚玉瑩聽樂怡說起那個姑娘,自己也有聽爹爹提過,聽說那棉花是冬天極能保暖之物,有棉花,邊關的戰士和普通百姓就不怕嚴寒,確實是極好的物兒。而這棉花,是那田姑娘提供的法子才能種出的,她自己也種出來,甚至比其它試驗點出產還要高,也難怪皇上大喜。
那個人,只是因爲這樣,纔會讓那姑娘住進王府的吧?姚玉瑩幽幽地想。
說了一會子話後,姚玉瑩和樂怡相繼走出醉鄉樓,各自回到自家馬車,分別歸家。
一路上,姚玉瑩都在想着從酒樓裡聽到的話,兩彎煙眉時蹙時愁,忽然感覺到自家馬車停了下來,慣性使她晃了一下,幸好身邊丫鬟知畫扶着她。
沒等她開口,弄琴就問外邊的馬伕:“這是怎麼回事,突然的怎麼停下了,差點把大小姐給摜了。”
“回大小姐,是一個馬車和咱們府裡的馬車差點撞上了。”車伕在外面說道。
姚玉瑩皺了皺眉,弄琴見了,立即說道:“是誰家的馬車,讓他們避一下,先讓我們小姐走。”
外面沒聲音,頃刻間,那車伕語帶惶恐地回道:“大小姐,是賢王府的馬車。”
京都鄖貴人家衆多,這各府的馬車都會套個標誌,以方便出行時行人避讓或告知衆人這是誰家車馬。
姚玉瑩聽了是賢王府的馬車,立即坐直了身子,明知不妥,卻還是讓弄琴掀起一條縫看出去,確實是賢王府的馬車,而且還是賢王齊祈專用的馬車。
“老黃,讓賢王府先走。”姚玉瑩二話不說就作出退讓,她的聲音有些顫,裡面的,是賢王爺嗎?
而賢王府的馬車,也幾乎在同時響起一道俏麗淡薄的女音:“退後兩步,讓相府的馬車先走。”
姚玉瑩聽了那道聲音,一愣之下,身子微顫了一下。
賢王府沒有女主人,也沒有侍妾,就是丫頭們出府要用馬車,也用不着齊祈的馬車,那坐在馬車裡的是?
那個住在賢王府的嬌客?
兩車彼此避讓,倒一時半刻都停在了那裡,姚玉瑩咬着脣,想了想,就叫過知畫耳語一番,知畫點頭,下了馬車。
田敏顏端坐在馬車裡,靜靜的等着那相府的馬車先走,她也是差點被摜了,聽說是車子停下的原因,又聽說車伕說是左相府的馬車,她就讓對方先走。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就是暫住在王府,和齊十七有那麼點關係,也知道不是能持寵而嬌的,左相府,那可等於總理了,裡頭的人,不是她此時能得罪的,而且只是馬車避讓一步罷了。
可就這麼等着,馬車都沒有動靜,馬車外,反而響起一道陌生而嬌俏的女聲。
“敢問王府馬車裡的嬌客是何許人?我代我家大小姐來行禮謝謝了,多謝姑娘避讓讓我家馬車先走,還請姑娘出來受我一禮。”
田敏顏一愣,看向紫衣,紫衣便小聲道:“左相府的大小姐姚玉瑩,是左相大人的唯一嫡女,也是城中有名的才女。”
田敏顏瞭然,大家閨秀啊,果然禮節周全,只是,一個奴婢卻口口聲聲的用我字,還讓她出去受禮,呵呵,有意思。想到這,她便看向紫衣。
紫衣自然也知道這外頭的奴婢不妥,便打開馬車,揚聲道:“姚小姐客氣了,區區小事不足爲提,也不值當提謝字,我家姑娘請姚小姐先走。”
知畫原以爲那出來的會是那什麼嬌客,可一見紫衣,臉色微微一變,忙福了一個禮,笑道:“原是紫衣姑娘,也不知裡面是哪位小姐?我家小姐讓我前來致謝。”
紫衣是賢王府的丫鬟,也是常出來走動的,她既然做的小姐身邊的大丫鬟,自然知道紫衣的身份,雖同是丫鬟,可她卻是王府王爺身邊的,比自己的身價高多了。
“不必謝了,我家姑娘和惠安縣主有約了,耽誤不得,姚小姐先請。”紫衣淡淡地道。
知畫心下一驚,臉上半點不露,忙福了一個禮,便匆匆地走回自家馬車。
她們的對話,姚玉瑩也是聽到了的,心裡同樣大驚,不是說是鄉下來的野丫頭麼,竟然和惠安縣主認識?
“小姐。。。”
“我知道了,我們先走。”姚玉瑩手一擺,打斷她的說話。
馬車一動,姚玉瑩禁不住挑起車簾看過去,恰好見到賢王府的那輛馬車也打起簾子,一張清秀白皙的鵝蛋面露了出來,那女孩似乎也很驚訝,卻是勾着脣角微微地笑着點了一下頭,姚玉瑩慌得連忙放下簾子。
那女孩,那雙眼睛,竟像是會看進人心裡似的。
田敏顏同樣疑慮,剛剛那絕色美人可真漂亮,只是,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卻怎麼看怎麼複雜莫名,這是爲啥?
帶着這樣的疑問一直到了惠安縣主說的鋪子位置,下了馬車,惠安就迎上來責怪她怎麼遲了。
田敏顏忙說道臨出行時發現馬車壞了,不得已換了一架,來的時候又遇到一點小障礙,並將自己遇到姚家小姐的事兒說了,末了道:“奇怪的是,那姚小姐見了我,竟然有些發慌,還很是複雜的樣子。”
惠安聽了眼神閃了幾閃,挑高眉看她,田敏顏不由問:“怎的,有不妥?”
“你不知道麼?有傳聞,左相家的大小姐一直未婚配的原因,是因爲人家等着賢王爺,一片冰心在玉壺呢。”惠安捏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似笑非笑地看着田敏顏道:“這些天,賢王府入住了一位嬌客,早就傳的沸沸揚揚的,賢王爺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不怪得人家不多想啊。”
田敏顏一怔,瞭然,原來是這樣啊,是情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