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齋的吳掌櫃正噼裡啪啦地撥着算盤珠子,乍聽到這麼一問,不由擡起眼睛覷了一眼,見是個粗布衣裳的丫頭片子舉着張粗紙,也沒伸手去接,只道:“小姑娘,咱們如意齋賣的都是金銀玉石珠寶之類的首飾,你說的石頭木珠子,去北街看看,大概能找着。”
鎮上好的商鋪老字號多是集中在東西街,價格相對來說也貴上許多,而北街,是小販集中地,剛剛田敏顏他們就是從北街過來的,上面擺賣的東西多是山貨青菜之類的,當然,也有首飾,什麼木簪子木鐲子田敏顏也見有人賣。
田敏顏見這掌櫃看也不看自己手中的設計圖一眼,抿了抿脣,知道他是看不上自己,卻不死心問道:“老闆,那你看店裡有我手上這圖紙的花式手鐲麼?”
“去去去,小姑娘一邊玩兒去,別妨礙咱家做生意。”吳掌櫃卻有些不耐,只揮了揮手,就繼續埋首撥打自己手上的算盤。
什麼玩意兒,一個穿補丁衣裳的丫頭還提什麼花式?他如意齋這裡的款式,可是鎮上獨有一家。
田敏顏見他這樣,氣性也不由上來,冷笑一聲,就要收起手中的紙張。
此處沒有識貨人,自有他處。她就不信,整個太平鎮的首飾店將她全部拒絕於門外。
如此想着,田敏顏抽回手,冷不丁的,身後伸來一隻手,輕巧的抽走了她手中的紙張。
田敏顏一驚,唰地回過頭去,卻是剛纔進門的那兩個男人年輕的一個。
只見他年約二十,濃眉斜飛入鬢,烏黑的髮絲盤起,用一條寶藍色緞帶綁着。他天庭飽滿,一雙桃花眼熠熠閃爍,隱隱帶着笑意,鼻樑高挺,薄脣紅豔,端的是一副好皮相。
田敏顏又看向他身上的衣着,雖不華麗,那料子田敏顏也不認得,既不是綢緞又不是布裳,可看着卻無比的精細,擡手間,他袖邊繡着一支文竹,栩栩如生。
這人通身的打扮並沒有什麼寶石玉石之類的,只腰間插着一柄看上去不值幾文錢的破扇子,可自有一番風流之態。
嘖,掛兩流蘇帽,再搖把破扇就當自己是唐伯虎呢!
這才四月天,襖子還沒收回箱籠裡呢,這鎮上就有好些個奶奶小姐和少爺們拿柄扇子搖啊搖的裝大蒜,敢情這位也是附庸風雅來着呢,田敏顏登時有些不屑。
“看這鐲子花樣倒是新鮮,丫頭,你畫的?”十七尚不知田敏顏正在腹誹,若他知道腰間的這把出自千金難求的大家賀從嵐之手的畫扇被她認爲是破扇子,不知道會不會暴起。
田敏顏猶自警惕,可那吳掌櫃天天站在櫃檯後,見過的貴人比她不知多了多少去了,X光似的精明眼一掃,就知道眼前這位雖然打扮不精貴,可定是非富則貴。
“公子,咱們如意齋二樓尚有許多精緻花款,不如老朽陪您上樓去看盞茶,也好歇歇腳?”吳掌櫃將算盤子往裡一推,輕巧的轉過櫃檯來,揮退跟着的夥計,笑眯眯地微躬着身邀請。
田敏顏冷眼瞧着,脣抿得更緊了,恨不能罵一聲,待遇如此懸殊,見高踩低,這些個人真他媽的狗眼看人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