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晴何嘗不知道蕭沉毅突然這樣的失態是爲何,如果留她一人待在雲逸他們身邊,他不放心,除了男人自己,將她放給任何一個人,他都不放心。那些不知道何種形態的東西對每個地方都無孔不入,它們想要殺誰,現在的他們除了抵死對抗,根本拿它們沒有辦法,雲逸他們身上猛烈的精神力,或許能讓她暫時的安然無恙,可誰都不知道事情到最後的發生是否變樣,是不是真的能讓雲逸他們護她安全?!
總歸一句話,蕭沉毅不放心將溫晴一人扔在美國,就算是雲逸等人二十小時的貼身保護,他都不放心,更別說還有小白這個招禍體在身邊。
可是此法,卻讓敏銳如雲逸他們,爲此感到傷心。
明白歸明白,理解歸理解,但是信任,卻是自古以來人與人之間的弱點,蕭沉毅不放心將溫晴交予雲逸他們保護,就是潛意識不信任雲逸能夠保護溫晴,就算現在是多事之秋,本讓溫晴陪着蕭沉毅回去根本就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情,可小白的不捨,蕭沉毅的決絕,到底還是讓蕭沉毅埋藏在心底深處的想法給暴露了出來。
那就是,儘管溫晴現在擁有掌控‘夜’的戒指,但蕭沉毅還是不相信雲逸他們能夠真正心甘情願的將溫晴視爲決裁者,作爲抵死都要保護的對象。
這樣的想法是非常致命的,只能說,蕭沉毅將溫晴看的太過重要,他們身處的環境太過危險,隨時隨地都有可能遭受到追殺和毒害,他生不起一絲一毫失去的恐懼,心底深處住着一隻焦躁不安的魔鬼,所以才讓他心底患得患失,除了他之外對其他人都感到深切不安。
讓鐵血如斯冷酷無情的蕭沉毅逼到這個地步,溫晴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悲哀。
“千萬別這樣想好麼?毅,我相信他們就像相信你一樣,雖然相處時間不長,可我對他們卻有着由衷的信任,我們都是夥伴,是能夠將後背真正放心交予彼此的人,我不知道你們以前相處如何,可是他們的爲人,你不是比我更加清楚麼?”溫晴兩隻嬌嫩的手輕輕撫摸的蕭沉毅剛強俊美的臉龐,美眸明亮,柔聲道。
蕭沉毅悶悶的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
可是蕭沉毅心裡卻清楚明白,這種生怕溫晴會離開他的焦慮恐懼,在倆人第一次冷戰時就已經在心底深深駐下,那種狂亂和彷彿世界末日降臨般的的絕望,催肝裂膽,卻欲死不能,那是他最艱難落魄絕望的一夜,他這輩子都不想在經歷第二次。
溫晴眼角看到雲逸他們向這邊過來,放下雙手,對蕭沉毅笑道:“我相信你是無心的,沒有想這麼多,你只是擔心我,並不是不信任雲他們,是麼?”這句話溫晴故意揚高聲音,目的是讓正逐漸靠近的雲逸等人能夠聽清。
蕭沉毅見此,心中雪明,他深眸幾不可查的一閃,還是彎脣微笑,點頭:“嗯。”
溫晴暗暗鬆了口氣,雖然這樣做法有點幼稚和着實明顯了些,也不能消除雲逸他們心中的黯然,可總比蕭沉毅什麼都不說什麼都承認來得強。
雲逸腳步不落痕跡的頓了一下,看到蕭沉毅點頭,說不清此刻心中的五味陳雜,他明白,蕭沉毅是個心胸極其晦暗且複雜的人,但幾十年兄弟之情,他都不能完全瞭解蕭沉毅的性格,可一旦被他認定的事情,除非是拿出極有力的證據出來反駁,否則他是不會改變一分一毫。
“哈哈,我就知道毅不會這麼想的!”風衍率先哈哈大笑起來,他本來就一身正氣,再加上眉眼很是周正,此刻這麼一笑,就給人很爽朗大氣的哥哥般感覺,說的話也讓人很是容易信服,好似他這樣說的話,就是鐵般的事實。
紅菱是個七竅玲瓏心,不但腦子靈活,還很心細,否則也不會將雲逸的本事學個十足十,他不像喬斯和風衍一個愚鈍一個傻氣,聽到蕭沉毅這樣的話能輕易相信,只是輕輕一掃,就知道蕭沉毅的言不衷心,可他沒有怨怪他,反而自己反省,如果真讓溫晴留在這裡,他們是否像蕭沉毅一樣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貼在溫晴身上?答案是,絕對不可能!
當有一天,蕭沉毅和溫晴的安危擺放在他們面前,擺放在他們眼前,就像母親和媳婦落水到底該救誰的道理一樣,誰都重要,可當難之際,必須選出一個你認爲該活的那個人,但是他們也絕對不會學那殉情之人一般,救了母親,與媳婦一起尋死,所以,於輕於重,他們心底的該救誰的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或許這一天永遠都不會到來,可心裡蠢蠢欲動的輕與重,早已擺放在衆人面前,他們也許承認溫晴是‘夜’的掌控者,也承認她會有這樣的魄力能力掌管‘夜’,可捫心自問,他們會將溫晴的生死看的和蕭沉毅一樣重麼?
會在危難之際,捨棄蕭沉毅而就溫晴麼?
紅菱想,蕭沉毅或許就是知道他們心底的陰暗,所以纔會不放心的吧····
如果從這一個角度來講,就不是簡單的信任不信任的問題了。
那是忠誠與尊敬。
從一開始就不將溫晴放在同等位置的對待,怎麼能讓蕭沉毅對他們放心與信任?又怎麼能讓蕭沉毅相信他們真心對溫晴忠誠和尊敬?
思此,紅菱看向蕭沉毅的眼光從不解失望到些許釋然。
與所不欲勿施於人。
許多人能理解這句話,卻很難真正做到它的真諦。
“底下人說已經訂好票了,就等着我們過去,凌現在還沒回來,不過等我們過去機場,他應該也到了。”紅菱笑着上前說道。
蕭沉毅淡淡掃瞟過去,頜首,算是應了紅菱的話。
專派的車子早已在門口等候,一干人坐進裡面通往機場。
紐約熙熙囔囔的街頭,類似一抹長長的黑煙掠過天際的速度很快,快得附近的羣衆不能仔細地捕捉到它的半點痕跡,人們不約而同地擡頭,都誤以爲自己眼花,隨即低頭趕自己的路。
十幾個小時過去,溫晴一等人終於踏上了北京城的土地,剛一出來,溫晴只感覺整個人像是進入火爐裡烤着一樣,空氣彷彿都沸騰了,吹拂過的微風幾乎就是熱氣,午後的太陽給城市鍍上了層灼熱的白芒。每個出機場的人,都穿着一身清涼,只恨不得將自己都脫了個精光,整日泡在水池裡纔好,大部分行人都透露著一股對夏季的不耐和疲乏,拖著無力的腳步和重重的行李在街道穿梭。
在傾撒著陽光的公路,因前方發生的一起輕微的交通事故導致這擠滿了大街的車輛更加寸步難行,有些暴躁的司機會砸著喇叭發泄不滿。
夏季,悶熱得人連呼吸都有些懶惰,話都不太願意說。開車出門最怕的就是遇上大塞車,比如現在這樣的,一逗留就近一個小時過去了,可惜是車沒有翅膀飛不了,只能憋屈的跟在一大堆車屁股後面看着紋絲不動的人行車輛。
“該死,這車到底停到什麼才能走?”喬斯早已心煩氣躁,惱怒的捶了下車窗,漂亮的雙眼瞪着與他們靠在一起車輛裡的人。
旁邊車子裡的人被喬斯瞪得一臉莫名其妙。
幸好人的智慧是無極限的,懂得在車裡安裝空調,不然此刻的喬斯,只怕會更加暴躁。
越凌沒說什麼,僅是在喬斯後背輕拍幾下以示安慰,這是他做的最極限的溫柔了,喬斯當然也知道,當下心裡一柔,不滿和因爲燥熱天氣引出的暴躁也紓解了許多,像一隻撒嬌的小貓一樣靠在越凌精瘦的胸膛上,一臉歡喜感動。
男子做出女子的一面,總會令人側目,可喬斯這一系列動作很自然,他的表情也很自然,漂亮驕縱的面容因爲幸福而有着動人心魄的美麗,令人生不出一絲一毫反感的意味,只會讓人對他們的感情持以最真心的祝福。
“喵?”
男子和男子也會相愛?真搞不懂人類的感情。
老老實實地窩在溫晴懷裡的小白甩着尾巴,光波流轉的紫眸看到這一幕,有些不解地在心裡問溫晴。
溫晴淡笑,手有一下沒一下的在小白身上撫摸。
如果相愛能說的清楚原因,也就不是愛情了,愛情本就是奇怪的東西,自古以來多少人爲它生爲它死,是最脆弱也是最堅強的感情,不分國界年齡性別的愛情,最容易讓人心生感動與憐惜。
喬斯看似花心不安份的外表,一旦認真起來,就不怕外人的看法與眼光,而越凌更不必說,塵封了多年的冰山,被火山融化後,裡面的波濤洶涌,恨不得將人溺死在其中。
“看這樣子車輛一時半會還行駛不了,我看我們還是想個辦法走吧,別坐在裡面乾等,浪費時間浪費精力。”峂峪單手托腮無聊的看向窗外,懶懶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