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靜姝剛回到清風苑,還沒說上兩句話,門上的通傳婆子便急着進來回道:“世子爺、夫人,皇后娘娘的鑾駕到了府門前,掌事宮人吩咐說娘娘要見夫人。”
上半響曹皇后剛下懿旨將她貶妻爲妾,下半晌又將她加封一品誥命。
都說雷霆風暴莫非皇恩,但這樣荒唐的事, 也真是讓人有些應接不暇。
靜姝聽說曹皇后親臨府上要見她,她不由得看向李陵,向他討主意道:“你說她來見過又是爲了什麼?”
李陵淡淡一笑,不屑道:“十有八九是來向你示好罷,總之,她不敢再難爲你就是了。”
說着,李陵牽着妻子的手道:“走罷,還是我陪着你去。”
靜姝是個通透的人, 凡事都能拎得清, 也知曉輕重。
既然曹皇后親臨府上來跟她示好,這已經是看在李陵的面上給她沈靜姝大面子了,鎮國公府再是顯赫也拗不過皇權,現下朝廷正是用得着李陵的時候,曹皇后纔會肯這般低頭,爲了長久計,靜姝自然不會糊塗到與皇家的人拿喬,總要要給彼此留下餘地纔是。
靜姝曉得李陵脾氣冷硬,見他要跟着去, 靜姝笑着回道:“既然你也料定她不會再難爲我,還是我自己去見她好,你去了,反而不太方便。”
李陵堅持道:“這婦人欺人太甚, 你不用再給她留顏面。”
靜姝笑着衝着李陵點頭道:“你放心, 我自有分寸就是。”
靜姝由紫雲服侍着換好了衣裳,親自去府門口將曹皇后迎進了會客廳敘話。
堂堂皇后要向一個臣子的妻子折腰,曹皇后心裡自然是百般的彆扭, 但是明帝爲了拉攏李陵, 讓他抵禦外敵,他是給曹皇后下了死命讓她親自給靜姝賠禮道歉,曹皇后再是不情願也不敢違逆皇命。
曹皇后由靜姝引着在廳內落座後,她強自擠出了笑容,對靜姝直截了當的說道:“本宮真是糊塗了,竟是不慎做下了讓夫人難堪的事,夫人是個聰明人,該不會怨懟本宮罷。”
靜姝自然不會恃寵生驕,跟皇家鬧得太過難堪,她臉上掛上和煦的笑容,對着曹皇后道:“娘娘日理萬機,有一時想不周全的也是正常,況且方纔內宮官宦已經與妾身說明了,上午的事情不過是個誤會。”
“既然是誤會,那妾身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曹皇后見靜姝明白事理,她心裡雖依舊彆扭,但到底也算有了顏面,曹皇后熱絡的拉着靜姝道:“本宮就知夫人是個通透之人, 你且放心,今後本宮定然會護着你的。”
你不來找我麻煩就是了,我用得着你來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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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姝心中這般想,面上卻是客氣的寒暄道:“如此,妾身就謝過娘娘了。”
曹皇后衝着靜姝笑了笑,轉入正題道:“李將軍是個能幹的,現如今大敵當前,本宮還要請夫人多多勸勸將軍。”
說着,曹皇后拍了拍靜姝的手道:“這大齊,可是離不得李將軍這樣的肱骨之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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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姝回道:“真是承蒙皇后娘娘謬讚了,公府食大齊俸祿,自然要爲朝廷分憂纔是。”
場面上的話說完,靜姝客客氣氣的送走了曹皇后。
曹皇后收回了懿旨,又給靜姝覲封了誥命,又親自來公府與靜姝屈尊道歉,這一出想對靜姝不利的鬧劇,便是以這般荒唐的方式收場了。
曹皇后從公府出來上了鑾車,委屈的眼淚便是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
堂堂皇后要屈尊去給一個臣妻折腰道歉,除了她這個皇后外,從古至今怕是也再難尋出第二個來了。
她這個皇后真是做得窩囊到家了!
曹皇后滿腹委屈的回了皇城,她剛被宮女攙扶着下了鑾車,迎頭便見孟貴妃得意洋洋的朝她款款的走了過來。
孟貴妃晃到曹皇后跟前,淺淺的施了個禮,便是陰陽怪氣的問道:“皇后娘娘驟然出宮,這是去了哪裡公幹了?”
曹皇后自然知曉孟貴妃是不懷好意來奚落她的,她微微擡起下巴,顯出一副高傲的模樣,冷聲對着孟貴妃道:“本宮貴爲皇后,去了哪裡,還要向你個卑賤的妃子回稟不成?”
孟貴妃聞言,用團扇掩嘴輕蔑的一笑,回道:“皇后娘娘這話,可真是折煞臣妾了,臣妾不過是聽聞娘娘這一日功夫竟然給鎮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下了兩道懿旨,又屈尊前去公府私下求見李家世子夫人,臣妾不過是好奇而已,皇后娘娘您到底是因何對那沈氏這般殷勤備至的。”
曹皇后與孟貴妃一直勢同水火,自從曹後命人在晉王隨李陵平叛西北時公然暗殺晉王后,曹孟二人更是已經識破了臉面,每每見面就跟烏眼雞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
曹皇后心裡正在爲這事憋悶,見孟貴妃直戳她肺管子,曹後氣得臉色慘白,恨恨的對着孟貴妃厲聲道:“大膽孟氏,竟敢對本宮無禮,信不信本宮用中宮之法來治你。”
孟貴妃如同聽了個天大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了一通,然後用團扇指着曹皇后道:“我說皇后娘娘啊,我真是頭次見像你這般將皇后做到這樣窩囊的女人,往後你這皇后之位坐穩坐不穩還不一定呢,你還在本宮這裡抖什麼威風。”
孟貴妃奚落了曹皇后一通,便帶着一衆宮人得意洋洋而去。
曹皇后被她氣得渾身哆嗦,她被貼身女官扶着邁着沉重的腳步回到了椒房殿。
曹皇后拾階而上,登上最後一個臺階,她停住了腳步,立在階前仰望着大殿上赫然提着的“椒房殿”三個字,低沉的問身側的貼身女官玉團兒道:“團兒,你說本宮是不是這天下最窩囊的皇后?”
她這話剛一出口,還未待玉團兒迴應,曹皇后便是眼前一黑,直挺挺的暈了過去,她身後即是高高的臺階兒,曹後這驟然暈倒,身側之人沒有絲毫防備,她便是從那幾十層的臺階上直直的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