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斂嫌棄皺眉,面色不善,好像是對自己的鄙視。
從軸界那麼多修者中選了這麼個人進去自己的石界,還讓她公然登堂入室成爲自己最親密的屬下之一。
一種吞了蒼蠅的痛苦溢滿胸腔。
“天依,你心不定。”
他不是看不到這個女人的感情,他只是沒有迴應而已。
難道所有向他散發求愛信號,他都要回應?
呵呵……!
石斂不再搭理這已經瘋癲入魔的女人,再甩出無數大大小小的靈石,穿插在他維持的陣法中,只見那道看不見的線在其中穿引,陣法突然開始扭動起來,變陣!
如此嫺熟的手法,如此流暢的風華,天依不禁看得一呆。
曾經的悸動又一次襲來,餘光瞥見鬼祖的身姿,天依渾然一凝。
對了,她還有他,那個冷漠也溫情的男人!
她甘願爲他拋棄石靈身份的男人,纔是她的歸宿。
“我心不定?”天依搖搖頭,憐憫的俯視他:“至尊,是您沒心,所以看不到我的心。”
“你錯了,本尊的心,只是從來沒將你放進去過。”
天依頓覺五臟六腑都被刺穿了,這句話,殺傷力太大。
“哈哈哈哈!”纖細的脖子微微仰起,笑得海納百川,“至尊,你的心交給了凌輕,那麼就註定了你將心死!哈哈哈哈……爲什麼你們會輕易的失去魂契通道?僅僅因爲肉身被毀就能影響因魂印爲牽引的魂契麼?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天依毫不懼怕的直視石斂,這是她從未有過的體驗。
遙想曾經,她在他面前只是一個唯唯諾諾的小人,她永遠如不得他的眼!
那麼如今,她就強行讓他看進眼中,即便那眼中帶着蔑視。
“天依,過於自信等於自負。你謀劃的一切,不過是給人做嫁衣而已。”石斂冷笑一聲,眼中的涼薄是天依慣常所見:“我跟輕兒至少至死不渝,而你呢?跟煉獄鬼祖就是真愛了?呵呵……你可知道,鬼祖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他本來的身份,又是什麼?”
“我如何不知!”天依彷如被戳中逆鱗,氣憤的說:“夢哥哥就是軸界之人!他的身份比不上你也差不到那兒去!怪就怪造化弄人!他可是木界原陽尊者和木梨尊者的孩子!”
骨節分明的手指將陣法定住,那種恢弘大氣質感迎面而來,天依心中大駭,石靈至尊現在還沒有歸位!他竟然能控制如此強悍的陣法,比當年的水平只多不少,看來這幾萬年的人界磨練,讓他的修爲不僅凝練,就連心境都提高了不少!
沒有憐憫天依的驚悚,石斂傲然而立,瞥一眼被鬼祖壓着打的曼曼,快速說道:“那是他的命!被放到人界來修煉,卻作惡多端,讓人界羣起而誅之,生死之後又困於冥界,滋長於煉獄!到了如今,這一切都是他自己自找的。”
天依瞪眼:“胡說!夢哥哥纔沒有做過哪些駭人聽聞的事兒!全部都是被人污衊的。”
“呵呵……”石斂高冷一笑,閃身去救曼曼於水火。
“住手!你的敵人在這裡。”天依上千將他攔住。
石斂惱怒:“天依,你現在讓開,助本尊抓住煉獄鬼祖原夢,本尊還能既往不咎你背叛一事。”
“笑話!”
不得不說,石斂帶出來的人,真本事槓槓的,這也是爲什麼他還在軸界的時候幾乎甩手不幹,卻依舊沒有不長眼的來招惹石界。
但是當自己磨練出來帶爪的老虎反過來攻擊自己的時候,這滋味就不好受了。
石斂神色複雜,一種要將之毀滅的心態越發滋長。
這個女子,在石界可是大名鼎鼎,天賦並不出衆,卻一路爬上了石靈之位,過程中遇到的艱難險阻,統統被石界弟子廣爲流傳。
如此出色的人,竟然被可笑的理由弄成了叛軍!
求而不得!
石斂有些接受無能。
對付天依的手段也越發凌厲,揮手間八色石靈齊出,而天依卻不是被圍攻擔憂,她竟然一臉躍躍欲試和期待興奮!
不好……
石斂只覺得此舉不妥,但是他強大的自信又不允許自己懷疑自己。
試問央央軸界,有幾個是他石靈至尊的對手?
即便是在這低了無數等級的人界,他可怕過誰?
八色石靈齊齊化出靈體之身,統統將天依圍困。
“叛徒!”
“賤·人!”
“去死吧!”
……
八隻石靈早已經有了石靈靈體的傳承記憶,對於天依可不陌生,甚至,鞏于山跟她還非常熟悉,熟悉到鞏于山能融化一張冰山臉……
看着眼前熟悉的小夥伴,天依絲毫沒有反省的跡象:“一羣聽話的狗而已,不就……”
她囂張而狂妄的話在一雙灼熱的視線中漸漸消聲。
天依微微側頭,於鞏于山狠辣的實現對上,她心頭一顫,復又無視。
只是那雙眼中失望又悲痛的情緒,被她直接摒棄。
這個人,從來不是她所求。
就像,她從來不是至尊所求一般。
八人配合石斂齊齊出手,一出手就驚天動地,聲勢浩大,而天依也意料之中的被死死壓制,很快就能被擒或者直接湮滅。
因此,石斂又忽視了她不懼不怕還興奮的樣子。
另一邊,曼曼慘叫一聲,手臂上被一根纖細的古琴琴絃纏住,細細的琴絃比高山壓身還痛苦,那種順着身體纏上命魂的可怖,曼曼感受得極爲真切。
石斂心頭一緊,猛然轉頭看去,曼曼已經被鬼祖捏在手中,那張跟凌輕五六分相似的臉龐正痛苦的皺着,擠作一團。
心驟然一疼想到還在那勞什子煉獄火海受苦的親親小妻子,他只覺得渾身都被碾壓一遍似的疼,疼的五臟六腑都皺在一起了。
剛要抽身去援助曼曼,這時候,天依動了。
之間她身上綻放出一道道絢麗的金銀之光,光芒交錯,絢爛而閃耀。
這些光線在她的控制下,將八隻石靈籠罩在一起,而最濃厚的那一簇,則直直打向石斂。
“哼……”猛哼一聲,石斂兩隻耳朵流出一股血,散發着濃郁的血腥味。
“吾主!”八隻齊齊大吼,而下一刻,他們已經顧不上別人了,因爲那金銀交錯的光芒,死死壓制着他們的石靈之力。
此時此刻,在分不清情況,就妄爲軸界之人了。
這力量,是金界至尊一脈的本源之力,煉獄鬼祖原夢的父親原陽就是金界的嫡系血脈,最後入贅木界女尊木梨!
難怪!
難怪他放出八隻石靈的時候天依露出興奮的神色!
原來她現在有剋制石靈的力量存在!
該死的,若是他在巔峰時期,怎麼會鬥不過該死的金界本源之力!
石斂恨的牙癢癢,鬼祖竟然將自己最根本的修煉之術教給了天依,看來這二人的羈絆比他想象的還要深。
雖然天依的金力不夠強大,傷不了他絲毫,但是將他絆住腳步輕而易舉!
這二人配合的如此默契,生生將他們打得措手不及。
“不……”曼曼的慘叫再度傳來:“住,住手!”
“混蛋!姑奶奶叫你住手你耳朵聾了嗎?哇……好痛,好痛,別扯我的頭髮,我不要變成禿頭……嗚嗚……”
可憐的曼曼反抗不了鬼祖絲毫,石斂的陣法雖然斷開了鬼祖對她設下的強大吸引力,卻攔不住鬼祖親自將她擒獲。
眉眼一沉,石斂強迫自己忽視曼曼的慘叫集中注意力迅速擺脫天依,可是曼曼悲慘的叫聲偏偏無孔不入。
她跟着凌輕的日子,被寵慣了,何時受過此等分崩離析的痛苦?
石斂,妻奴一個,妻奴的小跟班自然被愛屋及烏了。
“至尊,嚐到無能爲力了嗎?”天依溫柔的說着。
“哼!”被挑釁出來的憤怒讓狼眼仿若充血。
咻咻咻幾聲,又是一大堆靈石從他身上飛出來,徑直加入陣法中間,陣法再度一遍,剛纔的牽制力瞬間被扭轉,對着天依進行無差別攻擊。
爲了壓制八隻石靈,牽制石斂本身已經讓她不堪重負,如今再來一個外力陣法攻擊,天依頓時泄了力道。
瞅準了天依鬆懈的那一刻,石斂扭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撤出來,由於撤得太猛,被金力掃到,他悶哼一聲從,嘴角流出一股鮮血。
顧不得內傷,石斂迅速奔向曼曼。
天依咬咬牙,臉上不甘。
卻又有一種釋然,到底是她曾經的主人,如今能壓制他一會兒,她已經得到了肯定。
世間萬物,生生相息,生生相剋。
將陣法穩住,天依着重對付八隻石靈,金力的助力讓八隻動憚不得,還偏偏要生生忍受那種刀刮之苦。
不是刀刮肉,而是刮魂靈。
另一邊,石斂從鬼祖背後抓去,他將自己的力量注入黑石靈,啓動黑石靈之力,對付身爲鬼身的鬼祖大有裨益。
鬼祖勾脣一笑,緩緩轉身,定定的看着他。
“轟!”
巨大的爆炸聲從四面八方響起,鬼祖佈下的雷,這一刻拉響了。
那些原本牽引曼曼的黑團,以及牽扯其中的絲線,此時統統鋪於人前,更慘烈的則是,所有目瞪口呆的鬼修,全部成爲這些黑團的養料和原動力,最終成爲其中一部分。
整個鬼蜮,也在這一刻被生生扭動,地動天搖!
就在石斂百米不到的前面,鬼祖身上的力量坐火箭似的飛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