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這麼說,我都不好意思了。“
秀兒低下頭,擋住自己有些火辣的臉色,只小聲,言不由衷的說。
”給小小姐效忠本就是奴婢應該做的事情,哪裡當得起小小姐這樣的盛讚呢?奴婢實在是受寵若驚。“
雖然她一點都不知道蔣馨凝誇讚的到底是什麼。
蔣馨凝只低頭撥弄着碗中精緻的食物,笑意吟吟,半晌才接着說道。
“近幾日你所做的,我都看在眼裡,倒不知道你竟然在外是如此維護我的。
這一點,實在是讓我覺得大爲感動,難得有一個如此忠心於我的丫頭,又怎能不趕緊留在身邊呢?”
聽得蔣馨凝所說之話,秀兒自然反應過來蔣馨凝話語中指代的究竟是什麼。
起初她還捏着一把汗,如今倒是沒有想到,蔣馨凝不但沒有責怪她,反而是對於她大肆讚賞。
這實在是秀兒自己都沒有想到的事情,當即自然是心花怒放。
不過說起來也算是諷刺,秀兒只是一個小丫鬟,頭腦簡單,沒有見過世面自是不說。
如今,她倒是連蔣馨凝話中的諷刺犀利之意,都根本沒有聽出來。
當下還以爲蔣馨凝是在誇讚她,一時間倒是不再心虛,反而更加得意起來。
“謝謝小小姐。”秀兒臉上洋溢着笑容,連聲說道,一張臉因爲高興,此刻倒是泛起了真正的酡紅。
“奴婢去廚房催催給小小姐做的羹湯。”秀兒樂不可支的說道。
聽得羹湯,蔣馨凝的臉色閃過一絲不自然,卻也只是揮了揮手,道:“你去吧。”秀兒便搖着身子,轉身施施然的離去了。
她才前腳踏出的院子,後腳月兒就忍不住問了起來。
“小小姐,莫非你當真要重用這個丫鬟麼?奴婢瞧着她,實在不是個安分的人!”
蔣馨凝淡淡一笑,眼眸的神色深邃而悠遠,只看了一眼逐漸遠去的秀兒。
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搭在桌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敲着桌面,半晌才說道:“我不過是給她一個機會罷了,看她知不知道,珍不珍惜了。”
凡事不至於趕盡殺絕,尤其是對於身邊的人,蔣馨凝即使是一直面冷心淡,但到底對於身邊的人,都留有幾分情面。
若是秀兒能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真正的知道感恩,那她也可以大度一些,不再追究,或許還可以重用她一回。
但若是她執迷不悟,不知道此次乃是她給她的一個臺階下,那麼她所撞上的南牆,也會是這一輩子再也無法挽回的了。
月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即使是不明白蔣馨凝什麼意思,但到底還是知道,蔣馨凝並非被秀兒真的矇騙,她這麼做,自有自己的打算。
蔣馨凝的手腳也更加乾脆利落,前腳才升了秀兒爲一等丫鬟,後腳已然賞賜到了她的手中。
還都是些拿得出手的好東西,可謂是大手筆,其中價值不菲的綢緞便有幾匹,可見蔣馨凝此番的大方。
消息傳到了蔣馨瑤那裡,她正在比劃着
如何把一支碧玉簪子戴在頭上最好看。
聽得芙兒眉飛色舞的給她講了一回凝蘿苑的事情,眼神中也閃過一絲疑惑,只問道:“這事情是真的麼?”
“那可不是!聽說那錦緞都賞賜了那個秀兒幾匹,可是價值不菲,都是爲了表彰秀兒忠心耿耿。”
芙兒唾沫橫飛,只大聲的給蔣馨瑤說道,眼眸之中也閃過一絲不懷好意的神色,不屑的說道。
“要不奴婢才說,這小小姐果真是鄉下來的沒有見過世面,單單是這一點,就比小姐差了一大截了!”
蔣馨瑤把手中碧玉簪子放下,只淡淡笑着說道:“看來我還是有幾分高估她,目光真是短淺。
不過這個對於我們來說,可不見得是件壞事情。”
說完這句話,蔣馨瑤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只說道:“不過你可得仔細留意着那丫鬟的情況,免得她心思顛倒,壞了我們的大事!”
芙兒連連點頭,諂媚的在蔣馨瑤的耳邊說道:“大小姐放心,奴婢會仔細留意着,不出絲毫問題的。”
蔣馨瑤滿意的點點頭,只重新拿起了手邊的碧玉簪子,笑的更加的溫婉得體,不過眼眸之中惡毒的神色,卻是讓人不寒而慄。
蔣馨凝,你若是好好地呆在外面,不要回來,不要和蔣家的人相認,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可你爲什麼偏偏要回來,還偏偏要和我爭呢?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心狠,這回就等着身敗名裂吧!
莊麒是什麼樣的貨色,蔣馨瑤自然也很清楚不過。
不過這一邊,秀兒倒是收着蔣馨凝賞賜的東西,拿的一點都不手軟,十分的心安理得。
如今她是這凝蘿苑最爲矚目的丫頭,她卻一點也不覺得來的蹊蹺,還當真是以爲自己時來運轉,到了顯露光芒的時候了。
萍兒陪坐在秀兒的身旁,比之打扮的光鮮亮麗的秀兒來說,萍兒倒是看着樸素了許多。
她一邊幫着秀兒清點賞賜的東西,一邊苦口婆心的對她說道:“如今小小姐待你這樣好,你便不必再有那許多的怨言了,踏踏實實的做事吧!”
這幾日秀兒的變化,萍兒自然也看在眼裡,雖然說不出原因來,但是她的心裡,是覺得很不踏實的。
出於這麼久的姐妹情誼,於是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提醒秀兒,讓她記得自己的本分。
秀兒聽得萍兒的言語,只是雙眼一瞪,便大聲說道:“我自然知道該怎麼做,你不用提醒我!”
不過她的心中,卻早已經權衡利益,劃出一個分水嶺來。
雖然蔣馨凝對她的待遇的確是一下子便好了起來,她如今在這凝蘿苑,是一等的大丫鬟,也算是熬出頭了。
但是她想起了那日蔣馨瑤身邊的丫鬟找到她,對她說的那番話,她卻是實在不能不心動了。
若是此次她辦成了蔣馨瑤交代她的事情,便能夠得到二百兩的銀子。
這可是凝蘿苑的一個一等丫鬟,做十年才能夠得到的月俸!而且她還會被提拔到整個蔣府的大丫鬟位置,身
份地位更高。
甚至蔣馨瑤還向她許了諾,到時候必然會給她找到一個達官顯貴家的公子,成爲她最好的歸宿。
這種種的誘惑擺在眼前,秀兒也不傻,如何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饒是心中可能有些歉意,不過對於蔣馨凝那一點點的歉意,很快就被自己的利慾薰心給淹沒了,蕩然無存了。
是以面對萍兒的質問,她不過是矇混過關,因爲她的心中,早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和分寸,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萍兒嘆了口氣,半信半疑的說道:“那好,你自己心裡清楚就好,可別一時想不清楚,做出什麼傻事來!“
“行了行了,你不要說了,我心裡清楚的很!“秀兒只不耐煩的一擺手,便繼續收拾起自己手中的東西來了。
萍兒嘆了口氣,終於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走了出去。
不過秀兒所不知道的是,她的一舉一動,種種反應都在蔣馨凝的監視之下。
窗外的夜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唯獨月光清冷,如同一層薄紗一樣,覆蓋在整個院子之上。
蔣馨凝負手站在窗前,臉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清冷疏離,不過眼眸之中的那一抹暗淡,卻是掩藏不住。
即使秀兒的反應早已經是她所料到的,但她卻還是難免心中落寞。
一個人的慾望,果然是最爲可怕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得到了你原想要的,你會想要的更多,原本的東西,卻是已經難以滿足你了。
蔣馨凝心裡淡淡的想着,這種被人揹叛的滋味,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是一樣的讓人不好受。
當然,對於這種人來說,蔣馨凝也絕不會心慈手軟,這是她唯一一種無法原諒的人,便是背叛自己的人。
夜色已經深了,整個京都的人都已然陷入了一片死寂,已經到了要休息的時候。
那一座座亭臺樓閣,都逐漸沉沒到了如水一般的夜色之中,唯有微風浮蕩,吹着葉子摩挲作響,才讓這夜晚顯得不那麼寂靜慘淡。
凝蘿苑中的丫鬟下人們,都已經歇息了,就連月兒最後來過問了蔣馨凝,也被打發下去休息了。
如今只有蔣馨凝,在一盞微弱的油燈陪伴之下,遲遲沒有倦意,只是站立於窗前,神色若有所思。
她知有陰謀必然在悄悄的設下,就等着她一頭鑽進來,但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麼。
最近她一直警惕小心,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處置這一切,如今,她還沒有找到這源頭。
倒是莊麒時不時會隨着和碩郡主一同來到蔣府,比之以前,他的頻率實在是高了一些。
每每蔣馨凝也會和他來一個“偶遇“,不過看着那張猥瑣淫靡的臉,蔣馨凝實在是覺得心中厭惡至極,每每都一言不發離開了,多餘的交流都不會有。
不過莊麒每每來的時候都是白天,更是在蔣府人多熱鬧的地方,他自然也不能做出任何越軌的事情來,只能言辭調戲兩句,不過即使是如此,就已經讓蔣馨凝心中作嘔了,近幾日,她甚至都沒有出過院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