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陸詩予是男裝打扮, 但祁玉琛還是認出了她,眼神立即慌張起來,直直地看向陸詩予, 沒想到她會在這裡。祁玉琛身旁的姑娘似乎也發現有些不對勁, 看了看陸詩予, 又轉頭看了看祁玉琛, 一時間不明就裡, 便扯了扯祁玉琛的衣袖,示意他繼續前行。
陸詩予頓時心裡涼了一大截,自己本來是陪七公主打探她未來夫君的情況的, 結果卻見到了自己未來夫君的“本來面目”。方纔七公主的未來夫君根本沒有姑娘陪同,一切只是自己和七公主的誤解, 可眼下不同, 祁玉琛就站在自己面前, 和一位姑娘站在一起,方纔兩人還言談親切、撫琴聽曲。
這時, 一旁的七公主也愣住了,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祁玉琛,隨後看了看身旁的陸詩予,發現她臉色已是煞白,於是連忙攙扶着她, 生怕她失神太久而站立不穩。
祁玉琛剛想上前解釋, 陸詩予就做了一噤聲的手勢, 隨後眼神凌厲地瞪了他一眼, 過後再找他算賬, 當下七公主的未來夫君還在身後,不能讓他認出自己和七公主的身份來, 至少目前還不能。
隨後,陸詩予和七公主並行着走下了樓。待走出茶樓之後,陸詩予感覺自己失去了力氣,神情極爲不平靜。
“詩予……”七公主不知該如何勸解陸詩予,方纔自己聽到隔壁有撫琴的聲音便氣憤不已,這下陸詩予親眼見到了祁玉琛和其他姑娘在一起,難免會更加傷心和惱火。
稍微定了定神,陸詩予便說道:“我們回去吧。”
“詩予,你沒事吧。”七公主擔心地看了看陸詩予。
陸詩予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道:“我沒事,我挺好的。”
“詩予”,七公主無論如何都沒發現她挺好的,於是勸解道,“你要是傷心就說出來,或者哭出來,別悶在心裡,會悶出病的。”
“我真的沒事,我們走吧。”陸詩予隨即轉身,上了馬車,心裡暗暗惱恨着,好個祁玉琛,這麼長時間以來,自己竟沒看出他是這種人。
馬車裡,陸詩予一言不發,呆呆地坐立在一旁,眼神渙散不已。
七公主知道陸詩予此時正傷心不已,於是勸慰道:“詩予,既然祁大人是這種人,那你就不要再想着他了。或者,你應該感到慶幸,幸虧今天發現了,要不然以後後悔就晚了。”七公主還想趁機推銷一下自己的三哥江慕遠,但眼見陸詩予傷神得很,便忍住沒說。
“我會處理好的,我的七公主”,陸詩予擡起頭說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你要定親了,方纔咱們也見了,對方還是個不錯的人,他早已有了防備之心,所以才故意進了那間茶樓。”
“不錯的人?”七公主氣鼓鼓地指着自己的手臂,說道,“我這手臂都快斷了。”
陸詩予無奈地笑了笑:“他擔心咱們兩個圖謀不軌,所以防備心強了些而已。”
“那要是以後成了親,他一旦要是不滿,就掐斷我的手臂,怎麼辦?”七公主仍是氣憤不已。
陸詩予勸解道:“你是大周國的七公主,他哪裡敢那樣對你?”
“哼!到時候到了漠北,就是他的地盤了,我就算受了委屈,也沒地方哭訴去。”七公主仍舊氣鼓鼓地說着。
陸詩予嘆了一口氣,七公主說得沒錯,即便她貴爲公主,但到了漠北,天高皇帝遠,恐怕就不能像以往在大周的皇宮裡那般處處有人讓着了,眼下唯有盼望對方是個有心之人,能夠善待七公主吧。
馬車向前行駛,陸詩予不由得想到,自己回去之後還得面對祁玉琛,他要找到自己,簡直是易如反掌,自己眼下還沒有平復心緒,一時間還不知該如何處理自己和他之間這令人無比糾結的事情,於是便打定了主意,跟隨七公主回宮,準備在宮裡度過這難熬的幾天。
夜間,陸詩予在齊妃娘娘的偏殿裡走來走去,心中難以平靜,白天那刺眼的一幕一直在腦中不斷浮現。陸詩予時而氣得想摔凳子,時而傷心得想撞牆,真是看不出來,祁玉琛隱藏得如此之深,自己竟一直被他矇在鼓裡,在那種地方,聽一個姑娘撫琴唱曲,還當衆拉拉扯扯,能是什麼好事?
這時,窗戶處傳來響動,一開始陸詩予沒有在意,以爲是路過的宮人發出的聲音,但越聽越不對勁,隨後披上衣服走出了偏殿外,發現竟是祁玉琛。陸詩予不由得感慨起來,自己怎麼就忘了,他有皇上御賜的令牌,他可以隨時自由地出入皇宮。
“詩予,你聽我解釋……”祁玉琛的眼神焦慮不安,緊緊盯着眼前的陸詩予。
陸詩予一口回絕道:“我現在不想聽任何解釋,你請回吧,我要休息了。”
陸詩予隨後轉身,準備回去,誰知祁玉琛衝了過來,緊緊地擁住了自己。陸詩予此時討厭他擁着自己,便奮力地掙扎着,誰知祁玉琛沒準備放手,自己根本掙脫不掉。
隨後,陸詩予開始用力捶打着祁玉琛,一邊捶打一邊流下了眼淚,白天的那一幕簡直像是夢魘一般,時刻折磨着自己,那姑娘眉眼含笑,始終對祁玉琛含情脈脈,而且從言談舉止上來看,他們二人應該認識已久。
祁玉琛任由陸詩予捶打着,待陸詩予累得停下之後,連忙握住了她的雙手,眼底裡滿是痛苦的神色:“詩予,你的手疼不疼?”
陸詩予偏過頭去,擦了擦眼淚,沒有理會他,跟手比起來,自己的心不知疼了多少倍。
“詩予”,祁玉琛急急地解釋道,“她是給我提供線索之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詩予,我沒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我只是在執行任務。”
陸詩予依舊瞪着祁玉琛:“你執行任務,需要到那種地方去執行?”
祁玉琛爲難地點了點頭:“詩予,皇上交給我的任務十分棘手,映雪樓的明嵐姑娘可以爲我提供線索,所以,我不得不去那裡找她。”
“執行任務,需要撫琴聽曲嗎?需要談笑風生嗎?需要她跟你拉拉扯扯嗎?”陸詩予氣憤得不行,一連拋出好幾個問題,讓祁玉琛有些難以接應。
看着祁玉琛愧疚的神色,陸詩予仍在氣頭之上,隨後說道:“天色已晚,我要歇息了,祁大人請回吧。”說完之後,陸詩予便掙脫開祁玉琛的束縛,轉身回到了屋內,不顧身後祁玉琛神色極爲黯然。
另一邊,七公主定親的日子漸漸臨近了,陸詩予近來一直留在宮中幫七公主籌備着一些定親的事宜。
午後時分,七公主一邊挑選着宮人送來的各色首飾,便在其中挑了一件,遞給了陸詩予,說道:“詩予,這個髮釵顏色亮麗,很適合你,你拿去戴吧。”
陸詩予看後,笑了笑說道:“我的七公主,多謝你的美意!不過,這髮釵上面有喜慶的圖案,只適合定親的姑娘戴。”
七公主嘆了一口氣:“詩予,你現在和那個祁大人怎麼樣了?我馬上要定親了,可我希望詩予你也能找到良緣啊。”
“他忙得很,最近幾天一直沒見着他。不過,這樣也好,我們都靜靜心,省得見面還尷尬。”陸詩予一邊整理七公主的首飾盒一邊說道。
“詩予,雖然我覺得你跟我三哥更爲般配,但只要你自己感覺幸福就好,眼下那個祁大人的解釋也未必說不通啊,我父皇就是有很多任務交給朝中重臣以外的人,而且都衛司的職責本就是如此,他們辦事的方式和其他衙門裡的人不大一樣的,他們大多並不走尋常路。”七公主見陸詩予雖然談鋒甚健,但依舊是眉頭緊鎖,於是便想着法地勸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