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設施和人員都安排好了之後,昆頓準備先給葛霆雨的各項指標都查了一遍,基本都能達到要求的時候才能開始手術。
葛霆雨直至被推進一個特定檢查室都沒有看見洪凱的身影,不免有些失落,雖然這種感覺很淡,但是依舊無法忽略,而造成這樣想法的,無非就是他先前滿心的以爲他會來的,畢竟上一次手術的時候等他醒來的時候男人就已經走了,像是有意不見的一樣……
一想到這裡,葛霆雨就會想起那天在酒吧裡妖兒三說過的話,想來幸好自己沒有去找他,不然的話只要這傢伙是有意逃避他的話哪怕不是三百里方圓外就開始警告,就是和他比鄰而坐他都找不到他。
葛霆雨不傻,知道這人肯定是生氣了,就爲那大年初二的表白事件來着,實則他自己真覺着沒什麼,哪怕從來一次,他還是會拒絕,因爲他心裡清楚,自己壓根沒有那個能力拽住這個男人的心,與其用重生一次來後悔,不如一開始就拒絕,那樣的話,沒有傷害,也沒有後悔……
但,無論他怎麼安慰着自己,依舊希望他站在離着自己不遠的地方,哪怕不看不見,因爲以前的每一次他上手術檯的時候他都在,醒來後習慣‘性’的見到他……
而一般他的表情都喜歡寫在臉上,所以旁人不想知道都難。
昆頓實際上從一進來的時候就看這孩子總是有意無意的往‘門’邊瞟去,只是他一直當作沒看見,只用相當正式的口氣問道: “這些天我留下的護工們有沒有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事啊?”
“嗯。”葛霆雨點點頭,他知道這人言下之意就是想說‘你有沒有按時吃‘藥’以及做恢復運動’。
“那我留給蔣玄的紙條上的要求,他平時有做嗎?”
“嗯。”葛霆雨又點點頭。
“這些天恢復感覺怎麼樣?後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畢竟他身上被警棍留下的傷不是一處半處,雖然都不是什麼傷筋動骨的大傷,但是顏‘色’肯定是短時間內去不了了。
“‘挺’好的,就是右手沒有什麼知覺。”葛霆雨老實道,一邊又將自己拿裹着紗布的右手舉着讓對方看。
昆頓聽了他這話眸子一緊,這便道:“你的這隻手還沒有痊癒就又受傷了,肯定要恢復一段時間了,這點時間內沒有知覺是很正常的事情,等再養一段時間,我幫你做一套全面的恢復計劃,不用擔心。”
“我說的不是這一次受傷,是受傷之前……”似乎一直沒有好,起初他只是有些懷疑,可是當那天他看見自己的手脫了皮依舊沒有知覺的時候,他感覺到了不對勁,再想起以前洪凱幾次三番的都有意無意的問及他的手。
面對葛霆雨的質問,昆頓有些無所適從,但是以着多年跟着洪凱練就的本事使得他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情緒‘波’動,只稍作停頓便做沒稀奇的答道:“那是因爲上一次你的那個手腕骨上的痛神經被擊斷了,恢復的話需要一段時間,這一次手術後只要多鍛鍊就會好些。”
昆頓儘量將所有的話都說活,不敢說出真相的原因是因爲洪凱還沒作告訴他的打算,所以他也只能糊‘弄’着造出了這麼一個藉口。
“哦!”葛霆雨下意識的點點頭,醫學上的事兒誰知道啊,實際上也沒所謂,反正這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好的,況且他的左手已經習慣了,日常自理完全沒有問題。
昆頓見他沒有盯着問,心下鬆了一口氣,見他兩隻琥珀‘色’的大眼睛耷拉着,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問他什麼他就老實的回答什麼,與平日那個皮勁兒相比乖的有些不正常,知道這是手術前恐懼症,這便放軟了口氣道:“洪先生這一次因爲有事不能來了,不過他讓我告訴你,希望你快點好起來。”
“那我做完手術之後他會來嗎?”
昆頓給他調試儀器的手頓了頓,還沒準備回答就聽他繼續道:“算了,不問了,我知道他不會來,不過等這一次你給我做完手術之後告訴他,他答應我的事兒可不能反悔。”關於洪凱承諾他不摻合他和吳景明以及葛家的事情,他可還記着呢!
昆頓不知道他倆之間約定了什麼事情,只等着像上一次一樣將他全身麻醉之後就轉身對進來的人道:“剛纔的話你都聽見了吧?省的我再說一遍。”
來者穿着與手術間裡面所有醫護人員完全一樣的手術衣帽,被幾乎完全包裹之下的他沒有吱聲,只靜靜地看着那躺在手術檯上的男孩兒,以及他‘胸’口處‘露’在襯衣外一角的田黃石吊墜,漆黑的眸子閃着溫和而眷戀的光芒,此人正是躺在手術檯的人心心念唸的那個人,洪凱。
直至昆頓準備開始手術的時候的時候,他纔開口道:“永遠都別告訴他真相……關於他的手。”
昆頓有些不解道:“他又不傻,這一次要不是連着受傷,估計早就跑到別的醫院確診了。再說了……你能騙他一輩子?”
洪凱一直盯着他的臉,道:“只要我不親口告訴他,就能!”
昆頓這下更加的難解了,他不知道這人是要如何騙這小孩兒一輩子,只是知道騙一輩子的前提是要一輩子跟他在一起,這個承諾是不是下的太早了?亦或者以着他這麼多年對對方的瞭解看來……恐怕難!但是,他又知道,這人從不輕易許下承諾……
這個問題將昆頓糾結的不輕,所幸不回答,直接開始手術了,而任何人都知道,手術中的昆頓是不會再說一句話的。
由於植皮面積不算太大,供皮也不缺,所以這一次的手術可以一次‘性’做完,只是需要的時間稍微長一點。
洪凱之後果真沒有說話,一直這麼站着等着,全程沒有離開,整整四個小時,一直等手術完成,確認手術相當成功的時候,估計是礙於蔣玄的緣故,他才默默地離開。
昆頓看着洪凱離去的背影,在看看這孩子即將過麻醉時間不斷眨動的眼簾,越發搞不懂這兩貨的相處模式。
要說這小孩喜歡洪凱吧,可是他爲什麼就那麼直接的給拒絕了呢?想他和洪凱一起這麼長時間,還從來沒見他這麼熱血過……但要說他不喜歡吧,幹什麼沒見到人家過來就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好吧?!
再說洪凱,要說他喜歡這小孩兒吧?怎麼半天沒見他‘弄’回去?要知道他看上的東西那可是一準兒拖回去佔爲己有的,這會子還玩起了他們凡人之間的表白遊戲,眼見這小孩兒沒答應,他還就真由着他一個人蹦躂了……
不過你說放手就放手唄,這親自割皮是個什麼意思?再者這剛剛取皮沒過多長就站着看完這小孩兒手術全程,這是要親自看着自己的皮補上這小孩兒的身體還是就因爲小孩兒在手術前說的那句話?
昆頓一邊沖澡一邊嘆着氣搖頭,想起他第一次給這小孩兒做手術的時候說的那句話,原本頂多以爲他會重金取別人的皮給他,不想他狠的從自己身上割,這未免寵的也太沒邊了,看他以後不騎在你頭上拉屎。
昆頓狠狠地想着,總算爲自己這麼多年來被呼來換取的‘奴隸’生涯嘆了一口惡氣,你呀的‘混’蛋也有今天!!
……
洪凱從手術室離開之後就回到了自己皇家島的屋子裡,由於剛剛做完手術,連着奔‘波’和勞累使得他有些疲憊,他看了看時間,正好是中午用餐的時間,不過卻沒有那心情,只捂着‘胸’口處躺在了葛霆雨原本睡的地方,像他一樣,靜靜地看着不遠處的大海。
葛霆雨的身份他已經知道了,原本他讓昆頓取了他的DNA樣本只是想重金尋找合適皮源,但昆頓卻在確認了葛霆雨的DNA之後告訴他說他倆的基因相似度相當的高,他本身就是除了自己以外最合適的皮源,不過昆頓卻不以爲他能這個打算往自己身上拉,甚至打趣說讓他不用找了,說不定他倆就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讓他看在兄弟面上幫幫弟弟的忙。
洪凱對於昆頓的打趣沒有放在心上,只是讓他聯想到的就是葛霆雨並不是葛揚榮的孩子,再看自己舅舅在電話裡對葛霆雨母親劉展那態度,他陡然有一種聯想,這便向昆頓求證表兄弟的基因相似度。
昆頓聽了他這話立馬讓人去取洪威的DNA樣本,如此,正好有了結果,葛霆雨與洪威的DNA相似度爲99.99%.
洪威就是葛霆雨的親生父親。
洪凱在確認了這個結果之後,他陡然想通了自己爲什麼如此包容這小孩兒的原因了,那是因爲他就是自己的弟弟,親的,怪不得……
於是,他當即讓昆頓取自己‘胸’口上的一塊皮,然後送給那小孩兒,他要將自己最近心臟的位置的東西永遠成爲他身體的一部分,可是昆頓卻不以爲然,他以爲最細的莫過於大‘腿’內側和肋骨處,但終究抵不過洪凱的執拗,只能照做。
昆頓是打死也想不到這人不容置疑的取自己身上皮的緣故是因爲這人是確認了兩人的兄弟關係,這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他的腦‘洞’還開不了那麼大……
就這樣,只等他看着自己最近心的那塊皮完全的放在了那小孩兒的身上的時候,這才滿意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