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些你都可以不管的。”安之言別過眼,不再看霍霆琛那雙炙熱的眼睛。
霍霆琛看着安之言倔強的別過去的臉,然後用一種平靜的語氣說道:“你被人誣陷換藥那件事我不該管,但是我管了,你被人從家裡趕出來我也不應該管,我管了,你一個人在西部的醫院裡面,我也不應該管,我也管了。年三十晚上你出車禍,我可以不管,但是也管了。你覺得我是閒着沒事做了,是嗎?”
霍霆琛也不是刻意要細數着自己爲安之言做的那些事,只是那些都記在心上,因爲當事人是安之言。
病房裡面只有點滴的聲音,最後,就連點滴的聲音都沒有了,霍霆琛就看着坐在病牀上的安之言,良久兩人都沒有講話。
他伸手想要去按鈴,叫護士進來拔了針頭。
哪知道安之言在霍霆琛按鈴之前就自己按住傷口將針頭拔了出來,掀開被子下牀穿上鞋子,動作行雲流水。
不過她本來就只是摔倒的時候受了點輕傷,本無大礙。
她在醫用小車裡面拿了消毒棉球摁在了手背上,她想回去,並不想年三十還在醫院度過。
見到安之言連串的動作,霍霆琛心中剛剛平靜下來的心情又有些微怒,他皺着眉頭拉住了安之言沒有被扎針的手臂。
“你要幹嘛?”
安之言也沒有掙扎,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臂,道:“回家。”
他記得醫生說過等病人醒了是可以回家的。
“我送你回去。”
安之言也沒有拒絕,她深知自己這個時候出去是打不到車的,還不如讓霍霆琛送自己一程。
她原本的外套因爲摔倒在地上,加上下過雪的原因,溼噠噠的已經不能上身,只穿着一件單薄的毛衣,還是低領的,霍霆琛馬上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在了她的身上。
安之言雖然很不想承認,這個外套上有一股香水味,並不濃烈不刺鼻,她接觸的噴香水的女人,還是這種味道的,只有貝雅彤一人。
她也沒有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外面是挺冷的,大不了回去洗一個澡。
霍霆琛和民警打好了招呼,就帶着安之言離開,因爲來得急,霍霆琛就把車子停在了醫院門口,好在深夜的醫院並沒有多少的人。
他給安之言打開了車門,見她坐了進去,才關上了車門,自己再走到駕駛座那邊,上了車,霍霆琛啓動了車子,然後開足了暖氣,側頭看了安之言一眼,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開了車往安之言的家的方向去。
一路上,兩人都相對無言,今年年三十的晚上好像特別的冷清,大概是響應了少放煙花的口號,就真的放得少了,一路上只看到寥寥幾朵煙花盛開,因爲良好的密閉效果,車內也聽不清楚那吵鬧的聲音。
霍霆琛的車開的很穩,很……慢。
一輛跑車用着四十碼的速度在寬闊的大道上,可以用龜速來形容。
安之言也不管,她安慰自己是因爲外面的雪下的越來越大,霍霆琛爲了安全起見所以開的慢。
她的心緒是不寧的,特別是在車禍之後,後來又因爲霍霆琛的到來,這個年,過得真的很是糟心。
不過車內溫暖的溫度讓她覺得與外面冰冷的空間分割開來,車窗上面因爲溫度差而冒起一層白霧,以前她特別喜歡在這層霧上面寫字畫畫,不過隨着年齡的增加,鮮少做着這種小姑娘才做的事情。
她可以從車窗上看到自己的臉,那雙眼睛,帶着些許的猶豫,而微微的向右移一點,便可以見到霍霆琛專心開車的側臉。
安之言意識到自己在盯着霍霆琛的側臉幾乎要出神的時候,連忙收了自己的眼神,掩飾自己的尷尬。
她的這一小動作,在開車的霍霆琛並沒有發現,他只是瞥了眼儀表盤上不斷亮起來的手機,莊穎的、霍榮柏的、姑姑的……無非是讓他早點回去和貝家賠個不是。
後來,他索性將手機翻了個面,不看打過來的電話,正好看到了儀表盤上的是時間,離農曆新的一年還有十幾分鍾,今年的煙花爲何這麼少?因爲下雪的原因嗎?
但是邊下雪便看煙花綻放,多美。
忽然間,霍霆琛開了車內的收音機,過年了電臺主播也放假,隨機播放着歌曲。頓時,安靜的車內充滿着喜氣洋洋的過年歌曲,卻在這個車內顯得格格不入。
霍霆琛的車開進了安之言家的小區,左拐右拐之後停在了安之言樓下,她見到自己家到了,解開了安全帶,這才擡頭看了霍霆琛。
“謝謝……麻煩你了。”最終,安之言還是隻說了這幾個字,淡然的臉龐並無其他的表情。
她轉身去開車門,順便將外套留在了車上。
一開車門,冷風頓時襲來,她不自覺地縮了一下。
看,習慣了那樣的溫暖,忽然間置身在寒冷之中,就想要去尋找那溫暖的來源,可是這段通往家的路,註定了要她一個人來走。
她關上了車門,車內的燈應聲而關上,只留下儀表盤上的燈亮着,她並未去看霍霆琛的臉,而是直接往樓下走去。
“砰——砰砰砰——”忽然,劃破天際的幾聲煙花聲讓安之言忽然一怔,她停下了腳步,往後一看,天空中忽然間綻放出幾簇絢爛的煙花,佔據了大半的天空。
隨後,更多的煙花再天空中綻放,之前大概是時間沒到,她還以爲今年的煙花少,她感覺到口袋裡面的手機再震動,她拿了出來,同事的新年祝福短信一條條的進來。
還有薛格的,沈之燁的,就連謝嘉恆的也有,還有幾條沒有署名的短信,也都是新年祝福。
她嘴角微微上揚,她的新年也不是那麼的孤獨。
當她收起手機,準備拿出鑰匙開樓下大門的時候,卻忽然被一個強有力的手臂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裡,還來不及反應,脣邊便傳來更加炙熱的溫度。
霍霆琛單手拖住安之言的後腦,另一手摟着安之言的腰,將自己的外套多半裹在了安之言的身上,附身吻着她。
煙花在兩人的頭頂綻放,雪花毫無章法的落了下來,安之言仰着頭,感受着霍霆琛的熱吻,她閉上了眼睛,一手不自覺的抓住了他的衣角。
她意外的發現那是和謝嘉恆完全不一樣的深吻,她快要窒息了,快淪陷在這裡面……
忽然,她推開了霍霆琛,不可以,他是有未婚妻的人!
那絢爛的煙花頓時止了聲,雪花還是依舊飄零,安之言臉紅彤彤的,一半是因爲冷的,還有一般是因爲霍霆琛的吻,她的脣微微紅腫,上面似乎還有他的溫度。
霍霆琛被安之言的力度推後了兩步,明明剛纔還感覺到了迴應,爲何下一秒就推開了他?
她想擡手給他一巴掌,卻發現自己的手剛剛是抓住了他的衣角的,最後只能伸手摸了自己的嘴角,厭惡的瞪着霍霆琛。
“霍霆琛別忘了你是有未婚妻的人!”她被他親了,就當是自己走了黴運,但是她不能容忍自己陷入進去,她不會做一個破壞人家婚姻的人。
哪怕……她發覺自己可能喜歡上了霍霆琛。
她要趁着這份喜歡沒有那麼深的時候,快點轉移視線。
哪知道霍霆琛反而上前,嘴角微微上揚,道:“我早和你說過,和雅彤結婚並不是因爲愛情。”
“呵呵!”安之言好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這就是霍霆琛的作風嗎?想要學着電視劇裡面的有錢人一樣,家裡有一個外面還有一個嗎?
怎麼她之前沒有看出來霍霆琛是一個這樣的人呢?
“那你現在又算什麼,過年的時候留下未婚妻和家人來管我,讓我心存感激,然後對你死心塌地?”安之言看到剛纔霍霆琛手機上的來電顯示,那麼多未接來電,肯定是催着他回去過年的,霍霆琛只是翻過了手機,沒有看上面的來電。
“是,你確實幫了我很多,你想要的不過是我感激你,我無權無勢幫不了你什麼,你就是想要我這個人嘛,但是我沒有便宜到給人當小三的地步。”或許貝雅彤也知道他是喜歡她的,但是她能過來讓她等着霍霆琛。
這是不是豪門貴婦的悲哀?那薛格呢?她不相信貝雅彤不知道薛格愛她,爲什麼要選擇霍霆琛而不是愛着她的薛格,也是因爲兩家門當戶對嗎?
“不要,你不要過來!”安之言退後一步,伸手擋住了霍霆琛想要往前的步子。
霍霆琛伸手抓住了安之言冰涼的手,放在了他的心房上,他穿的不多,一件襯衫一件外套,她冰涼的手瞬間就能感覺到他暖熱的體溫,還有他強有力的心跳,甚至能夠感覺到他胸腔內每一個器官的跳動,血液的流通。
“我就問你一句,你對我有過心動嗎?”他溫暖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腕,摁在他的心房上,問她是否對他動心過。
她想要將手抽回來,無奈對方的力氣太大。
霍霆琛熱切的眼神,等待着對面的人的答案,雖然他心中已經有了個答案,但卻想要聽到她親口的承認。
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鬼使神差的就點了頭,她看到他忽然間就笑了,特別單純的笑。
而後,天空中忽然間又綻放出了煙花,拉開了新的一年的序幕。
安之言知道自己做了件錯事,好像身不由己的牽扯進一件很麻煩的事情,而拖着她進去的,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
“你等我,我會給你一個交代!”霍霆琛笑的像個孩子一樣,然後拿過安之言手中的鑰匙,幫她開了門,又送了她上去,安頓好她才離開。
她並不需要等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