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拓跋藺知道苗秋桐已知道楊清韻長得像她的前生嗎?唉!真是的,發生這麼重要的事,他卻偏偏不在這裡。
她思前想後,決定找一個人來商量一下對策,而這個人自然是鳳雲汐。現在她除了拓跋藺外,最相信的人就是鳳雲汐了。
跟彩靈交待了一下,換上簡便的衣服便由後院離開。
然而,她來到睿王府外,卻猶豫了,因爲她麻煩鳳雲汐的事已經夠多了。
比如她想翻案,可在這之前,必須先找到有關炎家謀反的機密檔案重審一次,而這些檔案被放在大理寺內的承熙閣裡,看守承熙閣的是一個叫司徒城的人。此人做事重視紀律法規,正直不阿,待人處事客觀理性,若沒有皇上的特許,根本不允許任何人進承熙閣的。
後經打聽,知道司徒城與拓跋堯有很深的交情,鳳雲汐知道後,主動把這件事攬過去,她想去說服拓跋堯幫忙,再加上拓跋堯現在掌管刑部,若有他的幫忙,翻案的事必能事到功倍。
如今事情還沒有談妥,又來麻煩她,就算是好朋友,也不能這樣的,再說,楊清韻長得像炎妃然的事拓跋藺似乎也不想多人知道,不然也不會讓她蒙面,先等他晚上如何解釋再看看吧。
想定後,她轉身離開。
原本她想直接回雍王府的,可途經市集時,突然想吃碗麻婆豆腐花,於是便往那店走去。
“髒死了!滾開!別礙我做生意。”
她剛走了幾步,就見到前面幾步遠賣包子的老闆,將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推倒在地上,還不忘踢了他兩腳。
見此,她輕皺了皺眉,邁步上前對包子老闆說:“老闆,我要十隻包子,多少錢?”
老闆一聽,喜上心頭,飛快地用紙袋裝起十隻包子遞給她說:“姑娘,五文錢。”
炎妃然接過包子,但沒有立即掏錢,而是端下身,一手把小乞丐扶起,一手將包子給他,輕柔地說:“小弟,姐姐請你吃包子。”
小乞丐遲疑了一下,才伸出髒兮兮的手,怯生生地接過包子,可他的頭還是一直垂得低低的,讓人看不清他的長相。
老闆見她把包子送給小乞丐,臉上堆着笑容奉承說:“姑娘你真善良,可這小乞丐卻不一樣,連句謝謝都沒有。”
炎妃然站起來,給了老闆一錠銀子,並說:“上天有好生之德,今天你給別人施捨一頓飯,說不定明天會還你一生富貴。老闆,施捨是一種美德!”
老闆被她一說,神情顯得很尷尬,輕咳了兩聲,然後給她找回碎銀。
小乞丐拿着包子並沒有立即跑開,他緊緊的抓着炎妃然衣襬不放,見此,炎妃然又端下身子說:“你是不是沒地方去?要不要跟姐姐走?”
有家人,誰願意去做乞丐?何況還是這麼小的孩子,無非就是被人拐騙逃出來,或是被家人遺棄又或是與家人失散了,而她和鳳雲汐當初成立避風塘的目的,就是收留這些無家可歸的孤兒。
再說,看到小乞丐會讓她想起煊兒,如果幫助這些無家可歸的孤兒,是不是就能爲她的煊兒積德,讓他平安無事的回到她身邊。
“……跟……姐……”小乞丐扯着炎妃然的衣襬,怯生生的擡起頭看她,他咬字不清,可炎妃然聽到了,與他雙目對上。
她猛地一震!
小乞丐的小臉很髒,甚至生滿了濃瘡,讓人看不清他本來面目,可是那雙眼睛卻清澈純真,炎妃然如瞬間被雷擊,她表面很平靜,可內心卻異常的激動。
煊兒?是她的煊兒嗎?
這時,身後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帶着一絲遲疑的試探,“軒轅臻?”
也許是拜拓跋藺所賜,她越來越習慣軒轅臻這個名字,只要有人一叫這名字,她便能立即反應過來。
如此刻,她由震驚中回過神來,轉身擡頭,看到宇文拓站在身後,而同時,他的目光掠過她落在小乞丐的臉上。
***
映月閣
常依雲依靠在榻上,清麗的臉上甚是憔悴,望着前來探病的苗秋桐說:“我已把事情告訴了你,什麼時候把證據給交出來。”
苗秋桐一笑,“不急,你還沒有把全部事情告訴我呢。”
常依雲氣憤的說:“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想我說什麼?”
“你跟了他那麼多年,又常出入雲歸閣,豈不會知道?”苗秋桐根本不相信她的話。
常依雲冷哼道:“別說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不會告訴你,別忘記了,我會被禁足也是被你所害的。”
“當時天太暗了,我離你們又遠,根本看不清楚,我只是說你追着楊姑娘,等到來到水塘邊時,楊姑娘已掉下水裡,並沒有指明是你推的。”
“你走吧,總之,我是不會再相信你了。”常依雲平靜的說:“若你要把我哥哥告發就告吧,但你也別想再在雍王府搞風雨,我會將你威脅我的事告訴王爺。”
“你威脅我?”苗秋桐微眯起眼眸,狠狠瞪着她。
“是你要我死的,那就一起死吧。”
“好,很好,那我們就走着瞧,到時是你笑還是我哭?”苗秋桐知道再問下去,也不可能從她口中知道什麼,便放下狠話,轉身就走。
這時,一個丫鬟端着一隻托盤走進來,在門檻裡與她擦肩而過,苗秋桐腳步頓了一下,微微轉頭,露出一個冷笑,然後昂頭大步離開。
“夫人,喝藥了。”
丫鬟把微溫的藥湯遞到常依雲面前,常依雲端起,看着黑黑的湯藥皺了一下眉,然後湊到嘴邊一口氣飲盡,丫鬟跟着給她遞來蜜餞過口。
把藥碗遞給丫鬟後,隨意問:“有打探到王爺在哪沒有?”
“聽說王爺有急事進宮裡。”
常依雲揮揮手,示意她退下,等丫鬟走了幾步,又叫住她,“若王爺回府,不管如何,你一定要跟他說,說我有急事見他,請他來映月閣。”
“是。”丫鬟回身應了一聲。
待丫鬟出去後,常依雲掀開被子下榻,走到窗前,凝視院前的花草。
如果說她這一生中最後悔的事,莫過於被嫉妒蒙了心,讓苗秋桐這個女人有機會利用自己。更後悔的,是苗秋桐看到自己見到楊清韻的反應,便斷定她認識楊清韻,然後拿她哥哥的事來威脅她,而她一時心急說漏嘴了,說楊清韻長得像拓跋藺喜歡的女人。
雖然她沒有說拓跋藺喜歡的女人是誰,倘若苗秋桐曾見過那個女人,肯定會聯想到,如果苗秋桐把這件事告訴那些想對付拓跋藺的人,那後果就不堪切想了。
其實她也弄不清楚,到底楊清韻是不是那個女人,因爲她們長得太像了,所以她纔會咋然見到她時被嚇了一跳。
如果楊清韻真的是那個女人,那麼,她能理解拓跋藺爲何要她離開雲歸閣了,因爲她回來了,就不再需要她做掩護?...
。
只是她沒想到楊清韻會陷害她,雖然沒有明確的說是她推她下水,但她醒過來,在拓跋藺面前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模樣,嘴裡說不關她的事,是她自己不小心掉到水裡,求拓跋藺不要懲罰她。
真是一山還比一山高,她以爲自己會演戲,沒想到還有人比她演得更出色。
拓跋藺不再信任她,如今她又背叛了他的信任出賣了他,若他知道,只怕連最後一點情分也不會給她,若她說楊靖韻居心叵測,他會相信嗎?
***
回到馨怡居的苗秋桐,立即召秋兒和琉璃前來,“事情辦得如何?”
琉璃回答:“奴婢已按夫人的吩咐,盯着人把藥放下去了,絕不會出什麼差池。”
“嗯,做得好。”
聽到苗秋桐的讚賞,琉璃很開心,接着繼續聽到她說:“你們一定要留意,別讓映月閣的人見到王爺,只要阻止她兩天見不到王爺就行了。”
經過楊清韻的事,常依雲不再相信她,一定來個魚死網破,她絕對不能讓常依雲有機會揭發她,所以,爲防患於未然,她必須先下手爲強。
“是,夫人,奴婢就去派人去監視。”
琉璃和秋兒離開後,苗秋桐回想昨天至今天所發生的事,得意地咧嘴而笑。
幸好她聰明,從常依雲見到楊清韻的反應,猜出她們可能會認識,於是拿她哥哥的事威脅她,套出了一個天大的秘密。常依雲雖然沒有說拓跋藺喜歡的女人是誰,可既然那個女人與楊清韻長得相似,那她就不難猜出是誰。
一年多前,護國將軍炎毅謀反,炎氏全族斬首多轟動,而炎氏二千金炎妃然逃脫,卻被太子拓跋凜追捕,拒捕而墜落懸崖,可屍首一直找不到。
炎妃然是京都城第一美人,只要見過她的人絕不會忘記,兩年前她參加宮宴時曾見過一面,對她的印象十分深刻,所以當她見到楊清韻時有多驚訝!
楊清韻會不會就是當年墜崖的炎妃然呢?不然拓跋藺帶她回來爲什麼要她蒙着臉,又讓她住進府裡最偏僻的院落,就連服侍她的人也是精選過的?現在甚至爲了她,連尊貴的王妃也獨守了一夜的空房,這還不足夠證據她的身份嗎?
沉思到此,她拿出筆墨,寫了一封信,喚來芽兒,讓她將信送出去,並再三的叮囑說:“記住,別讓人看到了!”
芽兒用力地點點頭,把信放入衣內,然後出去。
------題外話------
汐與堯,遲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