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幽蘭居。
董若婕沐浴在飄着花香的熱水檀木桶裡,看着晶瑩的水珠兒自雪白玉臂上緩緩滑落,問侍候的婢女,“梅兒,太子下朝回來沒有?”
“太子回來了,正在書房裡。”
“好,拿衣服來,給本宮梳妝打扮。”說着,她自水裡站起來,任晶瑩的水珠自她白嫩的肌膚滑落,然後跨出木桶。
禁門幾天,她有好幾天沒見拓跋凜,在太子府裡的所有權都被逼轉到鳳曉雲手上,若再不做點努力,很可能在他心中連一個小角落也找不到。
因此,她要打點好十二分精神,打扮得美若天仙,準備去見他。
帶着綠兒和梅兒,讓她們各自端着蔘湯和糕點,陪她一起來到書房,卻被守門侍衛擋在門外。
“太子妃,太子有令,誰都不能進去打擾。”
“本宮也不能?”
“太子妃,你別爲難奴才了。”
這怎麼行啊,董若婕緊張了,之前他下朝不是去雲側妃這邊,就是去若涵那邊,現在她好不容易等到他單獨的機會,怎能就這樣放過呢。再說,她今天可花了不少時間作扮,若不能見到他,那豈不是浪費了時間暗傷神麼?
她朝綠兒和梅兒洗了一個眼色,兩人會意,各自拉着侍衛拉到一邊,假裝和他們說話,董若婕趁此時推門而進,卻沒有看到他霸蜀全文閱讀。
“太子妃,您不能進去……”侍衛見此,隨即明白她的意圖,但想阻止來不及了,只好跟着進去。
她沒有理會侍衛的話,見沒有看到拓跋凜,心有不悅的問:“太子呢?不是說他在這裡嗎?”
侍衛答道:“他在啊,奴才沒看到他離開。”
不在?莫非他去了後山的浴池?董若婕心想,她知道拓跋凜的書房和寢室都有道門通往後山的溫泉,若然他不在這,那肯定是去溫泉了。
於是她讓侍衛和隨身丫鬟都出去,自己走去案桌挪動上面的花瓶,再由自動打開的門走進去。
溫泉裡,白煙熱霧嫋嫋若迷離仙境,她緩緩走過去,一個體魄赤裸精壯、漂亮矯健的男人站在浴池邊,看來是剛由浴池裡走上來。
她有多久沒有見到這強壯有力的體魄?回想過往兩人恩愛的畫面,喉頭忽感發幹,胸口熱熱的,心房怦怦地跳動着。
聽到腳步聲,拓跋凜拿起旁邊的衣服隨手披上,轉過身,見到是她,皺起眉頭,“是誰准許你來這兒的?”
嚴厲冰冷的語氣激得她一震,回過神來。
“凜,我想找你談談。”
拓跋凜目光銳利地盯着她,毫無溫度地拒絕,“孤與你已無話可說。”說着,邁開腳步要離開。
董若婕見此,立即奔上前,一手拉着他道:“凜,請相信我,我是無辜。你想想,那天的事,肯定有人在背後操縱這一切,目的是想離間我們的感情……”
“你別再把自己的過錯轉移給別人,你騙了孤,這是事實。”
“騙你是因爲我愛你,若不是因爲這樣,我根本沒有機會跟你在一起,這些年來,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只要拓跋凜原諒她,那麼,就算皇上查明瞭真相,也奈何不了她,最多是給她一個冒充太子救命恩人的罪名,可只要拓跋凜願意,她一樣可以留在他身邊。
“愛?”他突然冷笑一聲,拂開她的手,“如果孤只是一個平民,你還會這麼說嗎?”
聞言,董若婕一愣,疑着他,深深望入他眼底道:“可我認識你的時候,你並不是平民呀,若真的有如果,我寧願那年我跟炎妃然一起去學游泳,那麼救起你的不會只是她了。”
這些年她不是沒後悔過,當初炎妃然是邀請過她一起去游泳,只是當時她根本沒有這個閒情逸致。
十多歲的時候,大家都在享受青春童年時,她卻每天要想法不讓姨娘抓到自己把柄向爹告狀,努力的迎合她心情,否則,難免會受到爹的責備。爹若責備她,最難過的還是母親,她雖然正室,可孃家沒落,又得不到爹的愛,她們母女倆在家裡的地位僅次於奴婢。
若她想擺脫此困境,必須攀附上更高的權貴,因此,二殿下是她看準的目標,當然,她的心是喜歡他的。在她十歲那年,一次偶然機會偷出宮遊玩的他,心裡從此就有了他,可惜那時她沒有機會接近。
後來聽聞炎妃然曾救過二殿下,又不想跟他有更多的糾纏,她纔想到冒充救他的人。多年過去了,她從不後悔當初的選擇,要後悔的就是沒有跟炎妃然一起去學游泳,否則,那天她若懂水性,就不會被揭穿。
人本是自私的,她所做的都是爲了得到他的愛和幸福。
拓跋凜沒有說話,眼神卻漠然如冰,冷冷盯視她。
董若婕感覺到他的注視,恍神回來,迎上他冰冷的目光,心猛地一震,爲掩飾自己剛纔的失神,繼續表明心跡道:“凜,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心愛你的,別讓有心人鑽空了,挑撥我們之間的感情抗戰之最強民兵全文閱讀。最重要的是,別讓其他人拿這當作笑話來恥笑你。”
拓跋凜目光一寒,一把推開了她,“還不是拜你所贈!別再過來了,孤暫時不想見你。”語畢,他轉身大步離去。
“凜……”她身體一僵,茫然失措地瞪着他寬闊的背影。
他爲什麼還不原諒她?難道多年的情分抵不過一個欺騙嗎?她會騙他,那都是因爲她愛他啊?爲什麼他就不明白,非要糾結在這上面呢?
“你還不明白嗎?他根本不愛你,姐姐,這叫做什麼?因果報應啊。”
董若婕正想離開,背後卻響起一道諷笑,腳步微頓,轉身,看到董若涵由身後草叢旁走出來,不知什麼時候隱身在那裡,剛纔她對拓跋凜說的話被聽到多少?
“彼此彼此。”她故作清高矜持地笑道:“起碼本宮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報應也值得,而你連個妾也不是,這是不是也叫報應呢?”
董若涵嗤了一聲,道:“妾也好,正室也罷,反正太子登基後還有機會賜封,再說,只要肚皮爭爭氣,什麼事成不了呢。而你……”她故意橫了董若婕肚子一眼,“太子這些天可有到你屋裡過夜嗎?想想也真夠可憐的,他現在連碰也不想碰你一下。”
“妹妹是在爲我可憐嗎?”董若婕不由握緊拳頭,心雖生憤,可卻忍着沒有表現出來,平靜問道。
“是啊,就是可憐你是個冒牌棄婦。”董若涵毫不掩飾語氣裡的鄙夷和幸災樂禍。“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太子明顯想娶的一直是當年救他的女子,而後又愛上救了她的女子,你搶了人家的功勞又如何?這輩子你註定要成爲別人的影子。”
“你說得沒錯,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董若婕沒有動怒,只是微微一笑,聲音不高不低地道:“只不過和我這個冒牌棄婦相比,妹妹你肚皮若不爭氣的話,到時恐怕連壓倉底的鹹菜也做不成。”
“你說什麼?!”董若涵耐不住的勃然大怒。
“姐姐我不過事先告知你罷了,別得意太早。”董若婕笑了,腰如擺柳地轉身,往回來時的路走。
“你給我站住——”
然而,董若婕對背後的尖叫聲置若罔聞。
剛纔的口舌之爭,表面上看似她贏了,可她知道,實際是她輸了,輸得徹底。董若涵說得沒錯,她只是別人的影子。
一直以爲,以爲拓跋凜愛的是她,直到驪山之行回來,西臨公主出現,她才知道,自己一直愛着的男人,其實並沒有想象中在乎她,不然,怎麼會叫她讓出正妻之位?
再者,如果他在乎她,就不會因爲一個小謊言而記恨她,爲什麼他就沒看到這些年她對他的付出呢?
想到此,她心頭一緊,她現在該如何扳回頹勢?看樣子,靠貴妃娘娘是不行了。
回到寢室,董若婕冷靜下來,腦子裡迅速地盤計籌算起對策。
她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由順境走向逆境的呢?
是在驪山遇到一羣蜜蜂開始的吧,她在那裡失去了腹中的孩子,回來接二連三的發生事端,而每次遭殃的都是自己。她會發生這些事端,都是因西臨公主而起,雖然是她想設計陷害人,可西臨公主那一次被她害到了?
還有明慧公主,在驪山回來後,她就得了失心瘋,總是說見到炎妃然的鬼魂,莫非這些並非意外而是人爲?
爲什麼她和明慧公主都有類似的情況出現呢?到底她們得罪了誰?抑或誰想對付她們?
若說可疑的人是西臨公主卻說不過去,她是鄰國公主,跟她們沒仇沒怨的,再說,那天周丞相壽辰,並沒有邀請雍王府的人,所以西臨公主不可能在現場,何況,暗算她的人輕功極高,西臨公主根本不懂武功伐清。
難道是鳳雲汐?她不但懂武功,而且因炎妃然的事對她和明慧恨之入骨,上前她生日的時候,她就恐嚇過自己。
想來想去,她就只想到鳳雲汐有可能想對付自己的人,冒充救拓跋凜的事,也許炎妃然生前曾跟她提過,雖然那時她再三叮囑炎妃然別告訴其他人,可她們感情那麼好,無意說漏口也不一定。
若真的是鳳雲汐所做的,絕不會放過她!
現在,她要去找明慧公主,看看她的失心瘋好了沒有,是否有什麼線索?
鳳雲汐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她必須儘快找出鳳雲汐居心可測的證據,這樣拓跋凜纔會理會自己,還有,鳳雲汐會不會跟西臨公主也有關係呢?
“綠兒,備轎!”她突然叫道。
……
滬州城
正午時分,天空呈現出一片灰暗,那是雨前之色。
一輛普通得不再變通的馬車,穿越過中央大街,往快速地城門駛去。坐在馬車內的炎妃然,盯着面對坐的芳菲問:“你確定陳銳就在城外的沙彎村?”
“你別一再質疑我的專業好不好?”芳菲忍不住翻翻白眼,這句話她今天已聽過不下三次了,她是做情報的,沒有準備的消息,怎能拿自己的飯碗開玩笑呢。
“沒有辦法,昨天白跑了一次,今天我可不想像昨天一樣,又吃白果。”
“這能怪我嗎?是你不守時。陳銳又不是普通老百姓,沒有固定落腳的地方,說不定我們一會去沙彎村,他又離開了。”
當時說好叫她第二天準時來,可她等了兩天都不見人前來,待她來時,人家陳銳早已換地方住了。
“你沒派人盯着他嗎?他離開你的人應該第一時間通知你纔是。”
其實她知道這事不能全怪芳菲,若認真計較起來,害她白跑一趟的是拓跋藺。那天脫險回來,拓跋藺找來一位大夫,給她開了一貼活血補身藥湯,而且對傷口很有好處,誰知他趁自己不備時,在湯裡下藥,讓她昏睡了兩天,所以才耽誤了去見芳菲。
而她醒過來就沒見到拓跋藺,聽那俊說,嚴仇護送的物資已進入滬州城境內,怕會再次出現劫匪,拓跋藺親自前去迎接監護,這次的物資不只是各種藥材、食物、被子,還有爲百姓們重建家園需要的銀兩。
拓跋藺會用藥讓她睡兩天,肯定是怕她知道會不顧自己的傷,跟隨他一起去護送。其實他想多了,那天看見那俊帶來那隊人馬,她能感覺到那些人個個都是武林高手,根本不需要她去操心,再說,她只關心如何找到有利證據,去證明炎家沒謀反,而是被陷害的。
在炎家出事前,哥哥肯定有去找過陳銳,說不定能在他身上找到一些線索,所以,陳銳這個人她非要見不可。
芳菲繞着雙手抱胸,懶洋洋的說:“我這不是派人盯着他嗎,不然你以爲我們能這麼快知道他的落腿處,而且,我還知道他昨晚去了哪裡,做了些什麼事,說出來保證讓你們不必那麼辛苦,就能輕鬆的破解官銀被劫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