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炎妃然死後,我每晚都夢到她回來索命,她說是我害成她這樣,如果當初我沒有搶走宇文拓,她就不會跟你在一起,都是我害她家破人亡。?驪山狩獵回來後,我總是感覺到身邊陰風陣陣的。於是我去仁壽寺祈禱,不料遇到一名道士,他說我印堂發黑,被鬼纏身才這樣的,又說若我能跟對方誠心道歉,化解心中的鬱結,鬼魂就會離開。所以我才偷偷去炎府拜祭炎妃然,希望她不要每晚都來纏着我。”
這些話她一直不敢跟人說,那天董若婕來問她時,她都忍住了不說,因爲這是事實,她搶了炎妃然的未婚夫,間接害得炎妃然家破人亡。
她仰頭望着拓跋凜又說:“太子哥哥,如果當初我沒有聽你的話去邊關找宇文拓;沒有聽從你的吩咐在他的茶水裡媚藥;沒有和董若婕串謀,逼炎妃然退讓。在炎妃然死後,她就不會來纏着我,是不是?”
清醒過來後,那個道士跟她說,她會夢到鬼魂索命,是由於她曾做過一些違背良心的事,再加上她可能曾喝過一些讓人產生幻覺的藥物,才導至她心理壓力,經常性的幻覺出一些讓她恐懼的事。
但董若婕的話又提醒了她,如果在炎府裡見到鬼魂是她產生幻覺,那麼是誰將她抱到炎府門口呢?若她晚上夢裡的鬼魂是她的幻覺,那麼在炎府裡的鬼魂有可能是人裝扮的,爲查明真相,她同意董若婕的提議,向皇太后告狀,讓皇太后出面替她討公道。
拓跋凜抿脣,沉靜跟她說:“璇兒,那是你當初哀求孤幫你的,一切結果都得自己承擔,這不能怪誰,不是嗎?如果你當初沒有這麼做,你現在又是怎樣的人呢?會在哪裡呢?”
是啊,如果當初她沒有跑去邊關,沒有聽從太子哥哥的話,那麼她現在會是怎樣的人呢?又會在哪裡?或者仍在寺廟裡守着佛燈,又或者聽衆父皇的安排,嫁給他爲自己尋找的貴族公子,抑或會留在宮裡,繼續做她任性公主?
拓跋凜又道:“你會夢到她是你對她心存愧疚,那你以後如何打算?放棄宇文拓嗎?”
“不,我絕不會放棄他!”她絕不會放棄宇文拓,即使他不愛自己,即使他心裡永遠裝着另一個女人,反正那個女人死了,她頂多被炎妃然的鬼魂在夜裡纏着,可陪他走一輩子的人卻是自己。
“那不就得了。對了,你在炎府見到的鬼魂是跟炎妃然一模一樣的嗎?”他想起墮落懸崖的炎妃然,他派人下去找她的‘屍體’時,卻什麼也找不到,她是被人救走了?還是自己走了呢?抑或是被某些動物託走了?
“嗯,是一模一樣,她的臉色蒼白,眼神卻極冰冷的,有種想置我於死地的感覺。”回想到那天的情境,她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你覺得她是人扮的,沒有人在背後跟你說了些什麼?”
他這麼一問,醒覺,警戒地看着他,“太子哥哥,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懷疑我說那些是有人教我這麼說的嗎?”
“沒有再好不過。”拓跋凜深思地看着她說:“只希望你仔細想想,你所見到的是人,還是你自己的幻覺,別鬧出什麼笑話讓他人恥笑。”說完,他舉步離開。
撫撫被他捏痛的下巴,瞪着他走遠的背影想着,這是太子哥哥第一次對她那麼兇,若讓他知道剛纔跟皇太后說的話是董若婕教她說的,會不會直接捏死她呢?
董若婕說這是她們之間秘密,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尤其是太子哥哥,因爲太子哥哥正因謠言的事跟她冷戰中,若知道這些話是她教自己說的,太子哥哥肯定會生氣的。
這個鳳雲汐也真夠壞,在她生病那些日子竟然對董若婕做了那麼多事,還有那個西臨公主,如果她沒有記錯,在驪山狩獵時曾被她恐嚇過,她說那些話到底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呢?若是有心的話,這個人也不簡單啊!
還說,董若婕說她被西臨公主暗害了兩次,與太子的冷戰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爲西臨公主,會不會她跟鳳雲汐有什麼關係呢?
不管有沒有關係,現在她清醒了,一定不會再讓她們好過的!
理清了思緒後,正好她的兩名丫鬟找過來,便和她們一起離開。
一個瘦小的身影在她們離開後,由假山後走出來,那人竟是十一公主拓跋薏,她幽幽地看着離開的方向,陷入了深思。
夜幕降臨,拓跋凜負手而立樓閣之上,目光深遠地看着蒼穹的夜空。
他回想起的話,記得在得病的時候,他曾派人去調查此事,但只知道她去過炎府,卻不知道她在裡面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她時常爆出瘋言瘋語,說自己見到鬼,可不知道見到什麼鬼。
而宇文拓把一切都封鎖住,於是他讓人去找被送回家的敏兒,才知道她們在炎府遇到鬼魂,還是炎妃然的鬼魂,當時他激動,世上真的有鬼魂嗎?若有爲何她不來找他呢?畢竟直接造成她家破人亡的人是他啊。
於是他偷偷替進炎府守了兩夜,可卻一無所獲。現在醒過來,親口說鬼魂是鳳雲汐扮的,可他細想一下,偷偷去炎府拜祭炎妃然,鳳雲汐是怎麼知道她會去的呢?
除非……他幽遠的目光突然一凜,除非那個道士是她安排的,只要找出那個道士就知道炎府鬧鬼的事,到底是真的還是有人假扮?
這時,元華悄悄走上前,站在他身後三步遠的距離,低聲道:“殿下,八爺跟他們都來了。”
“讓他們進來。”
不一會,八皇子拓跋禛跟兩個全身黑衣打扮的男子走了進來,兩名黑衣男子朝拓跋凜背影拱手行禮。
“屬下明城、明德參見太子殿下。”
“嗯。”拓跋凜把目光收回來,轉身對他們說:“事情有進展沒有?”
“終於查到了,購買炎府的銀票是來自是逆水殿的。”
“逆水殿?”拓跋凜蹙眉,“跟炎家的人有關係嗎?”對這個新崛起的組織略有所聞,只是有點不明白,炎府除了有百年曆史外,它既不是什麼雄偉的莊宅,更不是什麼風水寶地,爲何會買下炎府呢?
“應該沒有任何關係,‘逆水殿’從不跟朝廷來往,倒是周丞相曾想過拉攏他們,可人家卻不給面子。”
拓跋凜冷笑,“所以他這次行刺藺,想嫁禍給‘逆水殿’,若暗殺成功那是值得慶祝的事,若失敗麻煩就大了。”上次跟他們說了,不要再對拓跋藺出手,他們偏是不聽,現在可好了,讓拓跋藺再有所提防。
“看來我們不能只靠周丞相,他父子倆野心極大。”
拓跋凜沉默,他怎會不知道呢,只是現在還不是分道揚鑣的時候,等他掌握了大權,周相這些人肯定不能留。
他沉吟了一下,問:“你們還查到什麼?”
“屬下還查到睿王到了滬州城,只因爲他的王妃跑去找雍親王了,不過他們並沒有見面,可楊立萬的家眷卻是他和宇文拓一起押送回京。”回答的是明城,他和明德是堂兄弟,既是拓跋禛的護衛又是他的心腹,於由拓跋禛跟隨太子殿下,自然他也替太子辦事。
“楊立萬應該是周丞相的人,現在他出事了,我想周丞相肯定會有所動作,我們就不要擔憂此事,至於……”拓跋凜想了一下,問拓跋禛:“知道鳳雲汐爲何跑去滬州城嗎?”
“這個不用查,我大概猜到幾分。”拓跋禛道:“也許別人不會留意這些,但我卻注意到了,有好幾次見到藺和姓鳳的女人一起出現在‘麻婆豆腐花’的小食店,那個女人看藺的目光很特別,明眼人都知道她暗戀藺。可能受藺與樂平公主成親刺激,纔跟睿王成親,結果又反悔了,新婚第二天跑去找情郎。”
明城搖頭說:“可這次她並沒有去纏着雍親王,反而去討好雍王妃,倆人幾乎是一夜之間變好的,至於爲什麼會如此,除了她們本人外,沒有人清楚。”
一夜變好?拓跋凜雙眼一眯,心裡嚼磨了一會,對明城說:“不管何原因她們一夜變好,由現在開始,派人密切的監視鳳雲汐的一舉一動。”
“是。”
“還有,八弟。”拓跋藺對拓跋禛說:“你去仁壽寺去查一個道士,據體相貌特徵,你去問,此事越快越好。”
“嗯,臣弟會盡快找出這個道士。”拓跋禛說:“還有一個消息,拓跋藺帶兵已攻破太行山,把白日飛擒住,他又再一次立了大功。”
聞言,拓跋凜瞳孔瞬間縮緊,好一個拓跋藺,竟然連番立功,所有光環都被他搶光了,這叫他這個太子在朝堂上顏面何存?
他沉聲對拓跋禛說:“上次吩咐你找的人找到沒有?”
拓跋禛笑道:“找到一個有八成相似的,臣弟已讓人送往目的地了。”
站在一旁一沒有出聲的明德眼神突然動了一下,朝拓跋凜看去,見他綻開一抹如野獸般嗜血的笑意,“很好,我們不需要做什麼,就等好戲上演吧!”
這一次,他要拓跋藺永不能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