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8月1日上午十點半,解放軍總醫院重症監護室外,吊着一隻胳膊的沈建站在監護室的窗戶邊,看着屋內渾身插滿管子的張梅,眼底深處有着不爲人知的悔恨,俄羅斯一戰,沈建帶領的三百人特種大隊全殲總人數達到九百三十七人的聯合總隊。
那一戰有多難,外人並不清楚,但每一個看過內參的人還是從報告中窺測到那一場對抗沈建部隊經歷了些什麼,三百人的特種大隊傷亡名單上,除三名犧牲戰士,重傷人數高達一百九十九名,全殲敵人九百三十七人,驚人的數字讓所有看到報告的人驚呆了,尤其是詳細報告出爐後,看到與之對決的聯合總隊所有士兵出處時,更是讓人大吃一驚,美軍人數三百二十人,全部由美陸軍海豹突擊隊選送,其中主力一百二十七人,後備一百九十三人,日軍六百一十七人,全部來自自衛隊的兩支連隊,而且讓人想不到的是日軍的這六百一十七人全部是戰鬥主力。
雖然欣喜這個驕人的戰績,但中**團的傷亡也是巨大的,除三名犧牲戰士,包括吉達、孔慶東、張梅、韓野、雷佔生、王靖波、紀綱等校級軍官重傷人數佔了總人數的三分之一。
其中以軍醫張梅傷勢最重,全身上下三十八處刀傷,前前後後經歷了三次大手術,手術期間曾多次出現心跳停止的情況,雖然並沒有看到張梅與菲爾的那一場對決,但從張梅身上的刀傷與菲爾無法閉合的雙眼和臉上的錯愕,第一個趕到現場的沈建能夠猜到張梅那一戰有多難。
戰鬥結束了,但傷亡的慘重也是讓人難以接受,尤其是對於037來說,張梅的重傷不可謂不是一記重創。看着重症監護室內張梅慘白的臉色,沈建低垂在身側的左手狠狠的攥緊了拳頭。
“沈建,這不是你的錯。”站在沈建身後好半響的吳永興暗自嘆了一口氣,走到沈建身邊,無聲的拍了拍沈建的肩膀,隊伍已經回來一個星期了,在這期間,沈建沒有說過一句話,每天除了打針換藥,就是站在監護室門外等待着昏迷中的張梅。
對於張梅的重傷。吳永興不是不心疼,但事已至此,他們能夠做的就是等待。畢竟爲了搶救張梅,全國內外科專家已經齊聚首都,那麼多專家都沒有辦法,他們能做的只是默默的等待着鼓勵着獨自奮鬥的張梅。
“政委,如果我在嚴謹一些。計劃制定的在周密一些張梅就不會這樣。”就在吳永興以爲沈建依然沉默的時候,沈建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有些吃驚的看向目不轉睛的沈建,吳永興好半響回不過神。
低垂的眼簾擋住了沈建的自責,沈建清楚的知道菲爾到底有多強,雖然沈建知道除了張梅無人能夠攔住身爲醫頭的菲爾。但要是當初嚴謹一些給張梅配置一個副手,或許張梅就不會是這樣徘徊在生死邊緣。
沈建的自責,沈建的懊悔。吳永興能夠理解,但站在吳永興的角度,卻不能再去過多的責備或是埋怨。
“沈建,沒有人希望看到今天這一幕。”吳永興乾巴巴的安慰只是讓沈建苦笑一下,擡起頭繼續盯住監護室內依然昏迷的張梅。
時間緩緩流動着。到了晚上十點,站在監護室外一整天的沈建。疲憊的把頭抵在監護室的玻璃上,微微閉上的眼,緊鎖的眉頭、滿臉的胡茬無不顯示出沈建的頹廢,“沈隊。”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傳來的低呼讓沈建張開雙眼,背對着來人使勁抹了把臉,轉身看到站在自己身後的江城、徐寧時,沈建裂嘴笑了一下,苦澀的笑,乾裂的嘴脣讓徐寧、江城同時皺起了眉頭。
從張梅被緊急護送回國,率先接到消息的徐寧就已經等在機場,看到張梅的那一剎那,徐寧的心咯噔一下,隨即沉到極點,張梅的三次大手術,徐寧都跟隨進場,潔白的手術室內,徐寧親眼目睹了張梅一次次掙扎的闖過生死關頭,強烈的求生**讓所有人爲之側目。
埋怨嗎?有,但徐寧瞭解張梅,甚至可以說,徐寧理解張梅深刻骨子裡的那份執着,那份對軍旅生涯的那份執着,雖然依然惱恨沈建的不謹慎,但看到沈建變的如此的頹廢,徐寧的心沒有感覺到暢快而是一種壓抑的沉重。
緊緊皺着眉頭看着苦笑的沈建,徐寧緩緩擡起腳步,第一次伸出手按了按沈建的肩膀,“小梅花一定會沒事。”
雖然只是一段簡短的安慰,但還是讓被一直受到徐寧白眼的沈建感覺到絲絲暖意,沉重的點點頭,沈建看向江城,“你怎麼來了?不是在修養。”
江城的身體廢了,需要一直靜靜的修養,別說長途跋涉,就是稍微疲憊了也不行,正是因爲這樣,張梅受傷的事情一直沒有告訴江城,但看到風塵僕僕,臉色有些灰白的江城,沈建知道,江城這是得到消息就匆忙趕來了。
微微喘着粗氣,江城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走到窗戶邊看了看裡面的張梅,這一眼,江城的眼淚差點沒下來,渾身插滿管子的張梅,微弱的看不到呼吸,要不是室內機器不斷的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此時的張梅就是死人。
輕輕咳嗽了一下,把嗓子眼的哽咽強行壓下,江城拉着沈建走到對面的凳子上,“張梅被誰傷成這樣?”
猶豫了一下,江城還是緩緩開口詢問,沈建仰頭靠在身後的白牆上,抽出兜裡的煙,在江城詫異的目光中點燃使勁吸了一口,“菲爾,海豹三隊的菲爾。”
沈建吐出的人名讓江城驚的藤的一下站起身,喘着粗氣看着沈建,“誰?菲爾?”
淡淡的煙霧下,沈建沉默的點點頭,江城的驚呼讓徐寧側目,又看了一眼張梅後,想了一下。徐寧走到了倆人身邊坐在沈建身邊看向滿臉驚訝的江城,“菲爾是誰?”
徐寧的疑惑讓江城苦笑了一下,一下子失去所有力氣似的坐在了凳子上,使勁抹了把臉,“獵人醫療隊的醫頭。也可以稱之爲醫首,難怪張梅傷的那麼重,要是遇見的是菲爾,那麼,張梅...。”
不知道想起些什麼的江城停住了話語輕輕的笑了一下,江城意味不明的笑讓徐寧、沈建有些詫異。帶着疑惑詢問的看着江城,可江城卻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只是嘴角掛着笑意搖搖頭。
江城古怪的笑雖然讓徐寧、沈建有些詫異。但看着明顯沒有意思想解釋的江城,兩個人也就放下,徐寧皺着眉頭想了一下,還是沒有壓下心底的疑惑,轉頭看向江城。“江城,張梅在第一次大手術的時候,曾在體內找到一把手指長的短刃,就是這把短刃改變了扎進心臟那把三棱刀的行進路線,這是怎麼回事。”
徐寧低低的詢問讓江城楞了一下,隨即抽動了下嘴角。看向徐寧,“短刃的上面是不是有Z的字母?”
徐寧想了一下肯定的點點頭,“有。”
江城笑着嘆了一口氣。使勁蹭了蹭頭皮,“我就知道,張梅不會不留後手,那把帶有字母的短刃是張梅的。也可以說是張梅自己給了自己一刀,要是我沒有估計錯誤。張梅的腋下應該有一個刀口。”
江城的話讓沈建、徐寧同時吃了一驚,親身經歷張梅手術的徐寧更是驚訝的站起身。“張梅自己的刀?”
江城笑着點點頭,從後腰拿出一個小小的只有巴掌大的皮袋,打開皮袋露出了裡面的短刃,抽出一把遞給徐寧,“看看。”
徐寧疑惑的接過,低頭看向躺在掌心裡的只有小指長的短刃,仔細看了一下,徐寧可以肯定張梅體內的那把短刃與之一模一樣,不解的看向帶着笑意的江城,“這是?”
江城收回徐寧遞過來的短刃,小心的放回皮袋,“獵人定製,每一個親自走出獵人醫療隊的戰地軍醫都有,最終的成績不同,短刃的數量也不同,我的是十二把,張梅具體有多少我不清楚,藏在什麼地方我也不清楚,除了張梅和張梅的直屬教官沒有人任何清楚。”
江城的坦言讓徐寧目瞪口呆,好半響纔回過神,回過神的徐寧臉色有些古怪,站起身來回走了幾遍,腦海裡不斷的回憶起張梅身上的傷勢,張梅的傷勢很重,否則的話不會經歷三次大手術,但擔任助手的徐寧在張梅開胸的時候卻清楚的瞭解張梅內在的傷勢,現在回想起來,徐寧終於知道當初的那絲怪異來自那裡。
每一把深刺張梅體內的長刀都改變了他正常的行進軌道,好像被故意撞開似的,尤其是最後一把直刺心臟的那處刀傷,要不是張梅體內直立的當初心臟中心位置的短刃,張梅根本不可能堅持到救援。
想明白的那一刻,徐寧的心底充滿了複雜,雖然早就知道張梅早已超越了自己,但真正面對的時候,心底除了喜悅還有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靜靜的站在走廊臉色複雜的徐寧讓江城笑了,別說徐寧,就是他這個曾經親自經歷了獵人訓練的人都是過了好久才真正接受張梅的超越,難怪張梅能夠成爲新一代醫頭,笑着搖搖頭,江城看向依然低着頭不知道想些什麼的沈建。
臉上的笑意淡了一些的江城拍了拍沈建的手臂,剛想說些什麼,突然監護室內傳來一陣尖銳的鈴聲,三個人一愣,隨即蹦起衝向監護室的窗口,透過窗戶看向室內,三個人瞬間瞪大了雙眼,只見躺在牀上經歷了三次大手術昏迷了一個星期的張梅身體正微微的顫抖着,連一直緊閉的雙眼也呈半睜狀態,“醫生、醫生。”
又驚又喜的沈建沙啞着嗓子大喊着,伴隨着尖銳刺耳的鈴聲還有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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