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讓人愉快的晚飯張梅除了認識了駐軍參謀長馮友海還認識了學校教務處主任胡慶新,藉着兩個人相攜上廁所的機會,單慶國仔仔細細的交代張梅與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馮友海可以隨便找,胡慶新要留在關鍵的時候才能動用。
仔仔細細交代清楚後,單慶國再次遞給張梅一個大信封,看到手裡那沉甸甸的信封,張梅把手背在身後,看着因爲自己不接信封突然沉下臉的單慶國,張梅笑了,“叔,我不缺錢,而且我下個月就有工資了,你給我留着,等我用錢的時候我給你打電話行不?”
喝的滿臉紅的單慶國看着張梅帶笑的大眼睛,雖然有着濃濃的笑意卻也帶着堅持,雖然早就知道是這種情況,但單慶國還是覺得心裡不舒服,緩緩吐出一口氣,“梅子,你是不是覺得叔叔們給你錢是可憐你?”
張梅微微楞了一下,趕緊搖搖頭,有些焦急的想說些什麼,單慶國擺擺手,攔住張梅想要說出的解釋,“梅子,你也大了,叔跟你說句最實在的話,叔這條命是你爹從死人堆裡揹回來的,別說你爹對叔叔的這份救命之恩,就是跟你爹那些年的戰友情,叔做什麼都不爲過,梅子,你當兵的時間短,你不理解戰友之間那種深厚的感情。”
單慶國語氣中那種淡淡的懷念傷感讓張梅有些無措,認識這麼久以來,這樣的單慶國張梅還是第一次見到,以前每次看見單慶國都是儒雅的、溫和的,看到馮友海想起張桂河的單慶國看到張梅的無措,知道有些失態了,伸手抹了把臉,重新變成了那個滿身溫和氣息的男人。
笑了一下,把信封塞在張梅手裡,在張梅再次想要拒絕的時候瞪了下眼睛,“梅子,收着吧,最後一次。”單慶國隨後說出的話讓張梅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後,把信封緩緩的放進口袋。
吃過晚飯,單慶國把張梅送回學校,跟馮友海、胡慶新離開了學校,送走單慶國,張梅臉上帶着淡笑慢慢的往寢室走,還沒等走到寢室門口,張梅聽到左面傳來一陣喊聲,“張梅、張梅、班長。”
順着喊聲看過去,艾晴華揹着個大書包往這邊跑,張梅有些奇怪,看了下時間,已經八點了,大晚上的艾晴華揹着大書包乾什麼,帶着絲絲好奇,張梅往前走了幾步,迎上跑過來的艾晴華,“小艾,怎麼了?”
艾晴華喘了口氣,擺擺手,“沒事,給你。”說完把身後的大書包拿下拿出一個大袋子遞給張梅,張梅微微楞了一下,“什麼東西?”
艾晴華翻了個白眼,“我家慈禧太后郵來的吃的,老家特產,我都送一圈了,就差你了。”
張梅呵呵笑着接過,“謝謝啊小艾。”
總算送完東西的艾晴華擺擺手,“行了,回去吧,我走了。”
張梅笑着答應着,看着艾晴華快步離開,帶着一兜吃的轉身往寢室走去,剛剛走進寢室,張梅就感覺有些不對勁,平時這個時間門瑜不是一個人美滋滋的看着小說就是跑到別的寢室聊天,今天怎麼會蔫耷耷的在寢室待着。
放下手裡的東西,張梅走到門瑜牀邊,本以爲門瑜睡着了,但走近張梅纔看到面朝裡背對着自己的門瑜撅着嘴不知道在想什麼,眼睛還瞪的大大的。
張梅拍了下門瑜的手臂,“你幹什麼哪?”
憋悶了一晚上的門瑜終於等回了張梅也等到了有人問自己,憋的不行的門瑜蹭的一下坐起身,“你說我們班班副怎麼回事?怎麼老找我茬?”
門瑜氣鼓鼓的話讓張梅皺了下眉頭,“怎麼找你茬了?”
隨後門瑜連比劃帶說把事情說了一遍,原來,門瑜屬於丟三落四的那種人,打掃自己課桌位置的時候,每次都會落下點東西,而且門瑜喜歡吃零食,這樣一來垃圾就比較多,但門瑜每次都收拾不利索,自然會被專門查衛生的班副教訓,當門瑜說完後,張梅有些無語的看着門瑜,“這算找茬?”
門瑜瞪大眼睛看向張梅,“這不算嗎?”
張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門瑜,我問你,你在連隊的時候,有沒有因爲內務捱過訓?”
門瑜楞了一下,想了想,“有,怎麼了?”門瑜不解的看向張梅。
張梅挑了下眉梢,“那你生氣了?”門瑜搖搖頭,“那在這裡你生什麼氣?”
說完張梅站起身打算讓門瑜自己想,“她憑什麼管我?一個新兵蛋子,覺得自己是個班副了不起了?姑娘沒來之前還是班長哪。”門瑜衝口而出的話讓張梅原本很好的心情頓時消失了,微微停頓了一下腳下的步伐,張梅回頭看了一眼門瑜,坐在牀上的門瑜還在憤憤不平,暗自搖搖頭,張梅走到門口,端起臉盆離開了寢室。
對於門瑜的這種心態,張梅雖然理解卻並不認可,在張梅看來,就是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門瑜還沒有想到,這裡不是連隊,這裡是軍校,是爲軍隊建設培養人才輸出人才的地方,無論你以前在連隊還是在地方,走進這裡的那一刻起,起點都是一樣的,不過,想了一下門瑜剛剛的話,張梅多少有些明白老兵們的心理狀態了。
軍隊是個講究資歷的地方,新兵就是新兵,老兵就是老兵,老兵可以讓新兵洗襪子,老兵可以讓新兵打洗腳水,老兵甚至心情不爽可以踢新兵,但新兵不可以,無論你在傢什麼樣,無論在家多厲害,一個字,“忍”着。
張梅不知道有多少老兵想不明白,但張梅卻知道,如果老兵們一直保持着這種在連隊的高姿態,那麼只會讓地方上來的學員越發的討厭,畢竟大家都是一樣的學員身份,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擺譜?
洗漱後,張梅回到寢室看到門瑜不知道一個人邊收拾牀鋪邊嘟囔着什麼,放下手裡的臉盆,張梅也收拾自己的牀鋪,熄燈後,躺在牀上,張梅看了一眼背對着自己的門瑜,“門瑜,咱們現在在軍校而不是連隊,你現在是學員而不是老兵班長。”
張梅輕聲的點出門瑜沒有想到的現實,說完張梅背過身面向牆壁閉眼準備休息,背對着門瑜的張梅沒有看到黑暗中,門瑜的身體突然僵住了,累了一天的張梅留下兩句簡短的話沒一會就睡了過去,卻讓門瑜一宿沒睡着。
當第二天早晨五點,張梅睜開沉睡了一夜的雙眼,使勁抻着懶腰時,“張梅、謝謝。”
黑漆麻烏的房間內,突然的說話聲讓張梅嚇了一跳。
張梅蹭的一下轉頭看向門瑜,可屋內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清,在張梅印象中,門瑜是不到起牀鈴聲響起絕對不會睜眼,有的時候甚至起牀鈴聲響了都要在被窩裡捂一會。
收回看不清什麼的目光,張梅回想了一下門瑜剛剛說過的話,裂開嘴角偷偷的笑了,替門瑜擔憂的心也重新放下,張梅知道門瑜這是想明白了,雖然知道門瑜即使想明白也不會很快調整過來,但在張梅看來,只要明白就好,就怕你不明白。
時間緩緩流動着,出操上課去圖書館,張梅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學習上,好像一塊渴水的巨大海綿,張梅恨不得把時間掰成兩半用,每天腳步匆匆的張梅慢慢的在同學中形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到了十一月底,又一個星期天,走出圖書館的張梅站在圖書館門口停住了腳步,緊緊鎖住了眉頭,張梅有點想法。
現在學習的完全以理論爲起點,而且很多課程都是以記筆記爲主,想到自己學的是八年制的臨牀醫學,那麼至少要好幾年的時間才能離開學校,但曾經的經歷告訴張梅,光有理論是不夠的,爲什麼那麼多的畢業醫生進了醫院要熬好幾年才能出頭,正是因爲理論與實際無法相結合,而且張梅的目標是外科,外科除了理論上的知識,更需要的是動手,一個好的外科醫生,手腦無法完美的相結合,那樣還叫什麼外科醫生?
每週兩天的休息時間讓張梅覺得休息的時間太長,張梅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大一的學生,那怕有着兩年的衛生兵經驗,但這不夠,張梅琢磨着能不能找個醫院讓自己以學生的身份進手術室跟着學習,那怕不能動手,只是看也好過自己看書。
但想到自己的學員身份,想到學校緊閉的大門,張梅心底有些犯愁,別說大一,就是大二大三的學姐們,也過着一樣類似封閉式的生活,想了又想,張梅還是無法壓下心底那份迫切的想要學習的慾望。
帶着這份慾望,張梅跑到了IC電話邊,拿出錢袋裡的電話卡,先給馮友海打了電話,求馮友海給自己在駐軍醫院安排個學習觀看的機會,當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張梅臉上閃過一絲欣喜,不斷的道謝後張梅掛斷了電話。
又跑到了石靜茹的寢室,急匆匆跑到石靜茹寢室的張梅氣息有些亂,也讓難得休息的石靜茹有些驚訝,在石靜茹看來,張梅是班上同齡孩子中最穩重的幾個之一,認識張梅快一個學期了,石靜茹還是第一次看到張梅這樣急匆匆的樣子。
招呼張梅進屋後,石靜茹沒等開口問張梅什麼事,就被張梅急促說出的話驚住了,好一會才梳理好張梅說的是什麼意思的石靜茹看着瞪大眼睛哀求的看着自己的張梅,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