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慕忍不住心裡的醋火,伸手拉過竇葉的胳膊,將人拽進休息室,在張揚的注視下狠狠的砸上‘門’。
竇葉心情不好,沒工夫和範慕鬥嘴,兩人暗自較勁,相互喂着白眼球,氣不順心難平,也不知道該怎麼發火。
範慕單手將人摁在‘門’板上,低頭咬着竇葉的嘴,那不是親‘吻’,的確是在咬。他現在就想把竇葉咬碎了一片片吞進肚子裡,隨身揣着,藏着不給人看。
他那顆小心靈猶如正在發酵的小豆豆,泡在酸液中渾身冒酸氣。
竇葉是又氣又惱,五味雜陳。他不喜歡張揚了,想好好踢球,偏偏這人時不時就跑出來站在眼前膈應他。嘴‘脣’被人咬痛了,竇葉纔想用胳膊推人。
小半個月不見,範慕身體變得強壯了些,肌‘肉’緊實,隔着薄薄衣料也能感覺到滾燙的肌膚溫度。
“範慕,別犯二……唔……”
牙齒相撞,‘脣’舌糾纏,這根本就不是親‘吻’,兩隻小野獸在糾纏撕扯,用身體最柔軟的地方纏鬥。
竇葉想的是你TM咬我,我都氣的想咬人了,你竟然不乖乖躺平讓我咬,還咬我!
範慕紅着眼拉開兩人的距離,額頭抵着竇葉的脖頸,鼻音濃濃地帶着幾分求安慰的意圖,“豆豆……你給我點時間。”
竇葉被人的髮絲蹭的鼻子發癢,貼在‘門’板上,“哈?什麼時間,好好說話,站直了。”
範慕低聲說:“給我點時間,我會……”
竇葉擡手狠狠拍打着範慕的背,“瞎想什麼呢。論技術你不比張揚差,論人品你甩他幾條街,論長相……嗯,你比他帥多了,就只比我差一點點而已,而且你比他年輕啊!再過十幾年,他退役了,你還能多踢兩年呢,你有什麼不自信的。”
範慕心說你到底是誇我還是損我呢,還過個十幾年!人都變老黃瓜了,還介意什麼啊。
他正‘色’的說:“你以前說過一人球隊走不遠,是因爲你一直沒有找到好的夥伴吧。你就一直這麼壓抑着自己?今天這場球你到底在場上想什麼呢?我知道你希望能夠傳球,你希望能有打配合,但你今天真的傷到其他隊員了。”
神馬高城之類的人,他不放在眼裡,那人不尊重足球,就算喜歡竇葉,他也不在乎,豆豆根本不會多看高城兩眼。可張揚呢,張揚是他心裡的一根刺,豆豆就算擺出一副不會搭理那人的姿態,範慕心裡的這根刺也拔不去。
看着在場上勢不可擋的豆豆,他只有一股挫敗感,他沒能超越張揚的能力,他水平不夠,比不上張揚,可他真進入了S大,豆豆像今天這麼踢,他能和豆豆配合嗎,這人今天表現出來的實力猶如被揭開蓋子的潘多拉之匣,具有毀滅一切的能力。難道他只能在‘牀’上當爺們,在場上就變成木頭樁子了,不如張揚了?
今天場上的豆豆不僅僅是在進球,他在摧毀對方的臉面,踐踏對方和己方的自尊心,造成這一切多多少少因爲張揚的緣故。
範慕沒想到的是,這麼久了,張揚對豆豆還是有着巨大的影響力。自己努力了,卻還是沒能從心裡擦去這人的影子,他抓不住這人,這種感覺令他恐懼。
竇葉腦子發‘蒙’,吸了吸鼻子,嗓子也啞了,他緩緩靠着範慕的肩頭,說:“我他媽不想被張揚綁着,老子能踢,前面不管站着是誰,我都能踢。”
“我不是靠張揚纔拿到邀請,才坐穩主力隊員的位置,我他媽什麼時候才能擺脫張揚!”
範慕摟着他的大寶貝,明明年紀比他大,還衝着他撒嬌,小模樣真招人,心尖尖一‘抽’一‘抽’的,嘴角也掛着得意的笑,放緩了語氣說:“豆豆,我知道,隊裡的人都知道,你能踢,你很強,我也知道,你前面站得是誰都無所謂,那就是個木頭樁子,但我呢!在你心裡我也是個木頭樁子,是個擺設嗎?”
竇葉鼻音濃濃地黯啞着嗓子,在範慕懷裡蹭來蹭去,眼淚鼻涕全蹭在範慕的衣服上,這才說:“你本來就是個木木。”
“你今天真的太可怕了,場上二十多個隊員都是你敵人。”
竇葉冷哼,說:“你知道我以前怎麼踢的嗎?我承認我這人是有些喜歡粘球,但你知道上場了周圍沒有你的隊友,全部都是敵人的感覺嗎?”
“渾渾噩噩地跑半場一腳球都踢不到,場外站着教練組的人,要是這麼踢下去坐板凳的就是我,我這輩子就完了!”
“可我拿到球了呢?進入禁區,左右都沒有人配合,我能傳給誰?自己SHE‘門’,我他媽是中場,所有球都自己SHE‘門’?”
那時候張揚出現了,無論竇葉跑在哪裡,只要想傳球,張揚都會出現在那個位置上。
竇葉信任張揚,也依賴着張揚,直到最後喜歡上了張揚,可惜,一切都成爲了泡影,年輕不懂事的時候總會有輕狂的時光,現在竇葉嚐到了苦果。
竇葉絮絮叨叨地,說到恨處擰着範慕地‘胸’脯,胳膊。
範慕摟着人也不想撒手,任人搓扁‘揉’圓,也不發火。聽着竇葉的敘述,他承認張揚有能力,但現在張揚這麼處心積慮地拉竇葉入夥到底想什麼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國家隊惜敗、慘敗、無緣洲際盃等等一系列的報道令國家隊的所有人坐立不安。
可反觀S大在竇葉的帶領下一往直前,那些流言蜚語不攻自破,足球場上的事本就該在場上解決,場下‘亂’起鬨見到誰倒黴了都跑上去踩兩腳,那還是足球麼。
在8月份開打的國際邀請賽現在已經引起不少人的關注,S大這場贏了的話,不少老球‘迷’放話要跟着曾老爺子去海外,時隔二十年,兒子死了,年邁的老頭子再去征戰,這裡麪包含的東西已經不是足球可以解釋的了。
但就在這種時候傳出張揚四處活動爲竇葉進國家隊鋪路的風聲,無疑有着順杆爬的意味。
這種小道消息令竇葉很被動,他要加入了國家隊那就是靠張揚的面子,他要不去,張揚也沒損失,國家隊再輸了,人家會說要是竇葉參加了會咋樣咋樣。總歸竇葉不去是不愛國,去了就是靠走後‘門’。
張揚這種做法其實也是斷了竇葉進入國家隊的念想。竇葉能不憋氣,他靠張揚出名了嗎?他重生這一輩子最大的夢想是穿着國家隊的球衣征服全世界。可他現在不想去國家隊,這時機不對,尤其在和範慕確定關係之後,他想和範慕一起踢球,一起舉起世界盃的冠軍獎盃。
麥濤站在休息室‘門’口吼着偷聽的一羣小‘混’蛋們:“做什麼呢?不累啊,不洗澡?好啊,再去跑十圈?”
楊偉直起身,眼睛紅紅地,“教練,咱們贏了,咱們要吃大餐。小‘雞’燉蘑菇,酸菜川白‘肉’,羊‘肉’湯。”
麥濤環着‘胸’,斜眼:“吃‘藥’膳吃膩味了你?你沒看你腰圍都粗了嗎?你們幾個給我注意控制體重,休假歸隊後誰他媽超重了,變輕了都給我坐板凳去!”
楊偉嘿嘿笑着,柳明全冷不丁說:“教練,其實豆豆一開始來踢球的時候就這麼個打法,咱們跟不上,但能贏咱們不在乎。”
歐飛也點了點頭:“我還記得他和我們幾個第一次比賽時,就他媽那王澱那傻‘逼’當木樁子……咱們幾個圍攻他都沒辦法。您別罰他,別訓他,是我們不中用……”
麥濤嘆了口氣:“我不罰他,他是功臣,我罰他什麼?歐飛你今天說的這句話是代表你們全隊嗎?”
全隊隊員傻乎乎地點頭。
麥濤也點頭:“成,本來放你們一個月假,現在都他媽給我休息半個月,提前兩個星期來訓練!不如他?抱着這樣的想法,都別給老子踢了,踢什麼球,你們還踢什麼!”
“歐飛,我告訴你,場上沒守‘門’員,你覺得就憑竇葉一個人,他能贏。還有你李勝,你不當這個後衛,竇葉能放心大膽的往前衝?我不討厭竇葉今天的踢法,因爲他至少還是信任你們的!楊偉,你笑什麼笑?爽了?以前沒玩過的‘花’招你今天也玩了一次?過癮了?你只能休息一個星期,你給我好好練,你不是張揚,竇葉他也不需要張揚那樣的前鋒!集訓的時候,你主力的位置能不能坐穩了,還要看範慕那小子會不會同意。好好記住這句話,下次誰在場上吵架就他媽自己給我退隊!”
麥濤說不討厭,其實也就是嘴巴上維護隊長的顏面,心裡窩火。這支隊伍水平相差還有一定的距離,可他恨其他隊員的不爭氣,也對太出衆的竇葉感覺到挫敗。
他希望這支隊伍能夠是個團結的整體,以前那支青少隊就算了,這支怎麼也不能變成第二支面和心不合的隊伍,那是作爲教練的失敗。
他推開休息室的‘門’,見竇葉已經躺了,枕着範慕的‘腿’睡得吭哧吭哧的,氣得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S大的隊員喜滋滋的,只是當代理隊長陳正東舉起獎盃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哭了,眼淚鼻涕一把抓,電視臺的都不覺得這圖像播出去太丟人。當然這羣人中不包括在休息室裡睡的像小豬一樣的竇葉。
竇蓉一直很憂心,頒獎典禮上竇葉沒出來,這是因爲提前被換下場傷着了?不過想起範慕,竇蓉稍稍安心了些,範慕那孩子穩重和豆豆關係特別好,雖然年紀小,但心思縝密,比豆豆要成熟多了,有他在令人放心。
竇蓉先一步到了酒店,等了好一會才知道隊員們已經從安全通道回房間了,禁止令隨即解除,隊員們可以自由出入,只是‘門’口有不少從S大遠道而來的同學們,還有一些球‘迷’圍着,隊員們不好出來。
學校領導來了照例是視察鼓舞給同學們口頭獎勵,嘮叨幾句表達自己的喜悅之情,隨便表面自己是領導的身份。
S大的隊員們聽得昏昏‘欲’睡,卻沒辦法,只能強打了十二萬分地‘精’神鼓掌喝彩,表決心。
學校出錢,在範家‘藥’膳擺下酒席,先來次個小小的慶功宴。遠道而來的拉拉隊們也被拉去嘉獎了一番。
這餐飯吃的人胃疼。竇葉一項不會和領導打‘交’道,被領導誇獎的小臉紅了紫,紫都快變成了黑。
領導也知道這幫‘混’小子是嫌棄自己,也不計較,發了兩千塊的獎金打了一堆口頭白條覺着自己倍有面子,進了特別安排的包廂也不出來,由着外面鬧騰。
歐飛拿着飲料到處‘亂’串,趁機和拉拉隊的美‘女’們膩味幾句,卡卡油。
楊偉滿嘴都是‘肉’,胡吃海塞着,大吼一聲:“真他媽舒坦!”
李勝小心翼翼地提醒他:“體重,注意體重!”
楊偉滿不在乎地說:“明天多跑兩圈就是了。”
其他隊員默然地看着楊偉,紛紛伸出筷子和楊偉搶東西吃,他們也悄悄商量過,這麼個踢法不是個事,萬一新學年的小學弟進來了,把自己比下去了,多寒顫人啊。不如自己給自己加練吧。
真要靠竇葉一個人,他們也覺得窩囊,全國冠軍的檔次要往上拔份,日後被人提起來也不會被人說,S大啊,我就記得竇葉的名字,你是誰啊,你在場上嗎?
竇葉覺着這也就是他們隊才能這麼和諧,要真是換成其他的隊伍,比如說高城那Z大的,只怕這就是散夥飯。他到現在感覺到歉意,對不住這些信任他的隊友們。
竇葉拿着果汁站起身,衝着兩桌人剛要開口說話,卻見範慕也站起身跟他一起拿着杯子。
柳明全用筷子指着這倆人說:“啊喲,這是新郎要敬酒嗎?”
竇葉面紅二次地翻白眼:“你瞎說什麼啊!範二,你給我坐下。”
一羣人在哪裡錘桌子,敲碗筷,還‘私’下商量些HUANG暴的節目。各自擺出自己參加婚禮的所見所聞相互探討,比比誰家鄉的古老習俗更猥瑣。
竇葉瞪眼,扯着喉嚨喊:“都給我安靜!今天……對不住了。”
李勝噗嗤一聲笑出來,“傻‘逼’豆豆,對不住什麼啊,真要說對不住,也是我們。放心,以後不會讓你收着壓着沒辦法表現了。咱們的豆豆那是連國家隊都爭着搶着要拉攏的人呢。”
歐飛湊過來說:“就是,你有火就衝着對方發。但千萬別下黑手啊,你不知道對方隊長和我握手地時候都怕我們會伸‘腿’踹他們。”
楊偉親熱地摟着範慕的肩膀,貼着人耳朵說:“兄弟,豆豆歸你,位置是老子的!”
範慕瞟楊偉,冷冷地說:“豆豆是我的,位置也是我的。”
楊偉氣得按住了範慕,讓人從運動包裡拿出‘私’藏的啤酒,這小子太囂張了,欠收拾。再說領導都不在,教練領隊作陪去了,由着他們鬧。
幸好範慕的手機響了,不然真要被人灌死。他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就鐵青着臉,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生什麼氣,可對竇葉卻還是那麼溫柔,小心翼翼的給人夾菜添飲料跟小媳‘婦’似得。
歐飛直搓牙,後脊樑上起疹子,這大老爺們到底怎麼回事?他還打光棍呢,異‘性’戀的路就這麼難走?
範慕憋了半天,突然說:“高城他打電話說,他想再和咱們踢一場友誼賽。”
歐飛搖搖頭:“不成,現在教練管的嚴,自己跑出去踢比賽,被抓住了指不定會怎樣呢。那可是麥閻王啊。”
竇葉問:“怎麼回事?”
範慕說:“高城他明年才畢業,但下半年作爲‘交’換生將去英國,臨走之前想和你做個了斷。”
竇葉咧嘴,“什麼了斷啊,我和他沒結怨。上次不是踢過了……”
所有人都沒說話,暗自咬牙,這什麼意思,那場球真是放水嗎?
竇葉哼哼唧唧的把一堆不愛吃的都往範慕碗裡趕,說:“踢什麼踢,我就讓他抱憾終身,誰叫他們那麼踢得,後悔,後悔沒處買‘藥’吃!活該!”
楊偉也點着頭:“活該。不和他們踢,讓他們後悔去。咱們去了,外人不知道的還以爲咱們心裡有愧呢,誰都不準去啊,隊長說了,不準去。”
範慕嘴角‘抽’‘抽’,說:“高城不夠格,國家隊主力隊夠格嗎?張揚給我發短信,他們教練明天會提出正式邀請,說是指點指點我們,去了海外別太丟國人的臉。”
竇葉拿筷子的手都在哆嗦,問了句:“約得什麼時候?你們幾個什麼時候畢業?”
範慕捏着手機,半晌才說:“日期沒定,但要等到俱樂部聯賽結束,國家隊集訓,估計應該是六七月份的事。我畢業證已經拿了,這次考試不出意外,我就放假了。其他人還不知道,六月初高考,他們的成績不用太擔心,可最早也要六月中旬才能入隊。”
竇葉叼着筷子看了看周圍的隊員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哥幾個願意比一比?”
楊偉一點都不在乎:“國家主力隊這才差不多夠檔次,我沒問題。”
柳明全兜裡揣着兩千塊獎金,美滋滋的,跟着豆豆有‘肉’吃,有錢賺,學習有老師補課,將來畢業俱樂部成立了,他這輩子都能和球打‘交’道,多美啊。他是認定了,豆豆要和誰踢他都去。他們休息教練管不住的。
歐飛聳了聳肩,說:“你說咱們和國家隊的踢會不會有美‘女’來觀戰啊,誒,隔壁那桌的美‘女’老看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其他人頓時噴他,長得五大三粗的,人家是嫌棄你擋住了視線。
竇葉見大家都同意了,悄聲說:“少休息幾天,哥幾個想和主力隊踢,咱們去江灘謀劃謀劃……”
他還沒說完,就見所有隊員眼角‘抽’筋臉部中風了一般,心裡正納悶,熱乎乎的大手壓住後脖子將他的頭撐在桌面上,“踢什麼踢!竇葉,你是隊長,竟然……還有你,範慕,你不是我們隊的又跑來蹭飯?啊!你小子……”
帶着幾分醉意的粗大嗓‘門’嘰裡呱啦……
竇葉兩眼淚汪汪地看着範慕,範二這小子也怕麥閻王,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坐在一邊老老實實的吃飯。
這頓飯吃得太令人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