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在正面形成阻擊的元軍大概有三千左右,再加上左右兩側的元軍,便是不下於五千之數。
而他手下天立軍將士經過整夜糜戰強攻,現在只剩下不到一千五百人。而且其中還有不少傷兵,已經沒法再形成戰鬥力。
如果再算上隨軍郎中等七七八八的各式兵卒,參加戰鬥的人員就更少了。
以這點兒兵力,若是正面阻擊的元軍突然發起反撲,只怕會落得個被元軍吃得乾乾淨淨的結果。
禹興文對天立軍的戰鬥力有信心,但不自負。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就算是飛龍軍在這裡也沒有用。
“撤退吧!”
禹興文咬咬牙,最終還是做出這樣的決定。這樣沒有勝利希望的戰鬥,打下去只會把將士們都葬送在這裡。
神仙嶺戰役時,天立軍好容易留下點班底,都在這。他可不想把他們又都葬送在這裡。
如果說將士們在這裡全軍覆沒,那天立軍,便等於是步天英軍和天富軍的後塵了。
雖然現在天英軍和天富軍又已經重新組建起來,但終究,還是不同了。
一支軍隊是有軍魂傳承的,這種軍魂往往和軍中第一任主將、第一批次的將士們的氣魄有着很大的關係。
而若是軍隊被全軍覆沒,縱然旗號還在,這支軍隊的軍魂也將蕩然無存。再組建起來,內在也只會是另外一支軍隊。
很快,天立軍放棄攻佔下來的些許地盤,向着後面退去。前面交鋒的弟兄們也都很快退下來。
但這太常寺大營裡的元軍果然是已經做好殲滅天立軍的打算,天立軍弟兄們纔剛往下面退,那些元軍就立刻壓了上來。
這讓得邊打邊退的天立軍將士瞬間好似承受着極大的壓力。
軍中的禹興文臉色凝重至極。
不過這並非是因爲元軍反撲上來,而是從撤退的那刻起,就有個問題在他的腦子裡縈繞不休。
他在想該往哪個方向撤退。
軍火庫那邊的槍炮聲早沒了,內城軍營那邊卻是炮火連天。他知道應該最起碼廬州府守備軍在協助天罡軍攻營。
但既然槍炮聲現在還在響,就說明天罡軍和廬州守備軍還沒有將內城軍營給拿下來。
也就是說,他還需得拖住這太常寺大營裡的元軍才行。逃出城去容易,可真要就這麼走,就把天罡軍和廬州守備軍,亦或是就在旁邊相國寺軍營裡的天平軍給害慘了。這太常寺大營裡的數千元軍只要是抽出空來,不管是殺到哪個軍營去援助,都必然會對正在攻營的兄弟部隊造成滅頂之災。
可如何才能拖住這足足五千餘元軍,且避免被全軍覆滅的結果呢?
再精明能幹的將領,這刻怕也都會有些頭痛。
至於太常寺大營內剩餘的那些元軍,禹興文實在是顧不上了。他只希望,那些傢伙不要出營去纔好。
巳時三刻了。
太常寺裡的元軍雖是有心把天立軍全部都留在這裡,但奈何天立軍退得果斷,他們也並沒有能夠把天立軍給黏住。
於是在東西兩側元軍合圍之前,愣是被天立軍給跑到預定的包圍圈外面去了。
雖然說那些之前在南營區正面阻擊的元軍這時候還是咬着天立軍的尾巴不放,但單靠咬尾巴,顯然沒法把天立軍給留住。
咬尾巴這種事情是很有技巧性的,也是特別考驗將士們綜合素質的。往常,只有大宋禁軍咬死元軍的份。
這些太常寺大營裡的元軍中不統領領都爲此惱怒。
可他們不知道,天立軍之所以一直被他們咬着尾巴,這其實都是禹興文刻意爲之。
他就是想吊着這些元軍,讓他們沒法分兵去內城軍營那邊。
他甚至打算要是這些元軍撤退,還要回過頭去咬兩口。總之是竭盡全力把這些全軍給耗在這裡。
只可惜這些元軍到現在都還沒有意識到他的真實意圖。滿腦子都向着消滅天立軍,壓根沒往內城那邊軍營去想。
然而,禹興文這邊的後撤還是造成了無法避免的連鎖反應。
就在太常寺軍營東邊不遠的相國寺軍營裡的元軍察覺到這邊的動靜了。
一是炮聲沒了,二是槍聲越來越遠了。他們離着太常寺極近,哨塔上的哨兵甚至可以把太常寺這邊的情況都看在眼裡。
在得知太常寺內的將士對宋軍發起了反撲,並且逼得宋軍狼狽逃竄時,相國寺大營裡的元軍將領們也是坐不住了。
整夜都沒收到府衙的命令,又打探到宋軍好像沒什麼埋伏,他們心裡早就在發癢。想殺退宋軍,還想到府衙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之前因爲沒有人帶頭,心裡還有點兒遲疑。現在太常寺裡元軍殺出去,這相國寺裡的元軍便再也不遲疑。
在禹興文率着天立軍纔是剛剛跑出包圍圈的那刻,這相國寺裡的元軍也開始對太平軍發起了反撲。
他們也都是元軍中的精銳。
雖然他們沒有像太常寺裡元軍那樣爲反撲準備良久,但反撲的力度同樣很強悍。
他們頂着天平軍小股部隊的衝鋒,就從營地裡正面發起起反衝鋒。
這着實讓正在衝鋒的天平軍將士都反應不過來。
好在是後面時刻盯着戰局的呂玉文反應夠快,連忙讓人鳴金。要不然,衝上去的兩個營怕全都得交代在上面。
攻防角色轉變得太快了。
呂玉文之前也察覺到禹興文的天立軍已經在撤退了,這時很快意識到,這股元軍怕也是已經看出來自己這邊的虛實了。
這場仗本來就不好打,只要天亮,其實就沒多少勝利的希望。因爲虛實會被元軍給發現。
終究還是不能把這開封府給拿下來麼……
呂玉文重重一拳砸在面前的沙袋上,顧不得多想,出聲喊道:“撤退!”
他知道面前大營裡的元軍數量要遠遠超過他的天平軍,繼續留在這裡,討不到好處不說,結果肯定會相當淒涼。
佔據的這丁點兒陣地連防禦措施都基本上已經被炸得支離破碎了,沒有險地可守,不大可能擋得住這些反撲的元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