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偉也跟着跪下去,“請皇上斬其正法。”
雖說趙洞庭已經在信中明言要嚴肅處理,但他和文起都覺得應該將那些人直接斬立決才能泄心頭之憤。
趙洞庭真有些意動。
若是可以,他當然也想殺這些人。但是,他卻不能這麼做。
他不能不管情節輕重就全部以斬頭了事,畢竟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律法,最重要的是公正。
嘉定府善濟會行徑當然讓人萬分憎恨,但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該斬頭。
冤有頭,債有主。趙洞庭想要的,是律法省對善濟會那些有枉國法的人加以處罰。
其實,他着各省對善濟會嚴加懲處,已經是以權力在侵犯法律的公正性了。
要想大宋成爲一個健全的法制國家,這種行爲是不可取的。
“起來吧!”
趙洞庭嘆息道:“善濟會有不少人該殺,但朕相信也有不該殺的。朕已廢了誅九族之罪,便不能再作出這種事情來。”
冤有頭,債有主。他只是想讓那些良心被狗吃了的傢伙遭受懲罰。
錯誤的根源並不在善濟會,善濟會只是個機構而已。其根源,是那些貪得無厭的善濟會公差。
“你們都下去吧……”
說完,趙洞庭便擺擺手,讓文起和任偉都下去了。
這件事情讓他有些索然無味,也再度意識到許多問題。之前他對貪腐已經足夠重視,特別實在爆發出溫哲彥等廣西諸大員的事情以後,更是着監察、律法等部門對貪腐之事嚴防死打,但對於懶政,他之前卻並未太過重視。
善濟會會在震災時是如此的表情,除去有人貪腐以後,必然也有尸位素餐之徒。
非是如此,不可能一整個善濟會淪落到這般田地。
那些捐助的物資竟然都被堆放在倉庫中發爛,而災民卻是無衣可穿,無食可用。這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在文起和任偉離去後,趙洞庭獨自在帳篷內呆坐了許長許長的時間。
又是兩日時間過去。
在上蔡、遂平還有磐石寨等地的投降元軍被遣散回去的越來越多。
這都是各保衛處負責安排降卒的將士們沒日沒夜奮鬥出來的成果。
這不計其數的元軍被遣散回去,雖然花費不少遣散費,但相應的也節約下來許多糧食。
而且這個不安定因素總算是消去了。
沒有了這些元軍,元朝投降便徹底成爲定局。哪怕是真金想反悔都不行了,因爲他手裡已經沒多少兵馬了。
當劉諸溫等人將這個消息告訴趙洞庭的時候,趙洞庭也算是鬆口氣。
元軍已經遣散,四大汗國的軍隊也已經撤離西平縣。接下來這前沿不會再有仗打,只需等待元朝投降就行。
他這個做皇帝的也沒有必要繼續再呆在這前沿陣地了。
至於大軍,也可以諸部安排撤退。足足數十萬衆全部都在這元朝境內,對國內來說每天都是不小的負荷。
夜。
剛進十一月,天氣已經是頗有些寒冷了。
趙洞庭的帳篷裡燃着暖爐。
除去趙大以外,前沿各軍的最高階層次將領都在趙洞庭這帳篷裡面聚齊了。
從汝陽城內趕來的軍機令文天祥,再有就是各保衛處的元帥,以及飛天軍總都統任偉。
如趙虎、劉子俊、肖玉林等人這種總都統,都沒被趙洞庭宣到裡面來。
因爲這是整個大軍撤退的事情。趙洞庭並不打算去詳細安排各軍如何撤退,這是各保衛處元帥們的事情。
“免禮了,都坐下吧!”
衆人陸續進帳,趙洞庭笑眯眯地說道。
眼前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愛將,是大宋的軍中扛鼎。光是看着他們,心裡便就會覺得舒服。
特別是嶽鵬、柳弘屹、文天祥,那都是從趙洞庭剛剛發跡的時候便跟着他的。
稍有遺憾的是造化弄人,本應該還有個蘇泉蕩,卻是已經長眠了。
“朕宣你們來,是想和你們商議商議各軍撤退事宜的。”衆人依次坐下後,趙洞庭說道。
接着又說:“朕的意思嘛,是讓守備軍先撤回去。但是這前沿還是得留下幾支部隊震懾宵小,等元境內各城的守軍全部投降、安定以後再做撤離。諸位是什麼意思?”
衆將都是點點頭,對此並沒有什麼異議。
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總不能因爲元朝投降,就把全部的將士都撤回國內去。那樣元朝境內若是發生什麼變故,想做什麼都來不及。
真金降了,不代表全部在元朝握有兵權的人都會選擇投降。總會有些勢力不想降,因此而冒出來作亂。
這就像是當初大理那樣,爲大理穩定設立大理保衛處。而且,最初大理保衛處是從其餘禁軍內抽調將士過去組成的。
只是元朝地境太大,顯然不能夠這麼做。能做的,便是先收各城守軍,然後再慢慢發展保衛處。
南北大統,趙洞庭要對整個大宋境內全新佈局,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完成的事情。
見衆人都點頭,他便接着說道:“那你們便提議幾支部隊出來吧!每個保衛處出一支做爲代表。”
說着忽然笑起來,“你們都是各保衛處的元帥,這種事情應該不需要回去再和諸軍的總都統商議吧?”
劉諸溫等人聞言都是笑起來。
他們知道皇上這是打趣。
他們在軍中這點威望當然還是有的。不管留下哪支軍隊,都絕不會有將士不滿,起碼明面上不會。
只是選擇把哪支軍隊留在這元朝地境裡,還的確不是件容易的事。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劉諸溫微微皺了皺眉頭,道:“皇上,要不還是由您抽籤決定吧?”
趙洞庭微愣,隨即笑道:“如此也好。”
有自己抽籤,那些被留在這的軍中將士便更不會有什麼怨言了。
文起連忙上前拿起毛筆在紙上寫起來。
這裡數他資歷最淺,這種事還真該由得他做。
很快紙上便有三十六個名字成型了。
六個保衛處,共計三十六支大軍,不管遠近,全部都被文起寫在了紙上。
但趙洞庭看他寫完,忽的說:“損失最大的那幾軍便不放在裡面了。”
沒人說話,只是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