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洞庭稍微沉默,然後道:“你的意思,是長久下去,朕這個皇帝,便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是吧?”
冉安國只道:“皇上,防人之心……不可無啊!臣懇求皇上日後能夠長鎮朝中。”
“起來吧!”
趙洞庭笑着拍拍冉安國的肩膀,又將冉安國摻起來,道:“朕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朕心中已有打算,不必擔憂。”
他知道冉安國的顧慮,也認同,甚至可以說他是最清楚皇權旁落的後果的。但他並非是在家天下的背景環境中長大的,如今的局面,可以說是他刻意造成的,也希望看到的。
一個健全的國度社會,應該是缺了誰都可以的。
若這大宋必須有他趙洞庭,那又怎能長盛不衰?
誰的壽元都是有限的,即便是極境高手也無法逃脫生死輪迴,若是趙洞庭的後世之君是個昏君、暴君呢?
上一輩子看過太多朝代更迭史籍的趙洞庭不願意再看到大宋生靈塗炭,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子孫後代因爲皇權更迭而死。
皇權是滔天的富貴,卻也是枷鎖。
從趙洞庭開始有意的培養鍾健和李照恩的治國能力時,就已經是在開始鋪路了。讓鍾健做輔國大臣之首更是如此。
而這顯然是冉安國沒法理解的,他只是疑惑、擔憂地看着趙洞庭。但趙洞庭這麼說,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皇權始終是個敏感的東西,作爲臣子他不能多說。
其後返回大宋的航程中,趙洞庭和空千古等人多數時間都在研究西方的法術之道,連衆女都頗有興致。
衆人一致對西方的冥想之術讚不絕口,因爲這是中原武道不曾具備的。大宋並沒有成體系的修習靈魂之力的法門。
西方的冥想之術填補了這塊空白。
修行中日子總是顯得過得格外快些,不知不覺,便到大宋的瓊州了。
作爲瓊州安撫使的冉安國當然想讓趙洞庭看看瓊州的民生和發展,戰船還沒到瓊州時,便已邀請趙洞庭到瓊州小住幾日。
趙洞庭並沒有拒絕。
瓊州緊鄰雷州,也可以說是他的發家之地。
他也的確始終心繫着雷州、瓊州這些沿海地區的發展。這些地方,應該是要最先富起來的,比那些內地城市更爲繁榮。
因爲他們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
他也想知道這些年朝廷對沿海各地的政策扶持,究竟取得了怎樣的成果。
到海戰船在瓊州的港口靠岸這日,瓊州一衆大小官員都在知州何文彥的帶領下在港口等着了。
冉安國的帥船纔剛剛靠岸,一衆官員便都跪倒在地上山呼道:“臣等恭迎皇上!”
何文彥是大宋老臣了。
其實按他和冉安國的資歷、功勞,都早已能夠晉升更高的職務。只是兩人拒絕了升遷。
冉安國是還有地魁軍總都統的職務,較之瓊州安撫使要高,覺得若是晉升更高職務,難免精力不夠。
而何文彥則純粹是因爲對瓊州這個地方生出感情來了。
他是在瓊州最窮困的時候到這的,瓊州也是他一步一步發展起來的。他對瓊州的感情,正如趙洞庭對大宋的感情。
這本不是什麼好事情,但趙洞庭還是應允了。畢竟即便存在拉山頭的弊端,但何文彥這些人也接近退休的年齡了。
而且趙洞庭是相信他們的衷心的,能拒絕高官厚祿偏居瓊州,全是因爲對瓊州的感情。
帶着衆女和空千古等人從船艙內出來,趙洞庭一拂手,讓何文彥等人都起來了。
然後他輕飄飄落到何文彥的身邊,微笑道:“何大人爲瓊州操勞,都生出白髮了,還是要注意身體啊……”
何文彥在瓊州的作爲,他通過吏部、軍情處,是有些瞭解的。
是個好官。
這話出來,卻是讓何文彥差點落淚了,激動道:“臣深受皇恩,理應爲皇上肝腦塗地。”
他們很多人都是被趙洞庭提拔起來,然後賦予重任的。
這種知遇之恩,在這個年代如同再造。
趙洞庭拍拍何文彥的手,沒有再說什麼。只心裡說,自己就算只看在何文彥他們這些人的份上,也理當給大宋打造一個百年基石。
其後,趙洞庭一行人跟着何文彥等人直往瓊州的主府瓊州城。
瓊州城已不是往日的景象了。較之三年多前又有很大變化。
如今的瓊州經濟繁榮,人口增長不少,瓊洲城也擴大了許多。城牆也比以前高聳了許多。
何文彥等人並沒用瞞着趙洞庭要進瓊洲城的消息,於是到城外時,又是一片黑壓壓的景象。圍觀者不計其數。
這副景象,讓聖女接連看向趙洞庭,眼神中充滿了驚訝和好奇。
進城內,趙洞庭才恍然發現,瓊州城內過年的氣氛還未過去。
年關這還纔剛剛過去了。
算算時間,他這一去西方,竟是就過了三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