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阿寶怎麼能肯定這隻非同尋常的兔子沒有惡意,但他相信阿寶一定不會害自己。便不再維持着一個姿勢不動,把手收了回來。陸森想繼續開車,可兔子趴在手上又很不方便。
就在陸森不知道要不要把小兔子交給阿寶的時候,小兔子又揣着爪子坐了起來。歪着腦袋看了陸森一會兒,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低頭在陸森的手背上飛快地舔了一下。然後又‘嗖’地消失,再出現的時候就趴在了陸森大腿上。重複了剛纔一頓亂蹭的過程,等把陸森的大腿全都蹭了個遍這才安心地趴在陸森的腿上。
一直關注這隻兔子動作的陸森覺得,這隻兔子似乎和普通的兔子沒有什麼不同——大耳朵、紅眼睛、短尾巴以及軟軟的絨毛。要不是剛剛見識了它那神出鬼沒的速度,陸森還真不會以爲它是實驗動物。
“帶着它?”陸森看向阿寶。
“它很喜歡你。”阿寶說着又伸手去捋兔子的毛和大耳朵“兔子膽子很小,只會舔信任的人。剛纔在你身上蹭,說明它很放鬆,在標記領地。”說完阿寶看向陸森“帶着它吧,我感覺得到它現在對我們構不成什麼威脅。回到B市我們說不定可以藉助它發現那些實驗營地到底在研究什麼。”而且出私心而言,枯燥的逃亡路上帶着只寵物也挺不錯的。
對着一對兒溼漉漉的狗狗眼,陸森實在是難以把‘不行’兩個字說出口。揉了揉阿寶軟軟的頭髮,點頭同意。然後就看到了阿寶笑出了小酒窩,眼睛都眯成了小月牙。
確定好了小東西的去留,兩人繼續趕路。
而一直認真開車的陸森,卻在大腿上的小兔子又爬起來蹭他的時候走了神。似乎突然間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陸森抿着嘴脣卻還是沒忍住嘴角翹起的弧度。
而一直全心全意關注着陸森的阿寶自然注意到了陸森在忍笑。就算阿寶善於感受陸森的情緒,也不是陸森肚子裡的蛔蟲,不可能完全瞭解到陸森一些毫無預警就出現的想法。於是便問出口“怎麼了?”
“既然這小東西我們帶着了,是不是得給它起個名字?”陸森抽空轉頭看向了阿寶“叫小阿寶吧,怎麼樣?”說完陸森對着阿寶挑了挑眉“和你多像,是不是?”說完這話陸森這才直視前方專心開車。
阿寶自然知道陸森是指這隻兔子和自己一樣粘人,而且專門黏陸森。阿寶在陸森面前本來就面皮薄,這還是頭一次陸森跟他毫無顧忌地開玩笑,調侃他。阿寶不由自主地又開始臉紅。
阿寶是石蕊,陸森是酸,遇到一起阿寶就變紅。化學反應這東西,阿寶着實是控制不了。
“哦……”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阿寶離子層的智商此刻全部清零不說還欠費了。不好意思再盯着陸森看,有些僵硬地轉過頭去,阿寶抱着膝蓋紅着臉看着正對着自己的厚鐵板發呆。
沒錯,陸森確實是在這隻小兔子上看到了阿寶的影子。柔軟的外表,內在卻很強大。唯獨對待陸森纔會展現出自己柔和的一面,變得特別粘人。
阿寶加上這隻兔子,陸森現在甚至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天生麗質’?比如‘兔薄荷體質’什麼的。
陸森扭頭看了眼阿寶,阿寶縮着腿趴在膝蓋上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和自己腿上的一團像。嘴角勾出弧度,陸森知道阿寶不好意思了就不再逗阿寶,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咳,還是叫貓抓球吧。”
“她是兔子。”阿寶這才轉過臉一臉認真道“性別母。”
“原來是個小姑娘。”陸森說着騰出一隻手來戳了戳大腿上那個柔軟的毛球,然後又被舔了手指。“你不覺得她團成一團的樣子實在是很像貓抓球麼?”
“嗯……”阿寶說完,就低着身子,伸手去戳那個毛茸茸的球“你以後叫貓抓球了知不知道?”
小兔子探出腦袋來看了阿寶一眼,眨巴了下紅眼睛,就又重新縮成了一個貓抓球。
又走了約莫二十分鐘,道路上的才喪屍漸漸多了起來。沒有了隊友們的分工合作,對付成羣的喪屍對於陸森和阿寶來說顯然不現實。再加上手裡的晶石消耗的已經差不多,原本看不上眼的遊蕩喪屍兩人也不得不關注起來。因此,每當遇到喪屍,無論級別如何,兩人都會停車獵殺了再說。
就這樣走走停停,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天色漸暗,兩人便停了車準備休息。
陸森肩膀上趴着貓爪球,正用衣角沾着水擦拭手錶的錶盤“還不到七點就開始黑天了。”
自從末日爆發,陸森手上的手錶基本就成了擺設。但由於這隻表是他十八歲生日的時候爺爺送他的,陸森也就從來沒有扔掉的打算。儘管還好好的呆在陸森的腕子上,但太長時間的忽視和塵土以及血液的沾染已經讓這塊表看不出原本光潔的樣子,錶盤也被喪屍的血液腐蝕得坑窪。
要不是今天陸森突然注意到天似乎黑的早了,估計他也想不起來看錶這件事。
而阿寶兩隻手分別拽着兩具喪屍的腳腕正往車旁拖拉着喪屍。可是才走兩步,喪屍的腳腕就‘嘎嘣’地斷裂,慣性搞得阿寶一個踉蹌。扔掉手裡剩下那隻腳,阿寶拽起喪屍的另一隻腿把喪屍們拖了回來。
“現在都十一月份了,北方應該都已經下過第一場雪了。”阿寶一邊說話一邊從車裡掏出鋸子,把喪屍的屍體鋸成一段一段的。
“這是幹嘛?”陸森嘴上問着阿寶,手上也沒閒着,拿了鋸條出來幫阿寶。
“這些黑色的斑點,你摸摸。”阿寶笑着抓着陸森的手指按住了喪屍身上的斑塊“什麼感覺?”
蹙着眉,陸森收回手“有點硬,很粗糙,怎麼了?”
“阿森覺得這些斑塊是什麼?”
“屍斑?”陸森猜測道。
“是高度碳化形成的斑塊兒。”阿寶說着拉着陸森退後,用火機點燃了喪屍堆。“在森林焚燒喪屍屍體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喪屍的屍體是易燃的。然後我就在喪屍屍體上發現了這些斑塊,而且喪屍的級別越高身上的碳化斑塊就越多越大,只有一個例外。”阿寶說着看向陸森“就是我們見到的那具九級喪屍,它身上沒有碳化斑塊。”
“這說明了什麼?”陸森着喪屍堆上跳動着的火光,明豔的紅黃色中翻滾着淺淡的藍色。
“我也不知道。”阿寶抱着肩膀搓了搓手臂“不過,最起碼在沒有綠化帶的公路上我們可以用它們取暖。”
揉了揉阿寶的頭髮,陸森從車裡取了件衣服給阿寶披上。
雖然喪屍平時會散發着難聞的惡臭,但焚燒的話卻意外地沒有任何古怪難聞的味道。雖然沒什麼味道,但阿寶和陸森還是決定晚餐吃罐頭。用喪屍燒火取暖已經有些重口味了,如果再用喪屍煮食物,就算阿寶能吃下去陸森也是接受不了的。
兩人肩膀靠着肩膀安安靜靜地烤火吃罐頭,等吃完了晚餐陸森纔想起來除了他們兩個人還有一隻兔兒呢。
一歪頭,貓抓球還是老樣子老老實實的一個球,跟長在了陸森肩膀上一樣。而貓抓球感覺到陸森的氣息噴在自己的毛毛上,把小腦袋伸了出來。
飛快地舔了陸森的鼻子一下,貓抓球又團成了貓抓球。
陸森摸了摸鼻子,微笑“她吃草麼?”畢竟是變異兔子,不知道是不是口味也變異了。
“她不會餓到自己的。”阿寶捋了捋貓抓球的毛毛回到。
聽了阿寶的話,陸森也放心了。雙手拄着地面,仰頭看已經出現星星的夜空。“十一月份,咱們幾月開始野外實習來的?”
兩世的顛簸流離,在生死間徘徊了無數次,甚至真的死了一次。陸森也算確確實實體現了一把‘時間飛逝’。關於以前悠閒平靜的生活已經徹底塵封在了腦海的深處,一個鐵箱一把鐵鎖,封閉得嚴嚴實實。
“六月份……”阿寶說着靠到陸森肩膀上“五月末簽署野外實習免責聲明,六月份開始爲期兩個月的野外實習,七月末感染爆發,八月中旬我們從森林裡逃出來,在這些城市間輾轉了兩個多月。”
所有同陸森度過的日子,無論是好的壞的、艱難的輕鬆的,阿寶都記得清清楚楚,甚至每一分鐘陸森的每個動作都牢牢印刻在腦海裡。陸森的每件事都被摺疊起來,打成一個個的小包袱,一排排整整齊齊的擺放在記憶深處。
“都快半年了……”主題爲‘喪屍’兩個字的半年,最大的收穫竟然是自己還活着。從前最簡單不過的事情如今卻成了多活一天都是賺的。
已經記不清到底是誰在哪裡在什麼時候,曾經和陸森吐槽過喪屍題材的電影。那個人聲稱喪屍那種只有肉盾屬性的東西他自己能打三個,怎麼可能是末日?
當時陸森的態度不置可否,畢竟他也是從小被訓練長大的。
可現在陸森卻明白了,喪屍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人們內心的恐懼以及那些不怕喪屍的人類。
陸森不禁冒出了個特別矯情的想法‘經歷過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