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森看向阿寶, 輕握了幾下阿寶的手,轉向Lee道“類人血液吧,要是以後因爲實力不足被殺死, 還不如現在冒險一次。況且, 兩成機率也不是很小了。”
Lee點點頭, 對陸森的決定並不意外“那麼你有兩個選擇, 用趙晴優的血液進階, 或者用我的血液進階。利用高階類人的血液進化,成功率都是一樣的,不過, 我建議你用他的。”
“因爲在利用類人血液覺醒的時候,覺醒者有一定機率獲得血液提供者的一種能力, 儘管這種機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但還是應該考慮進去。萬一你成功獲得趙晴優那種喪屍躲避能力, 等你進階五階類人的時候,危險會少很多。”Lee說話的功夫, 阿寶已經把掛在脖子上的小瓶子摘了下來,遞給Lee。
搖晃了幾下瓶子中的液體,Lee繼續道“趙晴優雖然只留下了一滴血液,但也足夠你進化了。”
“就用這個吧。”陸森說着挽起袖子,露出手臂關節處的靜脈“不用做什麼準備吧?直接注射就可以麼?”
聳聳肩, Lee接過桑未落遞給他的針管“沒什麼好準備的……”小心地將血液一滴不剩地抽取乾淨, 再將其注入陸森的靜脈。
“給……”安吉爾把一塊薄小的毯子遞給注射完畢的陸森“去睡覺吧。”
陸森結果毯子, 活動了一下頭頸“沒什麼感覺, 什麼時候能起效?”
“睡一覺, 看你能不能醒來了。”桑未落淡淡道。
能醒過來,就進階成功;醒不過來, 就進階失敗。
陸森和阿寶挑了一個牆角呆着,陸森用小毯子把兩個人圈在一起“怕麼?”‘怕我醒不過來麼?’陸森話沒說完,可是阿寶明白他的意思。
“我相信你。”把腦袋靠在陸森的胸口,這裡還有阿寶喜歡的規律的心跳聲。但等到陸森一覺醒來之後,無論他是否進階成功,這樣規律的‘砰、砰’聲都會消失。
“等我醒來,我有秘密要告訴你。”剛纔陸森還在想‘如果要是一直不睡覺,血液難道就不起作用麼。’,可這會,陸森驀然覺得有些困了。
眼睛也有些睜不開的陸森,強撐着意識,在阿寶的額頭上吻了一下“我愛你。”
仰起頭,阿寶恰好親到陸森的嘴脣“我也愛你……”
然而此時,陸森已經睡着了。
抱着膝蓋縮成一團,阿寶緊緊地貼着陸森暖烘烘的身體,半個身子都靠進陸森的懷裡。接着,又拉着陸森的胳膊環住自己,將陸森沒有力量的手夾在自己腋下,保持住這個姿勢。
“你和阿優一點也不像。”在另一旁休息的溫書,搬着屁股挪到阿寶旁邊“除了長相,哪裡也不像。”
阿寶斜睨了溫書一眼,沒有搭理他,閉上眼睛靠到陸森懷裡。
“他像一隻花蝴蝶,你像枯葉蛾。”溫書繼續自顧自地說着“無論何時,他都……”
“你崇拜我哥。”阿寶終於施捨給溫書了一點注意力,盯着溫書的眼睛看了半晌,阿寶又道“他救了你。”
舔了舔嘴脣,溫書不再說話。
阿寶也不再搭理他,又把臉埋在了陸森懷裡。
半晌,溫書終於出聲“其實你哥,是個好人。”
“可我是個壞人。”阿寶的聲音悶悶的“所以,告訴他們,別再在我身上找我哥的影子。”
“無論你們做了什麼對不起我哥的事兒,那是你們之間的事兒,不要用哪種充滿愧疚的眼神看着我,僞善的讓我噁心。”
‘充滿危機的末世,我哥怎麼能確定Lee他們會幫助陸森和我呢?’這是阿寶一直以來的疑問。
但在和Lee他們接觸一天之後,這個疑問就解開了。
都不需要阿寶去探尋,就那麼光明正大的擺在阿寶面前,是‘愧疚’。
他們把對趙晴優的愧疚,轉嫁在了阿寶和陸森上。所以,他們纔會願意帶上他們這兩個拖油瓶;所以,他們纔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在Lee的講述中,很多關於趙晴優的事情都是一帶而過的,甚至連趙晴優到底是怎麼死的都一帶而過。
儘管Lee沒有細說,可是阿寶還是能在Lee的描述中尋找到蛛絲馬跡:
他們叫趙晴優名字時的語氣;提到趙晴優時所有人的神情;無疑中透露的趙晴優的獨來獨往……
太多事實擺在面前,阿寶幾乎能看見自己哥哥一個人,默默研究的模樣。
這個團隊對趙晴優並不友好,包括趙晴優深愛的那個人。
“桑未落……”空曠的地下室突然響起阿寶清冷的聲線。
一直低着頭不知道做什麼的桑未落聽到熟悉的聲音,下意識地擡起頭來,對上一雙並不熟悉的眼睛。
“我有個問題,你能回答我麼?”阿寶沒有等桑未落點頭,直接繼續道“都說,當你討厭一個人,是有一個過程的。開始是發現這個人有一點不讓人喜歡,然後你決定討厭他或者原諒他。如果你決定討厭他,你就會找出無數個理由來證明他值得你討厭;而如果你原諒他,你就會找出無數個理由來證明他其實還是可以原諒的。所以,我想知道,趙晴優最開始的時候到底做錯了什麼?”
阿寶承認,自己和趙晴優都不是討人喜歡的類型。但阿寶也清楚,自己和趙晴優無論對誰刻薄,都會把全部的柔軟交給自己喜歡的人。
所以,其他人討厭趙晴優,阿寶還可以理解,可是爲什麼,桑未落會討厭一個全心全意喜歡自己的人呢?
這個問題,不止是在替趙晴優問,也是在替自己問。
當初的陸森也是一樣的討厭自己,可是,爲什麼呢?儘管現在兩個人在一起了,阿寶還會時不時地想起這個問題來。
之所以沒有去問陸森,是因爲阿寶覺得問這種問題和‘我媽和我同時掉河裡,你救誰?’一樣的蠢。過去的事,本不應該糾結,可‘不應該’和‘不’終究是兩碼事。
阿寶這邊還在糾結着,而陸森那邊則做起了夢:
這是一種奇妙的做夢狀態,陸森在夢中擁有清醒時候的思考和記憶能力,在的夢境中的感覺真實得跟現實世界並無二樣,但陸森卻知道自己身處夢中。
陸森也不明白他怎麼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他呼吸空氣,能聞到花香;他看手錶,秒針滴答規律;哪裡都很正常,可他知道,他在做夢。
夢中是他熟悉又陌生的環境……
擁擠的車流、穿行的人羣、高聳的摩天大樓,一切都是末世還沒有到來B市時的樣子。
陸森按照自己記憶中的路線回到自己的小院,剛好在家門口碰見正等着他回來的阿寶。
陸森八歲之前和阿寶做了幾年的鄰居,八歲之後一家就和陸老爺子搬到了一起。搬家之前,陸森雖然和阿寶打了招呼,但是並沒有說要搬去哪裡(因爲那時候陸森太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搬到哪裡去)。按道理來說,阿寶是不知道自己搬到哪去了的。但事實卻是,阿寶不止知道陸森家住在哪裡,而且自從阿寶高中畢業讀了大學之後,就經常會跑來找陸森,還給陸森補習功課……
“阿森,馬上就野外實習了,你東西都準備好了麼?”
陸森還在回憶當中,阿寶已經開口詢問起來。
野外實習……
陸森的記憶中隱約有着這麼一段,當年,野外實習前阿寶確實來找過他。這麼一想,陸森明白了,自己應該是夢到了過去。
那時候他是怎麼回覆阿寶來的?陸森有些想不起來了,不過肯定不是什麼好語氣。
陸森清楚地記得,他和阿寶應該是在野外實習之前兩年鬧僵的,那時候,陸森剛確定被大學錄取不久,阿寶卻由於骨折住院,陸森便去看他。
就是那時候,阿寶突然和陸森攤牌,並把身上那些和陸森有關係的紋身給陸森看。
很顯然,陸森那時候沒能接受阿寶的情感。不僅如此,兩人也徹底鬧僵了(陸森單方面的僵了),關係也從好兄弟變成了陌路人。
從回憶中回過神兒來,陸森開口道“我也不清楚怎麼弄,要不你幫幫我?”陸森笑笑,走到阿寶身邊習慣性地捏了捏阿寶的鼻子“怎麼不進屋去?”
夢中的阿寶和現實中的阿寶看起來沒什麼不同,只不過夢中的阿寶還由於近視帶着眼鏡,而現實中的阿寶由於變成類人早就不需要眼鏡了。
對陸森這樣的親密,阿寶有些受寵若驚。盯着陸森輪廓分明的側臉,阿寶確定了眼前的人真的是陸森,而不是什麼長相相似的兄弟。阿寶笑迷了眼睛,紅着臉道“好!”還肯定似的,使勁點了點頭。
‘爲什麼,當時拒絕了阿寶呢?’看着阿寶開心得笑眯眯的模樣,陸森竟然一時想不起那時候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心情拒絕對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