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夙去商議祭祀事宜, 等他回到府邸後,他瞠目結舌,王府已經被燒得焦黑, 下人也全都被燒死, 他呆站在府外, 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自己不就是去了趟城郊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一旁的京兆尹還在煽風點火:“殿下, 不幸中的大幸啊,還好您躲過了這場災劫,許是先帝在天之靈保佑您呢!”
祁夙惱羞成怒, 什麼叫不幸中的大幸?家都被燒沒了,人也全被燒死了, 還大幸?
等等, 他忽然想到什麼, 樑清安,這麼說, 樑清安也死了?
他臉都僵硬了,旁邊京兆尹的喋喋不休他完全都沒聽進去,他只想着一件事,樑清安死了,那他的復仇計劃, 也全完了。
他失魂落魄地想着, 這下什麼都完了, 這時京兆尹告訴他, 皇上召見他。
祁昱也知道了他王府被燒的事情, 他輕描淡寫地安慰了他一通,還說, 會給他蓋座新的,這座舊王府,是旭王所住,雖然位置好,面積大,但風水不佳,燒了就燒了,也沒什麼可惜的,至於那些下人,會給他再撥的。
祁夙忍氣吞聲地聽着,期間還夾着尾巴不斷道謝,只是他心裡已經越來越懷疑,這場火,怎麼早不燒,晚不燒,偏偏選在這個時候燒?這其中,一定有蹊蹺。
祁昱說到最後,道:“阿夙,你也不小了,總呆在京城也不太好,朕決定將撫州分封給你做封地,你收拾收拾,過段時間就出發吧。”
祁夙瞬間覺得天旋地轉,撫州?祁國的極北之所?常年冰雪封山的不毛之地?這麼遠的地方,自己這是,被流放了嗎?
看來祁昱什麼都知道了,所以才放了這把火,將自己趕到撫州。祁夙再也按捺不住,他冷笑兩聲:“皇叔想讓侄兒去哪,侄兒就去哪,哪裡敢有二話?”
祁昱靜靜看着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祁夙憤懣道:“皇叔如今是皇上,就算讓侄兒去當質子,侄兒也不敢有怨言,誰讓皇叔,是祁國之主呢!”
祁昱一拍桌子:“放肆!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祁夙不管不顧:“皇叔您心中清楚。”
祁昱冷靜下來,冷笑道:“既然這樣,朕也就明說了,你爲什麼會去撫州,你自己也清楚,你要是安安分分,還能當個富貴王爺,否則,別怪朕不念叔侄之情。”
“皇叔若念叔侄之情,這皇位,就不是您坐了。”祁夙沒好氣道。
祁昱大笑出聲:“祁夙,朕告訴你,我們祁國,皇位向來是有能者居之,不像南朝,篡個位還要搞禪讓這一套,這個皇位,有本事,你就來搶,堂堂正正地來跟朕搶,別總是把心思動到女人身上,否則,到黃泉下,你都沒臉見你父皇!”
祁夙捏着拳頭,病態蒼白的臉上氣得通紅,他盯着祁昱,目光噴火,祁昱卻慢條斯理道:“這皇宮,你是不用再進來了,至於去撫州,還是去地府,你自己挑一個,朕言盡於此,來人,送南夙王出宮。”
祁夙已經快要氣瘋了,但他現在勢單力薄,也沒什麼辦法,只好一人生着悶氣出來宮,跟着他的隨從也大氣不敢出,生怕被他當成出氣筒拳打腳踢一頓。
祁夙氣沖沖地走着,忽看到一個麒麟衛對他使了個眼色,祁夙會意,走到一個暗巷,那麒麟衛道:“主人,崔統領並沒有死。”
那麒麟衛帶着祁夙七繞八繞,繞到郊外一處隱蔽處,這個地方是倖存的麒麟衛隱身之所,
地方偏僻,十分難找,因此也十分安全。
祁夙乍見到崔瑩,他大喜望外,四處張望着:“你救出樑清安沒?”
啞奴見他第一句就是問樑清安,壓根沒關注崔瑩生死,不由大爲不滿,但是崔瑩早已習以爲常,她畢恭畢敬道:“救出來了。”
她用手指向裡屋,祁夙迫不及待地進去,他一眼就看到了清安,還有,躺在牀上昏迷着的楚嵐。
祁夙大怒:“你救這殘廢幹什麼?”
崔瑩道:“是臨淵王殿下救了我們,如果不是他,我們發現不了暗道,也逃不出來。”
祁夙不理崔瑩的爭辯,只道:“你帶這殘廢來麒麟衛的藏身之所,萬一他泄露了出去,那這最後的麒麟衛都要被殘殺殆盡,不行,本王要趁早殺了他!”
他拿起劍就要殺楚嵐,清安喝道:“住手,他救了崔瑩和我,你還要殺他,祁夙,你就是這樣恩將仇報的嗎?”
“無毒不丈夫。”祁夙一心要把從祁昱那受的氣撒在楚嵐身上,當初要不是他兄長楚桓的勢力暗中支持,祁昱也沒那麼順利能篡位,祁夙是越看楚嵐越不順眼,一定要殺了他。
清安眼見楚嵐性命不保,心裡也不知道怎麼的,就着了急,她呵斥道:“祁夙,你不但想倚靠一個女人奪回江山,現在連救了你手下的人也不放過,你這般做派,難怪被搶了江山!”
她戳到祁夙痛處,祁夙狂怒起來,就拿劍就準備去教訓教訓她,崔瑩忙拉住祁夙道:“主人不可!”
祁夙本就憋了一肚子氣,要找人撒一撒,崔瑩一再阻止,他大怒之下,直接“啪”地一聲摑了崔瑩一耳光,他打得很重,崔瑩的半邊臉頓時腫了起來,啞奴目瞪口呆,祁夙又準備一腳踹過去時,啞奴忙飛身擋到崔瑩面前,他被踹中心口,疼得倒在地上,崔瑩大驚之下,探身準備查看啞奴傷勢,只是她沒想到祁夙仍然不解氣,一腳踹到她肩膀上,將她踢倒在地,祁夙想再踹時,麒麟衛都跪了一地,擋在崔瑩面前:“主人,請饒恕崔統領吧!”
地上黑壓壓地跪了幾十個麒麟衛,他們口中雖道饒恕,但眼中卻都是蓬勃怒火,崔瑩之父爲救麒麟衛而死,是他們最尊敬的人,更別提崔瑩大好年華,一生都在爲麒麟衛奔走,平日祁夙打他們就算了,但是居然連崔瑩這個女子都不放過,他們一個個手指都捏得咯咯響,怒視着祁夙。
祁夙見到這陣仗,也有些膽怯,他退後兩步,敷衍問道:“崔瑩,你沒事吧?”
崔瑩扶起啞奴,忍痛搖了搖頭,祁夙哼道:“本王一時衝動,你不會怪本王吧?”
崔瑩低頭:“崔瑩怎麼會怪主人呢?”
祁夙滿意地點頭,嘆道:“祁昱讓本王去撫州,那個荒蕪之地,這不是存心想趕走本王嗎?”
崔瑩道:“主人,與其在京城日日生活在祁昱監視中,倒不如去撫州,另開闢一片天地。”
“你閉嘴!”祁夙又暴怒起來:“本王爲什麼要離開京城?這京城,這祁國,都是本王的,是他祁昱從本王手中搶過來的!要走,也是他祁昱走!”
崔瑩見祁夙又動氣,也不敢再說,只是心中暗歎,祁夙想起被祁昱羞辱的話語,更是氣憤萬分,他目光投向清安,他一把拽過清安:“走,跟本王去見樑如夢,本王要樑如夢去殺了祁昱!”
“你放開我!”清安掙扎道:“你這個瘋子!要死你自己去死,別拉別人陪葬!”
祁夙大怒,掐住她脖子搖晃道:“你不去的話,本王死也要找你這個賤人墊背!”
“住手!”赫連宗焱踹開門,衝了進來,看到這一場景,他目眥欲裂:“放開她!”
祁夙乍見赫連宗焱闖了進來,他嚇了一大跳:“你又是誰?”
“赫連國九王子,赫連宗焱。”
“白羽皇后的侄兒,赫連宗焱?”
赫連宗焱也懶得跟他多說,他自從聽到祁昱要對清安下手,就焦急萬分,想着要去救清安,只是沒想到又被葉無瑕纏住不放,好不容易把她氣走,沈統領卻不見了蹤影,他心知不好,等趕到南夙王府時,已是一片火海,他看到沈統領帶人離開,就馬上要瘋狂衝到火海中找人,卻被隨從死死攔住,要不是一個機警的隨從發現書房裡有個暗道,他就要去陪樑清安一起死了。只是他知道他隨從能發現,祁昱也遲早能發現,所以他趕忙沿着暗道搜尋清安下落,最後終於找到那條彎彎曲曲的地道,然後又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清安下落。
赫連宗焱不耐煩道:“你趕快放開她!”
祁夙卻笑了,笑得很是開心,他拉過清安,用劍抵在她脖子上:“不放又怎麼樣?”
赫連宗焱暴跳如雷:“你這個娘娘腔、小白臉,你敢動樑清安一下,本王一定把你砍成十段八段!”
“呸!”祁夙劍劃破清安皮膚:“人在我手上,你還敢這麼囂張?”
赫連宗焱見清安頸上皮膚被劃破,滲出血滴,他又是心痛又是緊張:“你想怎麼樣?”
祁夙陰測測道:“你不是白羽皇后的侄子麼?聽說你住在皇宮,無瑕那丫頭很是喜歡你。”
“你想幹嘛?”赫連宗焱狐疑道:“你不會想我娶那個刁蠻公主吧?”
祁夙啐道:“誰管葉無瑕死活?聽着,赫連宗焱,去皇宮將尉遲貴妃給我綁出來,我就將樑清安還給你,否則……”
他劍尖又動了動,赫連宗焱忙道:“等等……”
赫連宗焱想都沒想一下:“本王答應你就是!”
清安瞬間愣住了。
他就沒想過,他若真這麼做了,那祁國和赫連必定交惡,那他這個赫連國九王子,又該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