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達汗也已經汗流滿面,臉上出現了紅光,眼裡閃過一絲猙獰。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般,朝傳令官大喊道:“大家不要脫下衣甲,全速出城!”
傳令官一聲令下,所有的軍士都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所有的士兵都騎上戰馬,帶着兵器開始往城外衝去。由於巨人已經逼近,街道有容不下這麼多的人,一時之間大軍更加亂,大大減緩了撤退的速度。
然而,這四個巨人已經靠的很近,只有數百米不到。
士兵們已經能看清巨人們的頭顱和他們身後冒起的高高的煙柱了。他們身上的盔甲已經透着紅光,像是一塊被煅燒着的鐵塊,將士兵門道的甲衣跟血肉粘在一起,刺進了肌膚。
當場就有大片的士兵直接被燙死,蜷縮成一團。死亡的陰影頓時籠罩下來。
近了,這些黑暗的巨人近了,他們跟隨着大軍移動。他們開始發生異變。
四個方向的巨人發出沉悶的咆哮,不斷向周圍拋擲着身上的火苗,然後四個魔王般的巨人頭顱和身體紛紛墜落,化作一個個明亮的火球,朝大軍碾壓下來。黑色的煙塵裡是滾燙的火浪,岩漿似的火焰很快便侵蝕了城裡大小的房屋和建築,大火再次蔓延起來。
四個巨人‘砰’地倒下,卻喚醒了更加恐怖的火獸。成片的房屋燃燒起來,火焰的蔓延的速度遠在逃命的士兵之上。很快,城門就被波及,阻擋了大軍的去路。
城牆也很快被高溫炙烤,地面已經被燒得皸裂,城的上空完全籠罩在一片火光裡。
城外,歐陽心雲等人遠遠地就看見了城裡的異變,但這駭人的景象卻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北帝城竟然還隱藏了這麼一個厲害的手段。他們知道,裡面的敵軍定然是九死一生,但他們的家園卻是也被毀了,所有的所有都將在這場魔王般的怒火裡被燒的乾乾淨淨。
最悲傷的莫過於李四平,他們當年一手建造了這座城牆,現在看到這鬼斧神工的魔火他心裡自然是暢快。
可這魔火一旦將整座城池
燃燒,他們所有人的心血都將付之一炬,從此以後世上再也沒有第二座這樣的城,再也沒有這樣的四個魔王。
陳奇勝來到他的身邊,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去。
黑夜裡,所有的人,包括邊民,活下來的軍士站在城外,肅穆地看着被煙火包圍的北帝城,然後轉身離去,慢慢消失在黑暗裡。
他們的身後是城牆開裂的聲音和熊熊的大火,大火里人影攢動,死亡在此時交織……
離別,總要有些悲傷的成分,總要參雜些難以割捨的感情。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一條長裙舞不盡心裡的牽絆,一曲蕭歌也唱不完心中的深情,可時間就是那麼地無情,一點點剝蝕我們的內心。
只有等到我們足夠強大,強大到只把一場離別當做爲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遇,強大到我們能笑臉相送,心無遺憾。
橫廳碼頭是天慶一條連接了北航大運河與中西部大河的人工渠上游的一處碼頭。
這條人工渠起到了很好的連接和溝通作用,將兩端的物資集中起來,分銷往各地。而這橫廳碼頭就是其中的一個樞紐站。
作爲鎖雲帝國北方最大的商社,山陽商社自然特參與到了這河運之中,更何況陳濤將商社的生意打理得很好,他們的市場拓展到了南方多省,甚至還打通了西部的交通。
這對於任何一個商社來說都是具有劃時代意義,而陳濤更是青雲直上,很快就被晉升爲第六位長老,專項負責西南一事。
袁軍蒙的大軍已經向北推進,絲毫沒有受到阻擋,他們已經把退守到峽谷裡的天域帝國守軍包圍,只等上官悍雄的口令。
而北帝城卻意外地傳來了捷報,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但是北帝城被焚燬一事已經在天下傳揚開來,數以萬計的邊民需要一個安頓的地方和生活糧食。
陳濤在朝廷充耳不聞,其他商社拒之於千里之外的時候抓住了這個機遇,他認爲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這樣一來,不僅抓住了民心,還爲山陽商社奠定了以後發展的基礎。按照陳濤的話來說就是,這些流民定會爲山陽商社所用,往後的土地開墾和商社在整個天慶擴張都需要這樣的基礎。
得民心,方能得天下!這是歐陽心雲教他的。
陳濤一直把歐陽心雲作爲自己學習的榜樣,這次出手幫助,絲毫沒有收取任何報酬。但是他不知道這上萬的流民之中就有歐陽心雲。
查達汗的大軍再次退守到了城外,數天前還巍峨的一座城池現今已然化作一方焦土。北帝城上空還有濃密的黑色煙柱從城的廢墟里升起,繼續宣泄着魔王的淫威。
查達汗從出城到現在就一直沉默不語,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大營裡,任何人都不見。
這第一仗竟然如此收場,這是天域帝國近百年來的第一次敗仗,就在這短短數天的日子裡,被這位經驗豐富,有着軍王的老將打破了記錄。
足足三十萬大軍,卻連敵人的毛都沒摸到,得到了一座會起火的空城。
而現在,三十萬的大軍已經丟失了接近十萬,雖然總的滅了北帝城的五萬守軍,但這一仗雖勝尤敗。
縱然大軍根基尚在,仍有虎狼之魄,但在衆多的軍士心裡卻都有一層揮之不去的陰影。
大軍很安靜,糧草已經不夠,只能支持爲數不多十天左右。爲今之計,要麼回撤,要麼繼續往南,全面侵入天慶。
可大軍還有高昂的鬥志嗎?去了又還能否回來?若是回去,撤軍,無疑還是一條死路。
可無論如何,這次的敗績是由查達汗所創,他理應負全責。
兒子失蹤,生死未卜,大軍戰敗。年過六旬的他已經心力交瘁,無心再戰。不回,沒有得到聖令繼續進攻,回去,也唯有一死!
他的案桌前放着他的佩劍,劍光裡燭光微弱地閃着,就如他此刻的心情搖曳不定。
大帳外的凌烈風聲卻似乎已經宣判了他的結局。
他拿起桌上的劍,看着映着自己蒼老憔悴的面孔,嘴角微微抽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