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昌啊,有什麼好事也不叫上我?”
人未到,聲先及,此人的聲音嘶啞,磁性豐富,可是卻略微帶了一點威嚴,不禁讓人猜測,到底是誰,竟然可以直呼陳世昌爲世昌,要知道,在這個上海灘,能夠直呼陳世昌名字的人,太少太少了。
也許你會覺得陳世昌在上海並不算多牛的人,可是上海灘成千上萬的人,頂多也只有二十人可以直呼其爲“世昌”,你可以想象,這個比例是多麼的恐怖。
“是誰剛纔叫我啊?”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目前上海市市長吳鐵城。
此人頗帶傳奇色彩,是廣州香山人。袁世凱竊國後,吳鐵城隨*出走日本,入明治法政大學習法律。1915年8月5日奉*之命前往檀香山任特派聯絡員兼籌餉局長,並創辦《自由報》,自任主筆,力倡反袁。1917年回國任大元帥府參軍。1921年任非常大總統府參軍,是年和1923年兩任香山縣縣長。初任縣長時,爲改造縣城、發展商業,把西門城樓至長堤一帶一些建築拆掉,擴寬馬路,故後人有“吳鐵城拆城”之說。1922年,陳炯明叛變,吳鐵城在香山組織地方團警抗擊陳軍。1923年3月以後任東路討賊軍第一路軍司令、廣東省警務處處長、中山市公安局局長、廣東省警衛軍司令等職。
這些是劉華文對吳鐵城此人記憶中的事件。
曹顯民和吳鐵城關係匪淺,也可以說兩人私下也不少交集,吳鐵城在見到曹顯民的時候就知道今天肯定有麻煩事,再看了下臺上那位不知道替自己添了多少麻煩的主,吳鐵城心裡暗罵:曹顯民你個禿子,竟然喊老子來當這個壞人,我呸!他媽的陳其美是那麼好惹的嗎?你狗日的,簡直就是一土匪。
陳立夫見吳鐵城來了,也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但卻稍微有了一些收斂,民不與官鬥,黑社會不與官爭,雖然如是說,可是陳立夫知道這位吳鐵城市長和自己父親私底下那些齷齪的勾當,因此,他才肆無忌憚的任意妄爲。
“曹顯民,你這個老東西也在啊,平日裡要見你一面可是比孫先生都難,沒想到你這烏龜,今日竟然出殼來了?”
話裡雖帶譏諷,可更多的確是體現出了交情。
“市長大人,你要見我還不是一個電話的事,你老人家一個電話,我曹顯民就算再忙,也得過來應酬不是?”
“哈哈哈!!!”“你說笑了,你可是堂堂法租界的紅人,我區區一個市長,可不敢招惹。”市長端起一杯紅酒,抿了下,轉問道:“說吧,你小子找我,到底所爲何事?”
“諾?”曹顯民指了指臺上的陳立夫,帶着點笑意的看着吳鐵城。
吳鐵城故作不懂的問道:“不知我們的翻譯官大人說的是何意思?”
“今天是世昌舉辦宴席的日子,有人在這裡鬧事,我想市長大人不會袖手旁觀吧?”
“哦!”吳鐵城吃驚道:“是何人竟敢在世昌的眼皮子底下鬧事?”
“還能是誰呢?不就是在上面耍流氓的那個陳立夫。我們大家都是文明人,喜歡採用文明人的手段,可是這小子,今天當着這麼多兄弟朋友的面,掃我們世昌的顏面,在道義上,恐怕也有點說不過去吧?”
“陳立夫,你下來!”市長吳鐵城招呼了一聲在臺上還在糾纏的陳立夫,眼中充滿了不削的意味,如果不是仗着平日裡和陳其美的關係還不錯,吳鐵城是不會插手此事的。
陳立夫掃興的看了吳鐵城一眼,慢吞吞的走下來,嬉笑道:“我們尊敬的市長大人,你找在下有事嗎?如果沒事,在下還要去風流快活呢!”
吳鐵城似乎並不生氣,他很淡定的看着陳立夫,冷眼道:“立夫,你爹和我乃是世交,今天的事,你就看在我吳鐵城的面子上,就此作罷了吧。”
“什麼?”陳立夫鼓着眼睛,道:“你竟然要我就這樣算了?市長大人,這可是我和如瀅小姐的私事,你插手,恐怕有點不妥吧?”
市長吳鐵城剛剛的軟話讓陳立夫更加大膽了心中的想法,這位市長大人對自己如此客氣,那換句話說,就是他畏懼自己的父親。其實陳立夫哪裡知道這些人內心的真實想法,在社會上,多一個朋友,總比少一個敵人要好。
吳鐵城從陳立夫的眼神裡面瞧得出來,陳立夫對他的不削,如此一個不懂道理的人,吳鐵城自然也沒有後面準備好的臺詞繼續說唱的必要,如果真要雙方撕破臉皮,他還真不信陳其美敢把自己怎麼樣,就算今天他損了陳立夫的顏面,頂多陳其美也興師問罪,招惹不出太多的麻煩。
“陳立夫,我與你爹乃有些交情,而且世昌也是你們青幫的長老,有些事情,在別人給你臉的時候可不要不珍惜,以免以後後悔。”
就算陳立夫再笨,他也聽明白了吳鐵城話裡的意思。對於吳鐵城的轉變,他還有點不適應,可是嘴皮子功夫還不錯的他,反駁道:“市長大人,我這人就是有個習慣,喜歡把臉擱在兜裡做人,不像你們這些上流社會的人,喜歡在臉上給自己抹粉,我就一粗人,辦不到。不過我也不得不佩服市長大人,你的臉,變化還真快。”
“啪!”
一個脆亮的耳光迴盪在整個嘈雜的夜上海,此刻所有人都停止了嬉戲,靜立的看着場內的情形。上海市市長吳鐵城,陳其美的兒子陳立夫,成爲了全場的焦點。
“你竟敢打我?”陳立夫呆滯在場,他沒猜到,吳鐵城竟然敢掃他的顏面。在他的認知中,打了他,就和動了他的父親沒有什麼區別,在整個上海灘,敢動他父親的人,恐怕很少,很少。怒氣轉化爲行動,陳立夫要衝上去打吳鐵城,嘴裡罵道:“你這老不死的東西,老子今天非把你打折了不可。”
吳鐵城臉色一緊,他沒想到陳立夫竟如此蠻橫無理,不過久經沙場的他並沒有把這一切放在眼裡,因爲他知道,一直在旁邊蠢蠢欲動的年輕人,此刻恐怕也該是他站出來的時候了。
最先站出來的是陳世昌,他擋在陳立夫與吳鐵城的中間勸解道:“立夫,這件事情就這樣算了吧?今天是我請大家一起過來高興的日子,你就不要再滋事了。”
“讓開!”陳立夫甩開陳世昌阻攔着的手臂,作勢就要給吳鐵城打去。
也在此時,一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輕人站了出來。
“我倒是有一個好辦法,可以解決你與市長大人之間的矛盾?”年輕人處變不驚,語出驚人,他的話一出來,全場人就譁然了,到底是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兩人之間的糾葛?
市長、陳世昌、曹顯民幾人一愣,同時也很期待劉華文到底有何辦法解決好此事。
“哦?”陳立夫表情稍微有了一點轉變,他直視着面前這位不知道從哪兒蹦出來的愣頭青,道:“你說說,你有什麼好辦法解決?如果你說的讓我滿意,那我就隨你的意思,但如果你要說的讓我不滿,那你得小心了。我這個人很記仇的。”
陳立夫在說他很記仇的時候,目光瞥了一眼身邊的吳鐵城,他是在警告吳鐵城,得罪了他陳立夫的人,就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不管你是何人,都是一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