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曼撣了撣自己身上的塵土,又對着隧道口敲了敲,似乎是個暗號,秦玉暖和冷長熙立刻就聽到更加密集的簌簌聲,正是蒙曼擡眼觀察着底下的環境時,就看到了懸在空中的冷長熙和秦玉暖,此時冷長熙和秦玉暖已經快要到對面了,而那纏繞着鐵鏈的欄杆就在蒙曼的手邊,雙方現在的立場已經非常明顯。
冷長熙一邊用餘光觀察着蒙曼,一邊吃力地朝着終點挪去,他雖然救了蒙曼,但他不敢保證蒙曼會對他們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來,畢竟他是陳景銳那邊的人,而且一直將陳景銳奉做神靈。
噗的一下,又一個人從隧道口掉了出來,是一直跟在蒙曼身邊的高級隨從,他一出隧道口便看到了冷長熙,眼睛裡立刻燃起一股殺氣,看到滿地板的黑蟲,也大抵知道爲何冷長熙和秦玉暖好路不走,要這樣犯險,看到這纏繞在欄杆上的鐵鏈,這隨從立刻上前,準備用手中的鋼刀斬斷冷長熙和秦玉暖的生命線。
刀一出鞘,這隨從便是毫不猶豫地朝着鐵鏈要砍下去,可就在關鍵時刻,這隨從的手卻被蒙曼死死地箍住,刀鋒離這鐵鏈不過一指寬的距離,這隨從不解,他死死地盯着蒙曼,難道他們的少主準備背叛他們部落的最高神嗎?
蒙曼用餘光掃了一眼冷長熙,突然用腳一踹,將這隨從直接踢到了滿是蟲羣的地板中央,瞬間,那些黑色的蟲子爬滿了這隨從的全身,只看到這隨從就像一個更大的黑色蟲子在地上痛苦地扭動,他滿身都是這黑蟲,根本無處可逃。
隱隱中,秦玉暖隔得這樣遠都可以聽到皮肉分離的輕微撕扯聲,不一會兒,蟲羣散開,原來的地方只剩下一具骸骨,蒙曼朝着冷長熙看了一眼,用部落語言喊了幾句。
此時冷長熙已經藉助這個空檔將兩人安全送入目的地,冷長熙揉了揉痠疼的手臂,回頭問秦玉暖道:“他在說什麼?”
“他說,他欠你的救命之恩已經還清了,以後見面,就是敵人。”秦玉暖朝蒙曼看了一眼,這一眼意味深長。
“我就不和他說謝謝了,”冷長熙頭也沒回,“反正我也不欠他的。”說完,便是牽着秦玉暖朝着巖壁裡的空室走去,而另一邊,部落裡的人源源不斷地從隧道里滑下來,最後下來的,就是腿腳不好使的陳景銳,他只能被人揹着,可專注的目光依舊不改。
大家看到這蟲堆中的骸骨都不禁起了涼意,蒙曼只是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這就是個教訓,你們都要記住,這裡的蟲子是不能碰的。”
陳景銳看了蒙曼一眼,沒有其他言語,下令道:“想辦法過去,對面那個石室纔是整個兵器廠的核心空間。”
而另一頭,已經進入這核心空間的秦玉暖和冷長熙一直沿着狹窄的走廊轉着彎,直到一道高高的石階出現在眼前,沿着臺階一直往上,直到踏上最後一節臺階,一陣柔和的光芒讓兩人有些不適應。
擡眼才發現,這巨大的石室裡頭的擺設居然和那種大戶人家的大堂相差無幾,而那柔和的光芒則是來自於被懸掛在石頂的用夜明珠裝飾而成的吊燈,少說也有十幾顆,這樣的奢華,就連當今皇上都享受不到。
“這裡有個石門。”秦玉暖摸到一個活動的板子,又看了一眼石門旁的燭臺,自然是懂了,這大堂裡頭既然已經有了這麼多夜明珠,何必還要燭臺。
秦玉暖將燭臺一扭動,果然這石門就鬨然打開,裡頭光線比較暗,冷長熙見此,便是直接躍起,自那頭上的夜明珠吊燈上取下了一顆最大的夜明珠,往裡頭一伸,那小小的空間立刻被照耀得通明。
“進去吧。”冷長熙殿後,和外頭的富麗堂皇相比,這裡頭更像是一個人的書房,長長的案几上堆滿了圖紙,一旁的陶瓷卷桶裡還插着不少捆好的畫紙,有的只描繪了一半。
冷長熙忍不住上前打開這些圖紙,這上面橫七豎八的都是一些機械內部構造,應該就是當年叱吒風雲的一些神兵器。
“不要動。”秦玉暖輕聲提醒道,“若這些圖紙是真的,你覺得這樣機密的東西會被這般被攤開在桌上給你看嗎?”
冷長熙贊同地點點頭,又聽到秦玉暖道,“陳莞是個聰明女人,她想要做的想要藏的,絕不會這麼簡單,我擔心,這些圖紙有問題。”
話說道這裡,突然外頭傳來一陣嘈雜,是人羣涌進來的聲音,若是時間沒有估算錯誤,此時正是陳景銳那一夥人過來了,這裡一眼就可以望到頭,根本沒有可以躲避的地方,冷長熙擡頭,突然看到這“書房”頂上的一些突出來的石柱,有了主意。
外頭,當那些奴隸看到大廳裡那富麗堂皇的夜明珠吊頂時,已經是將眼睛睜得快掉下來了。
唯獨陳景銳冷靜地觀察後發現,這夜明珠少了一顆。
“蒙曼,你帶人四處搜,那兩個人一定已經進來了,那二人狡猾至極,你要多加小心。”陳景銳說完,又看着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完顏肅,此時的完顏肅因爲斷了一支手臂,臉色有些蒼白,在簡單的包紮之後依舊堅持着和大隊伍一起行動,他對陳景銳一直表現得非常臣服,可此刻,那眼眸裡的怨毒和不平卻流露殆盡。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陳景銳對於完顏肅內心的苦痛彷彿不屑一顧,“不就是怪我用了你的夫人做了踏板,走過那蟲羣嗎?那又如何,男人,都是要做大事的,被一介女子給困住了,如何能雄霸天下,你可還記得你自己說過,回到北狄大都你一定能成氣候,掌握大權,我這只是替你提前掃清障礙,不必多謝。”
完顏肅欲言又止,被氣得通紅的臉死死憋住那股怒氣,陳景銳瞧了他一眼,笑道:“你去,把牆壁上那個燭臺給扭動一下,若是我沒記錯的話,那就是打開密室的開關。”
完顏肅忍氣吞聲,此時的他再也不是北狄錦衣玉食的四皇子,他只是依附於陳景銳的一個小丑,做着最底下的活計。
燭臺再次被扭動,石門再次被打開,和冷長熙一樣,陳景銳等人瞬間就被案几上滿滿當當的圖紙給吸引了。
虞婆婆更是用顫抖的聲線道:“天吶,我們找到了,這就是最大的寶藏,我們找到圖紙了。”
虞婆婆說完,陳景銳立刻喊着身邊的一個隨從道:“你去,把圖紙都給我取過來。”
這隨從點點頭,上前才掀起這其中一張圖紙,立刻,一股青煙對着這隨從的眼睛猛烈地噴了出來,伴隨着一聲像是來自地獄的慘叫,這隨從痛苦地捂住了眼睛,也那些青煙卻像是粘在他的臉頰上似的。
“快拿清水來。”虞婆婆吩咐着身後的奴隸遞過一個還有一半水的牛角壺,虞婆婆當機立斷,將水潑在這隨從的臉上,可適得其反的是,這青煙不僅沒有散去,反而變成一股灼熱的液體,不一會兒,這隨從的臉部就已經被腐蝕殆盡了。
虞婆婆心裡暗道不好,而這隨從在掙扎的過程中卻無意將案几上的圖紙一張一張都扯了下來,當最後一張圖紙飄然落地的時候,一股濃郁的青煙噴射出來,原來這案几裡頭是空心的,放置了製造這種有毒青煙的兩樣東西,當上面有人移動圖紙的時候,便會出發機關,將這兩樣東西劇烈地混合起來,形成具有腐蝕性的青煙,而這青煙的密度比空氣要重,故而都是壓低了沿着地板飄然過來,絲毫影響不到一直躲在避光石柱後頭的冷長熙和秦玉暖。
冷長熙的懷中還藏着那隻碩大的夜明珠,底下的光線比較亮,兩人在上頭將底下的動靜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在心中感嘆,幸好當時他們沒有起貪念,去亂動案几上的圖紙。
後頭的奴隸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見到弄滾滾的青煙不斷地冒出來,有的冒出了和虞婆婆一樣的想法,想要用清水去壓制這青煙,卻得到了更慘的下場,一時間,陳景銳這邊還沒獲得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就已經摺損大半殘餘奴隸。
就連陳景銳也不得不被人連忙背了出來。
底下是青煙滾滾,上頭的秦玉暖卻在無意間一擡頭,在這石頂上看到了些令人驚訝的東西。
“長熙,你看。”秦玉暖指着在夜明珠的照耀下依舊有些昏暗的石頂,這上頭似乎刻着不少東西,不是文字,而是一些直線曲線和圖案,青煙已經將陳景銳一干人等逼了出去,冷長熙也不害怕拿出照明的夜明珠查探。
待秦玉暖端詳了許久後,做出了判斷:“沒錯,這上頭刻畫的就是真正的圖紙無疑了。”
“可怎麼帶出去?”冷長熙看着這刻在石壁上的寶貝望洋興嘆。
“陳莞既然將圖紙刻在這上頭,就沒太想讓人帶出去,不過你卻是忘了,你的夫人我有着過目不忘的本事。”秦玉暖一邊說,一邊暗中.將這圖形一個個都記了下來。
冷長熙手端夜明珠替秦玉暖照明,待照到秦玉暖背後的石壁時,細心的冷長熙卻發現這一塊石壁和旁邊的都不大一樣。
他伸出手敲了敲,聽着空空的脆響,冷長熙笑了:“暖暖,這石壁後面,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