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劉瀅所料,聽到女兒的話,劉大生下意思的看向李媚娟。捕捉到李媚娟躲避又夾着期待的目光,劉大生愧疚的低下了頭,愣愣的說不出話。是啊!女兒的話說到他心裡一直不願面對的痛處。天天這樣風吹日曬的日子他是無所謂,男人可以不在乎麪皮。可女人不同,女人一輩子除了貞潔,最看重的就是那張臉。
注視着媚娟粗糙無光的臉,劉大生知道對不起她。重重的嘆了口氣,無力的妥協點頭。“對不起媚娟,是我疏忽了。瀅瀅,這事爸爸聽你的,你是個好孩子,這麼小就懂得心疼父母。不過,瀅瀅不管你性子有多成熟,終究還小,家裡掙錢的事還用不着你去操心。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專心讀好書,其它的事等你長大後再想也不遲。”
“大生,看你說的是什麼話,都是老夫老妻,說什麼對不起,不覺得生分嗎?”李媚娟聽到丈夫的道歉嚇了一跳,忍着心裡的喜悅,紅着臉嬌叱的怒道。
“爸爸,先別管這些,還是趕緊回家將金條給處理好再說。剛剛你跟媽媽吼的那麼大聲,萬一讓有心人聽了去,那可就不妙了。”巡視一眼,看到周圍頻頻有人往這邊看來,劉瀅心下一驚。立即警惕起來,沒了看戲的心思,小聲的打斷爸爸跟媽媽的深情對望。
“錢財迷人心,瀅瀅說的對,媚娟,我們趕緊回家將東西處理好,免得久了生出不必要的事端。”劉瀅的話點醒了劉大生,瞅見不遠處同樣在割菜的老鄉,總在不經意間偷偷的將視線往這邊掃來。劉大生臉色一沉,果斷的道。
李媚娟顯然也發現了異常,二話不說,丟下割了一半的菜,一家三口匆匆回了家。劉瀅畢竟也算是當事人,金條還是她撿回來了。劉大生也不準備隱瞞她,手忙腳亂的從櫃子裡找出存摺,騎着舊破的摩托車,一家三口往市裡直奔而去。在H市種菜也有些年頭,劉大生對一些門門道道心裡還是有數的,沒多少功夫,便騎車來到一間正規的當鋪。
“你好,請問這裡可以當東西嗎?”操着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劉大生仰頭望着櫃檯上的中年男子。語氣輕微,顯得有些侷促。
“你們要當什麼?”突如其來冒昧的話,讓當鋪的掌櫃左全福不太高興的擡起頭。門口寫着大大的當字,若不能當東西,他打開大門做什麼生意。精明的厲眼掃了劉大生一家三口一眼,睨眼看到劉瀅時,眼神頓了頓,有些意外這純樸的夫妻倆,居然養的出這麼水靈的孩子。注視着劉瀅平靜自若的神色,左全福眼底幕然閃過一抹讚許之色。向來沉着嚴肅的臉,也因這抹讚許變的柔和開來。
“是、是這個,您給掌眼看看能值多少。要是價格合意,我們纔給當。”左右巡視了一圈,沒見着什麼異常。打了個眼色,示意妻子將東西拿出來,從李媚娟手中小心翼翼的接過舊布包着的金條,劉大生面有不捨將捂的溫溫的金條交給左全福。
劉瀅盯着接過金條的左全福眼都不帶眨一下,就怕對方耍滑弄奸在她眼皮子底下將東西給換了。現在的社會沒有什麼不可能,不多留個心眼,老實的爸爸跟媽媽被人給騙了,說不定還會傻傻的幫人家數錢呢。當左全福接過東西,打開一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隱逸不見。神色平定的似乎在評估着手中的東西,手捏的緊緊的,可見他對所當之物有多重視。
看他這個表情,就知左全福並未起了不該有的貪婪之意,劉瀅心下驀然一鬆。緊繃的神經柔軟開來,嘴角吟着笑若有似無的眼神在當鋪周圍掃視着。意外的讓劉瀅還真的發現了幾隻小老鼠,伏在不遠處偷偷的往這裡探來。留意了一下他們的着裝臉色大變,神色一冷,微微斂下眼簾,水靈靈的雙眸被森寒的戾氣所掩蓋。
哼,他們果然還是聽到了爸媽的話。只是,真想不到在她印象中應該是老實本分純樸的菜農,原來也會受不住誘惑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人心啊!果真是最經不起考驗的東西。
抿脣譏諷的一笑,腦海中快速的尋找破解之法。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等回去後再跟爸媽說一聲,早些搬離菜場這個是非之地纔是上上之策。這樣一來,推波助瀾也剛好順了她的意思。爸爸就算有心想拖延,也會顧慮着家人的安全。主意一定,劉瀅收回冷厲的目光,專注的看當鋪的後續動作,聽聽能否聽到她所滿意的數目。
“嗯,不錯,不錯。要是我沒有看錯,這是一根元朝初期的流通貨幣。造型跟保存的都不錯,算的上是完好的古物。這樣吧,我姓左,要是這位先生有意當,這根金條我出五十萬。不過,我有個要求,這個價必需是死當。”
看着這一家三口穿的一般,能拿出這麼惹眼的物件,左全福並沒有什麼懷疑,誰家沒有點壓箱底的東西。東西一上手,老油條的左全福立即發現手中的東西是件了不得的物件。不但含金量非常的高,而且據有很高的考究收藏價值。心下暗暗一喜,面上還是不露聲色的將估價壓低報出。
一雙精明的利眼不動聲色的留意着劉大生臉上的變化,睨見其夫妻倆驚訝欣喜若狂的對視,心裡一陣激動。魚兒上勾了,要是這個價真能將這根金條拿到手,當鋪這半年的收入可就有着落了。揚眉抿了抿脣,左全福看着劉大生一家的眼神更親切和藹了幾分。
五十萬?那該是多少?
辛辛苦苦種了幾年的菜,用剩存下來了也不過幾千塊錢。聽到這個天文數字,劉大生心裡嚇了一大跳,與妻子激動的相視一眼。顯然對這個出乎意料的天價感到竊喜,絲毫沒有任何不滿,當下就想拍案定下,同意將金條當出。話還沒到嘴邊,衣袖突然被劉瀅扯住,不解的回頭望着女兒,以眼神詢問其中的意思。
“爸爸,這個價太低了,別急着當。”眨了眨眼睛,劉瀅小聲的嘀咕。
想的倒是美,五十萬就是半根金條也值不了。白菜價就想要這根半斤重的金條,不愧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黑心當鋪。沉下臉,劉瀅眼帶凌厲的颳了眼奸詐的左全福,意帶警告。別拿她一家當沒見過世面的肥羊宰,那隻會讓你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麼也別想撈着。這H市可不僅僅就你一家左字當鋪,給不了讓她滿意的價格,大不了的再換一家看看。
“瀅瀅,五十萬不少了。聽話,這事讓你爸爸做主,別亂插嘴,誤了正事。”衝左全福投去一個尷尬的笑容,微彎下身,李媚娟拼命的朝劉瀅使眼色,就怕煮熟的鴨子飛了。在她潛意識裡女兒再聰明,總歸還沒識字認數,不清楚這五十萬的定義是多少。
“瀅瀅?”
劉大生被劉瀅這麼一提醒,混沌的腦子頓時清醒了許多。緊接着又聽到妻子話裡話外的責罵劉瀅不懂事,劉大生兩邊都不好說。向劉瀅投去一個歉意的眼神,意在讓劉瀅別在意媽媽的話。東西本來就是女兒撿回來的,瀅瀅也有絕對的權力決定這根金條該不該當。既然瀅瀅說了不急,價格低了,劉大生冷靜下來,細心的想了想近期的金價,心裡也頓時認同了女兒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