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王因謀反被誅,這西南王的封地自然被收回,雖然西南如今已經是滿目蒼夷,可不要忘了,如今正是開春,只要及時耕種,到了秋天這西南還不是成爲一個大糧倉。利益,有了利益就會有爭端。因爲西南這塊大骨頭實在是太大,還真沒有人能獨自一個人吞下去,這就連太子也無可奈何。
本來,這戰爭結束了,那些四方匯聚來的隊伍也該解散了,可除了少數幾支隊伍離開,大部分人竟然還呆在原地按兵不動。如今的太子威懾力尚輕,雖然他很有可能是未來的皇帝,可還是有很多人都不買他的帳,這隊伍一動,沒有得到足夠的加碼,他們如何肯乖乖回去。不過這些事情就不是現在的太子能干預的了,那就要看那高高廟堂上的那個人如何來解決這些麻煩了。
終於得以睡在舒服大牀上的餘喬,這幾日天天賴牀,不睡足六個時辰絕不起牀。想那西南王府的奢華,就連被褥都是那價值千金的冰蠶絲織就。不僅冬暖夏涼,而且蓋在身上輕如無物。餘喬真恨不得把這一套被褥給抱回家去。
這一日天光放亮,餘喬正抱着被子呼呼大睡,門外卻傳來了敲門聲。
餘喬翻了個身,本不予理會,可惠兒的聲音卻隔着門縫飄了進來。“餘喬,等下可是要查抄王府了,要不要出來看看?”
什麼?查抄王府?餘喬頓時來了精神,這種事情可是多年難得一遇呀。不去看看豈不可惜。
“大哥,你先等等,我這就出來。”餘喬三兩下裹上衣物,頭髮更是梳了最簡單的一條大辮子。
緊趕着將一切收拾完的餘喬,蹭的一下竄到門邊,打開門閂,三兩步跳到門外。“大哥,走吧。”
“就知道你想看熱鬧。放心吧,你不去是不會開始的。”惠兒展顏一笑。
“爲什麼,我的面子不會這麼大吧?”餘喬疑惑的問道。
“這負責查抄的官員是誰,你知道嗎?”惠兒又問。
“不知道。”餘喬很乾脆的說。她整日呆在屋裡還真不知道那麼多事。
“傻瓜,可不就是你嗎,這可是多少人都求不來的美差呢。”惠兒笑着說。
餘喬略微吃驚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就拍着手一笑。“這太子還算是有點良心,也不枉咱們救他一場。”
惠兒無奈的看着神采飛揚的餘喬,這丫頭的性子還是一樣。幸好這些話只有他們兩人聽到。要是讓別人聽了去,光是這些不敬的言語就夠餘喬喝一壺的。
等餘喬來到前院的廣場上,之見幾位穿着長衫,手拿算盤的賬房先生正聚在一起交談。旁邊幾個手持利劍的士兵正呈扇形將這個賬房團團圍住。這西南王府的東西,很多都是價值連城,誰也不能保證這些賬房在點數的時候會不會渾水摸魚,所以將他們看緊些還是很有必要的。
“餘大人。”邊上卻有一個熟人走了出來。餘喬定睛一看,那圓滾滾的身體,不是那盧升是誰。說起來她真有些日子沒見這盧升了,也不知道他一直忙什麼去了。
“盧升啊,咱們有些日子沒見了。”
“是呀,小的是跟大人有些日子沒見了。不知大人進來身體可好?”盧升說。
“好着呢。”餘喬一擺手。“好了,不說閒話了,快點開始吧。”
盧升也很會察言觀色,見餘喬根本沒有興趣交談,所以也不耽擱,直接吆喝那些人開始清點西南王府的庫存。
這一清點,就連見慣了風雨的餘喬,也是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不愧是做了這麼多年整個西南的王,這庫房裡的東西真稱得上是價值連城。什麼千年珊瑚樹,什麼稀世名畫,更有古董玉器無數。至於那些從地窖裡搬出來的成箱金錠,更是晃花了人的眼。
這麼多的金子餘喬還真不是沒有見過,恐怕周家地下埋得金銀就不止這個數了,可這麼明目張膽的將金子擺在陽光下,她也是第一次看到。
本來那些庫房中的珍玩,只要登記一個名字,還比較省事,可這麼多的金錠卻要一個一個仔細數好,這就是個大工程了。
“大哥,咱們坐下喝杯茶,等着他們慢慢數好了。”餘喬眼看着日頭越升越高,那邊數金子的進展似乎連一半都沒有進行完。乾脆讓人搬了一張方桌,兩把椅子,一個小炭爐,還有大半桶水。她現場開始煮茶。
這一等就等到天色擦黑,那些金錠才徹底清點完畢。一統計,光金子就不下五十萬兩,要知道這可是金子不是銀子,五十萬兩金子那堆起來都不知道有多高。
等所有東西放進一口口巨大的紅漆大木箱,然後貼好封條,餘喬終於鬆了口氣。沒想到這“數錢也是個力氣活呀。”餘喬感嘆一聲。
“你不是坐着喝茶嗎,誰還真讓你去數錢了。”惠兒失笑。
“那又怎樣。”餘喬撅嘴。“我是精神上累你知道不?”
“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好了。”惠兒攤開手。
餘喬搖頭晃腦的接着說。“這數的是別人家的銀子,當然會覺得累了。要是數我們自己家的銀子,我纔不會覺得累。”
“咱們家的銀子還被你藏在地下嗎?”惠兒略想好奇的問。
餘喬左右看看,一副神秘的樣子湊到惠兒耳旁。“大哥,財不露富,你明白不,而且咱家地下的銀子已經都偷偷運走了。”餘喬衝惠兒眨眨眼,一副“你明白的”意思。
惠兒知道餘喬一直以來抱着什麼心思,她可是將他們兩人的退路都找好了,真在這中州大地上呆不住,這天下也總有他們的容身之處。想想餘喬一直以來爲他所做的一切,他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只是以前的他還會因爲身爲男子的自尊心而感到些許不自在,不過現在他已經明白了,兩人能在這紛亂的世上相遇,相守就已經和很不易了,何必再去計較那些莫須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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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聚集在西南府周圍的部隊終於慢慢開始拔營返回各自來處,雖然不知那廟堂之上的那人爲此付出了多少代價,不過這一切總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
而駐守在西南府中的龍虎營也開始準備拔營,班師回朝。
不過在此之前,太子卻有做了一件讓餘喬刮目相看的事。
也不知是不是那陸照升教的,太子竟然命人將整個龍虎營分成兩部分,一部分也就是原定的龍虎營人數——五萬人按照原計劃班師回京,而兩外五萬人就留在西南,負責維持當地治安,安排人民恢復生產,幫助他們建造家園等等事物。而這五萬人的經費就從西南王府查抄的那些銀錢中扣除。這也算是變相的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了。
如今整個西南大部分村莊都被焚燒,也就只有那些城池受的損傷小些。不過這一次村民大規模的移動,卻也好像給整個西南之地換了一次血。所謂的破而後立不知是不是就是如今西南的模樣。雖然西南當地民衆大批死亡,可遠本鐵板一塊的西南,也就重新變成了一盤散沙,正是可以好好塑造的時候。太子的舉動不僅可以贏得民心,更重要的是,他這是想要將整個西南都納入自己麾下。這可是個大手筆呀。不過結果還真不好把握。
這該交代的事情交代完畢之後,餘喬他們所在的這隻隊伍終於開始從西南府拔營。
餘喬坐在自己的那輛大車裡,隨着車子的顛簸上下搖晃。從第一次做這種減震極差的車子被顛的七葷八素,到如今一副享受的姿態,餘喬也瞭解到了一個事實,那就是習慣。不管什麼事,只要習慣了那即便原本是有些痛苦的,可慢慢也就懂得苦中作樂了,而忘記那種痛苦了。
而此時在外面爲餘喬駕車的卻是惠兒。經過這些日子的鍛鍊,惠兒趕車的樣子已經很有模樣了。
“大哥,趕車好玩嗎?”枯坐半晌的餘喬終於忍不住問道。
“怎麼,你也想試試嗎?”惠兒一甩鞭子。“對了,好像你玩鞭子比我在行。”
“那是。”餘喬毫不客氣的接口。“大哥,要是累了就換個人趕車好了。”
“無妨,老是在車裡坐着,也怪不舒服的,趕車正好活動一下筋骨。”惠兒笑道。
“好吧。”餘喬聳聳肩。“隨你吧。”
等她說完,她忽然掀開車簾,大刺刺的往惠兒身旁一坐,那手臂更是主動攀上了惠兒的臂膀。“不過,還是我陪你吧。”餘喬笑的眉眼彎彎。
若不是周圍有那麼多人看着,惠兒一定會吻上餘喬那微微撅着的小嘴。這丫頭越發大膽了,當着那麼多人的面都敢挽上他的手臂。不過她這種行爲卻讓他在心中竊喜。
惠兒瞄了餘喬一眼,卻也在暗中摟緊了餘喬的小蠻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