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思思看我淡淡的,便也起身告辭了:“妮子,那你好好歇着吧,我明早上和我爹再一起來看你。”
“不用,你爹是村長,一向那麼忙,怎麼好麻煩他呢,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可是你爲了我才這樣的,咋能不來呢。”
我笑着看向鄭思思:“我不喜歡被人議論,我可是被一個男人從河裡面抱上來的。”
前世她爹鄭樹生帶着村裡的幾個長輩帶着各種吃食過來看望我,大張旗鼓的,我以爲他們是真心對我好,哪裡知道他是另有目的。
鄭樹生髮現了女兒的心事,可是不想讓她和廖強處對象,便打算毀了我的名聲逼我嫁給廖強,只是當時,我大伯已經有意思給我和懶漢劉志堅定親。而廖強也靠着伐賺了大錢,一大半都給了鄭思思,他爹這纔沒動心思。
一直到廖強毀容,才重新的提起來。
他說:“你和廖強算是有了肌膚相親。這要是在古代,那是要浸豬籠的!你還想要名聲的話,就趕緊和廖強結婚,不然,不管你以後嫁給誰嫁,婆家也不會高興的!我還能害了你嗎?”
我前世性子軟,又覺得名聲要緊,大伯又爲了巴結村長,命令我必須嫁給廖強,和劉志堅退婚,因爲這件事我名聲掃地,就這樣一步步的被他們推向了無底深淵。
這一世,我直接拒絕了鄭思思的要求,也不想在和她有任何的來往了,我做不到因爲前世的事報復她,這一輩子就各走各的路吧。
鄭思思拉住我的手道;“妮子,你可不要多想啊!我真的是爲了你好。咱們兩個這麼好,你咋能說這麼外道的話呢?我爸爸對你也和親閨女一樣呢。”
我心中一陣寒意,但還是笑道:“思思!你要真爲了我好,就讓這事兒悄無聲息地過去吧。我也不怕你笑話,我可還想嫁人呢。一個男人抱了我,這事兒傳揚出去不好,除非咱們倆不是真好,是假好,你是巴不得我嫁不出去。”
程思思笑道:“我都沒想到,你這個丫頭果然是長大了,那我聽你的,趕明我來給你好吃的。”
等到她走了,我也懶得再裝,直接收了笑容,躺回到了炕上。
我把鄭思思看成是唯一的朋友,她又是咋做的?
廖強連一身像樣的衣服都沒有給我買過,暗地裡卻一直給鄭思思錢花。她就心安理得的接受,後面她找不到更有錢的對象了,又讓廖強拋棄了我,把他搶回去了。
媽這個時候走過來,端着一碗熱薑湯:“來,趁熱喝了吧。”
我不喜歡薑湯的味道,可爲了她讓放心,還是大口大口的灌了下去。
喝了薑湯出了一身汗,躺在熱乎乎的炕上,我舒服了很多。
我閉上眼睛想着,前世是劉志堅逼死我的沒錯,可是我大伯和鄭思思的父親鄭樹生纔是罪魁禍首,而我爲了所謂的名聲,不敢反抗,也是主要原因。人善被人欺,越是軟弱,人家就越是覺得你好拿捏。
我爹不在了,媽的性子又軟,被大伯一家欺負了也不吭聲,幹了那麼多活,最後累得了病也沒錢治,這一世絕對不能在重複前世的命運了。
我攥緊了拳頭,我要帶着媽進城去,前世我和廖強做的小吃攤的生意,憑着本事賺錢,遠遠比在這邊好得太多了!
媽走過來上了炕,脫了棉襖躺在我身邊,又給我掖了掖被子:“妮子,你想啥呢?”
我對她說:“媽!以後咱們兩個好好過日子,不要再管大伯一家的事,他們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混蛋,你不要幫他們白白乾活了,我經過了這件事,算是徹底想明白了,人善被人欺,都是拿着我們不識數呢!”
“可是都是一家人……”
我冷笑一聲:“你把人家當一家人,人家把咱們當奴才!咱們每天起早貪黑的幫他們幹活,洗衣服,餵豬還要種地,大事小情都要去幫忙。他們幫我們幹了啥?宅基地都被人家搶走了,這次我生病,他家人來了一趟嗎?就是因爲我們倆好欺負,就使勁欺負,我算是想開了,不伺候那個老畜生了!”
媽急的去捂我的嘴:“他可是你的長輩!”
“他不配!”我說道:“你要是不幹那麼多活,也不會身子這麼弱了!”
“有時候我也不想幹,可是抹不開面子。”
“哼!他都不要面子了,咱們有啥不抹不開面子的。”
媽藉着月光疑惑的看着我:“妮子,你這病了一場,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
我笑道:“媽,我有大名,你以後當着人的面就叫我大名吧。何音。”
前世根本沒有人叫過我的大名,這一次我要堂堂正正的做我自己。
媽點點頭,我看她的樣子就知道是聽進去了。
我的名字是爸起的,他以前是小學的音樂老師,所以起了這個好聽的名字,他希望我可以唸書識字,只可惜死的太早,我這個唯一的女兒也被他的大哥欺凌踐踏了一輩子,剛唸完了小學就下來了。
我發了一晚上的汗,早上起來一身輕鬆,媽已經在外面撿了柴回來點上了爐子,我剛穿上衣服下炕,大門就被推開了。
我大伯何發穿着羊皮襖,頭上戴着狗皮帽子,拿着菸袋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黑黝黝的臉上一雙小眼睛閃着精明的光。
我媽坐在小凳子上燒火,見到他來了,剛要起身,我直接按住了,媽看了我一眼,便沒有動彈。
何發皺眉道;“老二家的,你沒看到我來了啊?”
我笑着說:“大伯,我媽是你的弟妹,也不是你的小輩,更不是你的奴僕,咋地,每次你來我們家還得給你行大禮嗎,我看到別家的嬸子見到你也沒那樣啊,就欺負我們嗎?”
何發大概沒想到一直柔弱沉默的我會這麼說,猩紅的眼睛瞪得老大,額頭上的皺紋都深了不少,指着我說:“死丫頭片子,你說啥呢!你就這麼跟你大伯說話的?這麼沒有禮貌?”
他的喊聲很大,鄰居家的狗都叫了起來。
以前的我最害怕的就是他這樣喊,嚇得渾身都哆嗦,讓幹啥就幹啥,可是現在的我已經完全不怕了。
我也不着急,笑着說:“我說的不對嗎?難不成你一進來,我們就得你跪下才行?”
媽趕忙起來拉住:“妮子,你別亂說話!”又和大伯道歉:“千萬不要生氣大哥,我回頭一定說她!”
何發哼了一聲,不再看我,擺手下了命令:“我不和小輩兒計較,老二媳婦,今天我閨女要過禮,你們倆吃了飯就趕緊過來幫忙吧,幫着收拾收拾做點飯!”說完就要走。
聽到他這麼說,便想到了前世,我中的火騰地升騰起來了!
我馬上拉住了我媽的胳膊用力搖頭,堅決不讓我媽去。
何發有兩個女兒,訂婚的是大女兒何香,今年十九了,在供銷社當臨時工,嫁的人是縣機關食堂的大廚,家是城裡的,還有樓可以住,也算是高嫁了。
因此何發特別重視,請了很多人來吃飯,前世我雖然剛剛掉水裡,難受的很,可還是咬着牙和媽幫忙去了。
我們幹了一整天的活,摘菜,過油,蒸饅頭,炒菜,人家吃完了撤席離開,我們還要刷盤子洗碗,一直忙活到了晚上十一點,我都累哭了,媽媽的汗水也是順着額頭往下掉。
結果我的大伯孃周玉鳳只給了我們兩個窩頭,像是攆乞丐一樣的把我們攆走了。
一到家媽就抱着我大哭了一場:“是媽沒本事,同樣都是何家的閨女,別的姐妹穿好的吃好的,嫁到好人家,你卻要跟着我受苦,還被人這樣對待。”
我明明心裡覺得很委屈,還要反過來安慰我媽,母女兩個就這樣哭成了一團。
第二天媽就生了病,可她根本沒時間調養身體,因爲後面還要忙着幫何香縫製結婚用的被褥新衣服,緊接着就是春耕種地,之後又要準備何靜定親了,所以她的病情越來越重,一直也沒調養過來,兩年後就去世了。
這一世我可不會這麼傻的,堅決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