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凡經是第二天的早十一點了六。
我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哆哆嗦嗦地在被窩裡縮着身子,一邊往手上哈着熱氣,一邊拼命搓着手,從我嘴裡出來的氣體隱隱在空氣中凝成一股白煙,可見屋裡有多麼冷了。不是我不想生爐子,昨天晚上的時候。我去平房對門鄰居那裡借了五塊蜂窩煤,回屋就拿報紙和劈柴點上火。將蝶燒着,可讓我鬱悶的是,頭頂上那破破爛爛的煙白居然是去年的。而且有不少地方漏了,呼呼往外冒煙,不得已,我只能放下了生火的念頭。
大晚上集哪買菸白去?
那被腐蝕的裂縫可不是膠帶可以堵住了,我當然不想中煤氣死在這裡。
從牀上爬下來,穿得裡三層外三層的我活動了活動膀子,去院裡簡單洗了洗臉,回屋後,我尋思着部月娥她們應該早到西安了,就摸出個電話問問,別是路上出什麼事兒,一看手機屏幕,未接來電有三四咋”一個是斐小紅的,兩個是部月娥的,最後還有兩條短信息,也是部姨來的。
第一條是凌晨四點來的:我們到西安了,先跟別墅睡一會兒。
第二條是早上八點來的:我的好外甥,打電話也不接,睡覺呢吧?呵呵,我們幾個都睡醒了,準備去西安四處逛逛呢,你要是想來湊熱鬧。醒了給姨打電話,咱們再約見面的地方,不想來的話,忙完了你的事兒,就來別墅找我們吧,我們大概下午就能回去,告訴你地址。南郊匯泉路巫號院” 棟。
想了想,還是沒給部姨回電話,一羣大老孃們遊山玩水,我就別添
。
出門到路邊的飯館填飽了肚子。下午。我搬了把椅子坐到院裡曬太陽,手裡抱着本書,爲下一次撿漏鞏固着基礎知識。過些日子,不但那幾塊翡翠毛料即將問世,還有不少價值連城的東西等着我去撿呢,如果順利湊齊它們的話,多了不敢說,幾億的收入肯定是板上釘釘的,沒跑。
想到這裡,我漸漸有點興奮。
下午三點的時候,我合上古玩書。百無聊賴地仰頭看看天,拎着椅子折身回屋,翻開箱子取出一身衣服換上,照照鏡子,嗯,果然是一分錢一分貨,幾千塊錢花的不虧,衣服撫合身。理了理領子,我打算去部月娥下榻的別墅看看,她們開開心心地旅遊來了,我總得去見一面吧。總這麼躲着也不是個事兒。
南郊匯泉路巫號。
這是個早落成六七年的別墅區了。在大門口的位置,我放慢了車按了按喇叭,攔在小區門口的橫杆徐徐上揚,讓出一條路,旁邊的保安也沒問我什麼,直接讓我把寶馬開了進去。胡亂轉悠了一會兒,總算跟密密麻麻的別墅羣裡找見了。棟的門牌,停了車,我翻開手腕子看看錶。三點半,也不知部姨回沒回來呢。
叮咚,叮咚,叮咚。
裡面好像沒人,按了幾下門鈴沒有什麼反應”丁咚,我又使勁兒點了點按鈕。
咔嚓,門終於開了。
“買完東西了?”開門的是席蔓莎。她穿了一身純棉的長袖長褲碎花睡衣,滿臉掛着睏意十足的氣息。似乎是網被從睡夢中吵醒的樣子。正迷迷糊糊地睜着眼睛。等我眼睛落到她隱隱可見的乳溝上,咳嗽着叫了聲席老師後,她纔是反應過來,臉騰地紅透了,匆匆用手抓住開叉的領口,“怎麼,,怎麼是你?”
大部分睡衣都這樣,領口開的略深一些,其實也沒露冉什麼。臉皮比我還薄啊。我感慨了一句,嘴上道:“月娥讓我來的,她沒在?”
席蔓莎羞赧地搖着頭:“我們逛了幾個景區,網回來,我身體不太舒服,就先睡一會兒,她們幾個又出去了,可能去古玩市場和美容院了吧。也就剛走了半個小時不到。”
我眨眨眼:“就你一人?”
“嗯。
”席老師一點頭,但突然間許是想到了什麼,身子一抖,驟然警懼起來:“你,你幹嘛?”
我汗了一下,“我能幹嘛呀?外面冷死了,咱們進屋說話成不?”
席蔓莎哦了一聲,猶豫着看看外面,還是側身讓我進來,反手合
。
我跟門口的鞋架子裡取出一雙棉拖鞋換上,外頭的塑料包裝還沒撕開。想來是部姨她們新買來的。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席蔓莎聊着,順便一擡頭,掃量了一下別墅內部,果然如部月娥所說,家裡有點空蕩蕩的感克。偌大的客廳只有幾張桌子和一個小沙,甚至連電視都沒有,可能是部月娥那朋友剛剛騰出房子來準備搬家吧。
好在空調沒有搬走,我走到客廳一角。把手伸到櫃式空調扇葉前面暖了暖。
“顧靖,你”那頭,席蔓莎怯生生地站在離我八丈遠的地方,“你自己打打電腦,老師累了,睡覺去了哦。”
我點點頭:“你睡吧,要是心臟病犯了,趕緊叫我,我就跟客廳待着。”
“謝謝你,現在好多了,那,那老師上樓了。
”右師扶着樓梯老上了兩步,等快到二樓時,她腳下不看看下面:“顧靖,那件事你,你沒跟別人提起過吧?”想來她說的是我喜歡她的那事兒。
我訕訕一笑:沒有。”
席蔓莎送了口氣,“你再”你再考慮考慮,真的,別喜歡老師了。”最後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微不可聞,說罷,席蔓莎飛快從樓梯口消失了身影,不過幾秒鐘,碰的一聲。上面的某一間臥室門被關上了。
唉,革命尚未成功,還得努力呀。
叮咚,突然,門鈴響了響,我狐疑地把手從空調風口上拿下來,過去開門。
門外,蔣妍一邊搓手一邊跺腳,一張小臉蛋凍得白,見開門的人是我,蔣妍一愣:“我靠!鏡子你來了?快!快!先讓我進屋!噬!這該死的天氣!想凍死本姑奶奶呀!”我注意到,她手裡還拿着幾大包塑
袋。
我道:“我聽你小姨是說,你們不是又玩去了麼?”
蔣妍大大咧咧地往沙上一坐:“玩什麼啊小姨心臟難受,我敢跑遠了麼?剛纔是去市買東西了。喏,羊肉片,肥牛,芝麻醬。韭菜花。腐竹,凍豆腐,嘻嘻,晚上大家說吃刷羊肉暖和暖和,我都買齊了。怎麼樣,夠意思吧?”她往樓上看了看,“我小姨呢?又睡覺去了?”
我一嗯,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蔣妍呃了一聲,臉蛋浮上兩抹酡紅,“啊,我,我去洗菜。”
我一琢磨,也跟着走過去:“我也搭把手吧,反正也沒事幹,這兒連電視都沒有。”
菜倒沒什麼可洗的,無非就是衝一衝兩顆白菜和生菜,掰開放到盤子裡裝好而已,弄完這些,我嘴上問着蔣妍這幾天學校裡出了什麼有意思的事兒,手上則拿了個碗,調和着芝麻醬和韭菜花,最後還加了兩塊醬豆腐進去,做成涮羊肉的調料,拿筷子一舔,嗯,鹹淡適中,正好。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鏡子。咳咳,那個什麼。”
我奇怪地看看她:“怎麼了?”
“想跟你,跟你說點事兒”嗯”那個”蔣妍支支吾吾地網要張嘴說什麼,外面忽而傳來門鑰匙開門的聲響,“啊”肯定是部姨回來了,我,我去客廳了”有事晚上再說。”她火急火燎地跑出了廚房,這裡隔音效果還行。只能隱約聽到外面有女人的說話聲,具體是誰也聽不太真切。
不多時,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是喜雅珍進了廚房:“要幫忙嗎?”
我道:“不用,都弄得差不多了,下鍋就能吃飯。”
袁雅珍板着臉嗯了一嗓子,“小龍想你了,哪天有空去看看他。”
“行,回家以後我就去,對了小龍沒跟來?他一個人跟家呢?那患麼行?”
“沒,我把他送爺爺奶奶家了。”袁雅珍一擡手,接了捋我鬢角的頭到耳朵後面,“你頭太長了。等回家我給你剪剪。”經過這麼些日子的相處,我當然知道袁雅珍是個外冷內熱的人,也對她的關愛非常受用。
和袁雅珍閒聊了幾句旁的,我便拿着調料跟她一起到了客廳。
外面的沙上,部月娥正彎腰趴在茶几上寫着什麼東西,看錶情還挺認真的,刷刷刷,下筆如飛。
我回頭問了下袁雅珍,這才知道。剛纔她和部月娥去了西安的幾家美容院調研,部姨大概是把有用的東西記錄下來,好回去在自己美容院裡實施。
另一邊,蔣妍不知從哪裡搬來一個掉了漆的電熱火鍋,正跟接線板那邊擺弄電源線呢。
席蔓莎也起了牀,換了身沒露鎖骨的衣服往樓下走。
忽地,鄒月娥停下了筆,反覆在紙上看了看,滿意一點頭,打着哈欠伸了個懶腰,面帶疲憊側頭看我一眼,笑眯眯道:“老公,這回的收穫可不西安這幾家美容店的經營模式跟咱們北京那頭稍微有點不同,完全可以借鑑一下,等回去以後我再跟她們商討商討,儘快拿出個方案來。”
我給她倒了杯茶水,“出來玩就出來玩,還弄什麼工作,累不累啊?”
部月娥笑吟吟地接過茶水,抿了抿。“嗯,真香,老公泡的茶就是好喝。現在不累了,渾身都輕鬆了許多呢。”
我臉一紅,這麼多人聽着呢。真是的。也不害臊。不過,部月娥的字典裡似乎壓根就沒有“害臊”這兩個字,我認識的人裡,大概也就斐小紅那傢伙能跟部姨的厚臉皮有的一拼,呃,對了,怎麼把紅姐給忘了?早上那個未接來電有她的,也不知又去哪兒瘋了,算了,不管了。
“晏姐呢?”我四處找了找。也沒看見晏婉如的身影。部月娥道:“哦,早上我們逛景點的時候婉如碰見一個熟人。現在估摸和她一塊去古玩市場轉悠了吧。嗯,那人認識你,好像也見過我。”
我一愣:“誰呀?”
沒等部姨回答”丁咚”丁咚,門鈴響了,蔣妍
然而,讓我目瞪口呆的是,外面除了晏婉如,居然還站着一個女人!
是斐小小紅!!
我了個靠!這傢伙怎麼跟晏婉如混到一起了!?
蔣妍嬉笑道:“晏姐,紅姐,咋樣?撿到漏了麼?”
晏婉如露出一絲苦笑:“哪那麼容易撿漏啊,沒,就跟市場上逛了一圈,沒什麼相中眼的東西,咦小靖回來了?”她指指那個用很得意的目光瞥着我的紅姐道:“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斐小小紅,俟,對了”紅說你們認識的,她家也住前門那邊
斐小紅瞅瞅我,嘿嘿一笑,沒說話。
我驚呆道:“晏姐,你也認識她?”我腦子還沒轉過來這個彎兒呢。
晏婉如理所當然道:“當然認識了。小紅以前跟我家做過家政服務。後來中了幾江彩票的頭獎,成了小富婆,就自己創業去了。”我暈。原來斐小紅當初是給晏婉如家做的保姆啊,我說她一個沒文化的潑婦怎麼會對古玩這麼感興趣呢?想來一定是受了晏婉如的薰陶!汗!那天紅姐說認識晏婉如,我還以爲是吹牛呢,誰想還真有這麼回事兒!
部月娥笑問道:“老公,你跟小紅也是玩收藏時認識的?”
“啊,嗯我快看了眼斐小紅:“有幾次買古玩時見過,後來就認識了,紅姐,你怎麼也來西安了?。說完,我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意思是別讓她亂說話。
斐小紅抖了抖腕子上的翡翠手鐲。咧嘴一笑:“跟你們一樣,來旅旅遊,看看風景。”
蔣妍突然咦了一下,“紅姐,上午爬山的時候還沒注意,你這鐲子是冰種的吧?”斐小紅這個得瑟啊,美滋滋地嗯了一聲,顯擺道:“好幾十萬呢
席蔓莎跟一旁嘆了口氣:“小紅。你運氣真好,我當初上學那會兒也買了不少彩票,可別說大獎了,就是五塊錢都沒中過一次,唉,後來我也不買了,我知道,老天爺就是看我不順眼她總是那麼悲觀。
溫柔的晏婉如坐了過去,拉住席老師的手道:“別這麼說,人的命都是在自己手裡的
斐小紅也道:“沒錯,你羨慕我?我還羨慕你呢,跟你們做學問的文化人比起來,我這倆錢兒算個什麼呀?。口口聲聲說不算什麼,可實際上,斐小紅眼中那高人一等的姿態卻暴露了出來,要不是這裡人太多。我真恨不得一腳踹在她屁股上!
“人齊了!開飯開飯!,小蔣妍叫道:“餓死了都!”
席蔓莎沒好氣地瞥她一眼:“就知道吃,網幾點呀?”
蔣妍道:“餓了就吃,管它幾點呢。”
部月娥呵呵一笑,分別看向其他幾人:“咱們上桌?”
袁雅珍淡淡嗯了一聲,表示同意。
唯獨斐小紅很不矜持地嚥了咽吐沫。“這是吃涮羊肉吧?嘿嘿,老孃就好這一口,肉夠吃嗎?幾盤?我平時一個人就得幹下去兩斤多羊肉呢”。
我氣道:“不夠吃用你的肉!”怎麼不撐死你?
斐小小紅瞪瞪我,沒再說話。
晏婉如看看我,瞧瞧斐小紅。笑着打圓場道:“來,都上桌吧,今天冷,咱們喝點酒
到廚房洗手的時候,鄒月娥見周圍沒人,冷不丁問了我一句:“你跟小紅挺熟的?”
我翻翻白眼:“熟什麼呀,她那人你又不是沒看見,你不數落她。她越跟你來勁
等圍坐在外面的餐桌上時,部月娥一手一個拿過來兩盒茅臺放到了中間,“就帶來兩個茅臺,沒葡萄酒,袁姐,婉如,小紅,你們也喝白酒吧,多喝點也沒事,反正晚上也不出門了,醉了就往臥室裡一躺。”
聞言,我插話道:“你們住你們的,我吃晚飯就走。”
晏婉如看向我:“怎麼?晚上有事?”
“呃,也沒什麼,只是她們都跟我或多或少有些曖昧關係,我怕露出馬腳,所以纔想回去的。
部月娥話道:“沒別的事就住這兒吧。她家沒電器,但被褥都挺齊全,足夠咱們用了
斐小紅真不拿自己當外人,“是啊,回去幹嘛?一會兒買副麻將大家打打!”
一提到麻將倆字,袁雅珍古井不波的眼眸明顯閃過一絲意動,她看我一眼:“別走了,待會兒打牌。”對於賭博事業的熱愛,在場衆人沒一個能比得過袁雅珍的。
想了想,我無奈點點腦袋,也沒再說什麼,住就住吧,晚上正好折騰折騰部姨,確實有點想她了。
“來,把火開開吧
“涮肉蜘”
看着她們幾個女人說說笑笑,那個異想天開的念頭不禁再次浮上心頭。唉,要是晚上睡覺時能把她們幾人都摟在懷裡睡,那該是件多麼愉快的事兒呀,呃,斐小紅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