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的武場就是專業,一二十米見方的場地看上去相當開闊。武場三邊各自擺放了一排兵器,大刀長矛,刀槍劍戟斧鉞勾叉相當齊全。那幾個教頭一上場便各自挑上自己滿意的兵器,這陸俊一看才明白過來。原來想在兵器上搏勝負,那可能嗎?
黃昆也跟着走到武場邊,在一排兵器旁坐了下來,而周圍眼尖的士兵很快便覺得這邊有好戲,紛紛圍了上來。那位姓鄭的教頭抄起一把大刀剛想上場,就被剛纔在軍帳裡邊吃過虧的黑大漢攔住道:“鄭教頭,先讓我教訓他,想當教頭得先過我這一關。”這傢伙看人多,也不提剛纔軍營裡那回事,倒也不笨。
提起一杆長槊,威風凜凜地走到場中央。另一隻手指着陸俊道:“好小子,不要磨蹭,趕緊找出兵器,跟我一戰。”兵器架一旁的陸俊一聽有點鬱悶,這位還真當回事,也罷,看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你們。順手抽出身旁一件兵器便要向場中走,然而此時耳邊卻突然發出一陣大笑。仔細一看,可不是嘛。人家手中是一杆霸氣外漏的長槊,而自己卻掂着一把一米來長的木棒。然而場中那傢伙很有豪氣地高聲叫道:“沒關係,本教頭可以允許你再換一把。”場外的士兵一聽,無不鼓掌叫好。
這陸俊一聽,心中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鬧了半天自己成了笑料了。然而腳步卻已邁開,用棍指着那漢子道:“我本不想用什麼兵器的,怕讓你在這麼多兄弟面前沒了面子。”
那漢子一聽有點怒,大叫一聲“少廢話,看槊。”隨着話音,帶着呼呼風聲的鐵槊頭便砸了下來。陸俊向旁邊一躲,順手便擋了起來。或許是那漢子確實有些力氣,或許是那棍子常年在外受了風雨侵蝕,然而陸俊卻知道是自己大意了,沒有用元氣。只聽梆啷一聲,那棍子被打脫手,並且折斷成兩節掉在地上。此時周圍的士兵更多了,歡呼聲大起。
陸俊這下真有點尷尬了,扭頭看了看場邊大椅上的黃昆,微微做了個鬼臉。黃昆卻是一直微笑着,對陸俊微微搖搖頭還是示意不要太過火。然而此時陸俊以爲黃昆在責怪自己太不小心,心中便對那漢子有些氣來。由於剛纔那漢子在帳中吃過陸俊的苦頭,然而這次卻讓他大跌眼鏡,便存心再試探一番。所以趁陸俊扭頭看黃昆之際,便猛地用槊橫掃過來,這次可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氣。
陸俊這次自然不會大意了,早便感覺下一招即將到來。便猛地竄起一米多高,躲過來槊。等落在地上時,就勢拿起那兩節木棍。等那大漢一槊過去,身體也被慣性扭轉到一方。後背就留給了陸俊,陸俊瞅準便一躍上前,用棒子便狠狠地砸在那漢子的背上,當然陸俊是有分寸的。
衆人只覺得是教頭掄了一百八十度,然而卻被陸俊一棒子打飛出場邊。如果不是周圍人有機警早早躲了開,那槊非得刺死人不可。等那漢子掙扎着起來時,已是滿嘴鮮血了。此時的陸俊已找回場子,心情大好,面帶笑意地看着那漢子道:“怎麼樣,再來一把。”
其實這凡間的武林高手都是以招數加力道來打鬥的,而修士所依仗的自然是法力。如果不用一點元氣法力來比試,未必能勝得了那些武林高手。像姜道陸俊這些有豐富戰鬥經驗的修士,本來會一些招式,再稍微用一些元氣法力,就是那些真正的武林宗師級的人物也能跟他們鬥上幾回合。黃昆雖然修練境界高,但是戰鬥經驗嚴重缺乏,並且也沒有什麼可用的花招。如果讓他來跟凡人比鬥,恐怕就是不出如此多花招,而只能一招制敵了。
吃了兩次虧,雖然心中驚訝這白面書生怎麼會這麼大勁,有心想再試一試。但是卻不想再次丟人,正在猶豫不決時。另一邊提刀的鄭教頭,卻走了上來道:“讓我會一會你。”陸俊轉身一看道:“啊,原來是鄭教頭,我看你該變副的了。”
那大漢提着刀走到場中央鼻子一哼道:“那就看看你的本事了。”說罷腳一點地,噌的飛了起來,揚起刀便向陸俊砍來。陸俊向後一撤,側身一躍兩個棍子輪了起來便向那鄭教頭打來。那鄭教頭好像早有防備,剛一落地,不守反攻揮刀向陸俊的腿部砍去。誰知陸俊卻做出一個讓人很驚訝的動作,本來要落地的雙腿,卻又騰空而起。如果有高手在場,肯定會很驚訝這個有反常理的動作。然而在場之人卻只是感覺有點不可思議而已。等那鄭教頭一心以爲,這書生肯定會再向後躲去時,陸俊卻令他意想不到地落在了他的身後。剛要站直身子,屁股卻一股鑽心的疼痛,等回過神是被人踢了後。卻已是一頭撞向黃昆身邊的武器架了。
黃昆本是坐在武器架前邊的一個大椅子上的,看到那鄭教頭被踢過來。心中暗罵,這陸俊是不是成心搗亂的。想歸想,卻不得不慌忙站起一轉身躲了開了,順勢抓住武器架的一杆兵器以穩定身形。圍觀衆人卻是毫不吝嗇地把掌聲喝彩聲送給勝者,陸俊也得意地哈哈大笑。
然而這一切卻沒有讓黃昆轉過神,因爲此時他有一種奇怪的陌生的感覺從自己的心底裡發出。自己像被電過一樣,然後心底有一種很舒服的暖意源源流出。頓時渾身有一種傲視天下的戰意,有一種揮拳破天的豪情。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過,因爲黃昆自己相信自己並不是好戰之人,那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黃昆稍稍回過神,卻發現自己抓兵器的雙手在微微發抖。而那杆兵器就像一個低伏特的電源,使自己的雙手有種麻酥酥的感覺。此時黃昆纔看清楚那把兵器:黑魆魆看不出是鐵是木,黑鈍的槍頭處綴着幾縷快禿光了的紅纓,而那槍頭也是黑禿禿看不出一絲鋒刃,這倒是跟自己原有的那把槍有的一拼啊。黃昆下意識地一鬆手,剛纔那種感覺便一下全無。又握了一下,那種感覺又瞬間流遍全身。
前世看過各種傳奇小說的黃昆此時有種荒唐的想法,莫不是老子來了大運,要遇到傳說中的神兵利器了。然而再看看那杆丈長的黑槍,不光賣相差,產地也離譜,你總不能說我在一座凡人的軍營裡撿到一把神兵。不過這種感覺卻是真真實實的,黃昆又試了幾次,這種感覺確確實實是來自那把槍。
“黃兄你在幹嘛,對這把槍有意見?”卻是陸俊的聲音。原來那兩個教頭比武失敗後,倒也爽快,不僅認輸還願意承認賭約。衆人包括圍觀的士兵們也從頭到尾沒有注意黃昆這個打醬油的,等衆人散後,陸俊才發現黃昆還在抓住一杆兵器發怔。
“這把槍有意思啊,涼絲絲的。”黃昆有點不好意思道。
陸俊也握了一下那把黑槍,卻鄙視道:“可不是嗎,冬天還沒過去呢,你家院裡的鐵器是暖和的嗎。”
黃昆嘿嘿一笑道:“嗯,有點失神,怎麼樣?他們?”
“哈哈,這些人還算是條漢子,沒有說什麼。我已經是真正的教頭了,怎麼樣?”陸俊有點得意道。
黃昆一豎拇指:“厲害。”
“走吧,一會還要去郎將官那裡登記呢。”陸俊拉着黃昆就走。
黃昆一直惦記着那把槍,哪還有心思跟陸俊閒逛,當即便想告辭。但是又一想這總不能掃了兄弟的興,這把槍看來也並沒人關注,陸俊剛纔不是握了一下沒看去有什麼感覺嗎。想到這裡,黃昆才釋然,便跟着陸俊當起了他的小兵來。
※※※
遠離黃昆國不知多少億萬裡的一處汪洋大海之上,飄蕩着一座巨大的浮島。這島雖有千里方圓,但在這海上卻似一葉扁舟穩穩地飄着。島上有山有水有花有草,還有成塊成塊的田地,偶爾有幾個忙碌的身影卻是一些種田的農民。不知道這些人是原住民還是怎麼來的,看了讓人費解。更奇怪的是島上居民的房屋,均是整整齊齊的白色小樓。如果黃昆看到肯定會驚訝,因爲這些小樓的佈局就像他原來世界裡的別墅羣一樣。惟一有區別的是,這些小樓就像是用一塊巨石雕刻出來一樣渾然一體。
在這座浮島的正中央,卻有一座巨大的白色宮殿。這座宮殿的四周偶爾會有經過的人,這些人經過宮殿之前,無不先虔誠跪拜一下。然而這座宮殿也有讓人大感驚奇的地方,因爲這座宮殿沒有一扇門窗,沒有一點能透風的地方。在宮殿雕刻出來類似門口的地方卻有個巨大的雕像,這個雕像身高兩丈,手握一把槍,看上去就像一尊武神一樣。
讓這些世世代代生活在浮島上的居民絕對想不到的是,這座宮殿裡面竟然別有洞天。宮殿是空的,頂部懸掛這十多盞金黃色的長明燈。下面有一座方臺,方臺上端坐着一個泥塑。而方臺四周卻又圍坐着十二尊泥塑,如衆星拱月一般。
然而此時卻只聽道“啪”的一聲,好像從臺上的泥塑上掉下一塊泥土。這塊泥土剛落地,卻突然又“啪”地響了一聲,緊接着便是接連的噼噼啪啪的聲音響起。然而最讓人驚懼的是,隨着泥土的脫落那泥塑竟然動了起來,等這些聲音響過,那泥塑竟然渾身一抖。瞬間就變成一個身穿火紅色衣服,面色微黃的中年男子。此人雖然面色平靜,但是濃重的劍眉卻透漏着一種難言的威嚴。此人慢慢睜開了眼,卻同時皺起了眉頭。
沒過一盞茶的功夫,臺下的十二尊泥塑竟然也發出同樣的變化。瞬間變成了十二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各色人等。
“你們也都感應到了吧。”那火紅色衣服的中年人竟然開口說起話來,聲音在空蕩蕩的大殿裡顯得格外清楚。
臺下衆人均是點了點頭,一個看似二十多歲的青年人微笑着說道:“呵呵,是啊。一萬年了,它終於找到了它的主人了。”
“但願那人能挺的過來。”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嫗喃喃道。
“君上,不如我們派出一人,至少要確保他能順利入虛,也不至於中途隕滅。”一個面如銀盆一頭藍髮的男子說道。
一聽這話,其他十一人皆是雙眼一亮,眼巴巴看着臺上之人。
“呵呵,藍晶,你等不及了嗎?如果他尚且不能自保,怎能與我一戰,我等又怎能入清。”那紅衣男子看了一眼被稱爲藍晶的男子又不緊不慢說道,“一萬年等得,幾千年就等不得嗎,況且你忘了洪天老祖那老頭子的話了嗎。”
那藍晶眼神一暗,恭聲道:“是屬下太過心急了些,請君上見諒。”
“沒關係,一萬年畢竟也不短。如果不是爲了躲避大天劫,我等也不會用這個辦法,再等等吧。”說完那紅衣男子竟然再次閉上眼睛,絲毫沒有再說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