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鐸瞧着一千萬的支票,要說不心動是假的。可要拿的話,事情可就大發了。
前世香港電影黃金年代,有兩部經典的系列之作,《最佳排檔》和《五福星》。後來者兩部經典還合二爲一,搞出一個《最佳福星》。
當年嘉禾跟新藝城打擂臺,嘉禾用出了一個“間”字,利用洪勁寶和麥佳的私人關係說動後者,嘉寶二人聯手,拍出了《最佳福星》。
《最佳福星》最後在嘉禾,而非新藝城幕後的金公主院線上映。麥佳的禍闖大了,他擅自出走,爲競爭對手拍片,讓新藝城的另外幾位當家心生不滿。此次埋下了禍根,日後果然有人效仿,出現了大將賭氣出走,與外人合作拍片,跟自家新藝城打擂臺並打贏了的局面。
這位大將就是新藝城的三大當家之一,《最佳排檔》的編劇、第二十八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影片《葉問》的投資製作人——黃百鳴。
那時的新藝城可以說是“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到最後,鼎盛時期曾逼得勢如水火的老牌寡頭邵氏和嘉禾聯手對抗的新藝城就此解體,麥佳淡出影壇,可以說跟《最佳福星》的誕生是有着一定的關係的。
萬邦影視現在也號稱是“三巨頭”當家,彼此之間的關係還算不錯。可張鐸若是貪圖這一千萬和所謂的票房分成而爲聖心影視拍片的話,肯定會招致宋思危和金玉堂的不滿。將來萬邦影視會走向何方可就不好說了,但在想像現在這樣團結協作恐怕是不可能了。
張鐸想到此處,微微一笑:“多謝戴總的賞識,只是這錢我不能拿。”
“雖然你現在身家頗豐,可應該還沒像現在這樣容易賺錢過!你就不考慮一下?”
張鐸再次拒絕道:“戴總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實在不能接受,還請把支票收起來吧!”
戴安民望着張鐸的眼睛,發現他的目光十分堅定,知道事不可爲,把支票收起來,失望地說道:“想不到我們還是沒有機會合作。”
張鐸也有些不好意思,“實在是愧對戴總的賞識!”
“沒事,以後有機會,咱們在合作,現在一起去吃個飯怎麼樣?”戴安民邀請道。
張鐸本不願去,可轉念一想,對方大老遠開車趕過來,自己要是連吃飯也不賞臉的話,也太說不過去了。“好吧,我給樓上打個電話!”
“張導請自便,我這就開車了!”戴安民說罷發動車子。開出了興安小區。張鐸給秦蘭掛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不上樓了,至於下午回不回來,卻沒有提,更不用說請假的事。張鐸目前在市一中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根本不用提請假的事。
戴安民開車載着張鐸,到了興山市的興慶大酒店。這是去年新建的一座四星級酒店,在興山這種邊陲小城,已經是最好的酒店了。
酒店的餐廳的一間包房內,戴安民和張鐸舉起酒杯幹了一杯啤酒之後。戴安民說道:“你知道我爲什麼來找你嗎?”
張鐸心說,當然是因爲《東成西就》啊,難不成還是因爲《東邪西毒》?
戴安民瞧見張鐸臉上古怪的笑容,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以爲我是因爲《東成西就》的票房高,纔想找你合作。不錯,這是一方面原因,可更主要的是我喜歡《東邪西毒》。”
張鐸有些將信將疑地望着戴安民,說道:“哦,戴總喜歡這部?”
“當然,特別是你演的歐陽鋒,真的是太好了!讓我看到了從前的自己!”戴安民感慨道。
張鐸卻有些納悶了,因爲戴安民這明顯是一副交淺言深,推心置腹的模樣,可問題是咱們有這麼熟嗎?
“因爲我們都是歐陽鋒,在我的心裡,有一個我永遠也得不到的女人!永遠也走不出的沙漠!”
“你是說玉芝姐?”張鐸試着問道。
戴安民苦笑道:“並不是她!”
張鐸點了點頭,只是“哦”了一聲,沒有在說話話,因爲他對戴安民的話題並不感興趣。只是當兩個人酒喝地多一點的時候。戴安民忽然端着酒杯,漫不經心地笑着說道:“其實在你心裡,也有一個永遠也得不到的女人。我不知道你因爲什麼錯過了她,可知道你曾經很愛她,只是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了。”
張鐸聞聽,卻悚然心驚,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胡說!”
戴安民斬釘截鐵地說:“你演的那個歐陽鋒,分明就是在演你自己,你害怕被人拒絕,所以你總是先拒絕別人。你已經不能擁有了,爲什麼還要忘記她呢?”
“你胡說,我根本就沒有沒有忘記過!你怎麼會知道我的過去?”此刻的張鐸,只覺得後背發涼,全是冷汗。
戴安民卻“哈哈”一笑說:“猜的,不過主要是王誠猜的,你的那部《東邪西毒》,他去電影院看了七遍,光影評和電影鑑賞就寫了好幾萬字。我剛剛說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
……
在接下來的時間中,張鐸一直處於暈暈乎乎的狀態,除了酒精的作用外,更主要的是戴安民的一番話,“分明就是在演你自己,你害怕被人拒絕,所以你總是先拒絕別人。你已經不能擁有了,爲什麼還要忘記她呢?”
“我沒有忘記,我從來都沒真正忘記過。戴安民,你大爺的,你揭老子的傷疤,還往上面撒孜然!”張鐸坐在自己的寶馬車裡,歇斯底里地吼道。
戴安民把張鐸送回興安小區,就開車走掉了。張鐸卻是坐在自己的車裡發呆。愣了好久,最終開車直奔興山機場。
這個時候的興山,私家車還不是很多,所以道路還算通暢。張鐸雖然喝的有點暈,但好在理智不失,開的並不快,總算順利地到了機場。
把車停好之後,張鐸去買了最近一班飛往京城的機票,卻是準備從京城轉機,再飛往西夏市,因爲他要去看一個人。
過安檢的時候,負責安檢的女孩對張鐸說:“先生,請您把墨鏡和口罩摘一下好嗎?”
張鐸有些暈暈乎乎地說:“爲什麼要摘掉啊,這樣不行嗎?”
“先生您好,這是我們這的規定,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好嗎?”
“你們這規定還真多!”張鐸摘掉墨鏡和口罩,對着已經驚呆了的女工作人員說,“這下好了吧!”說罷重新戴上,搖搖晃晃地登機去了。
“我的天啊,是張鐸哎,這下有外快賺了!”女工作人員找了個藉口跑到洗手間,撥通一個電話說:“喂,你好,錢記者,我這邊有個大新聞,張鐸喝地醉醺醺地登上了興山飛往京城的飛機。”
“哦,消息屬實?”電話對面的錢記者激動不已地說,這要是能拍到張鐸醉酒的照片,可供寫的東西就太多了。
“千真萬確,我親眼看見他摘掉墨鏡和口罩的!”
“好,你放心,你的那份肯定少不了你的。”掛掉電話的錢記者,抄起相機,火速趕往京城機場。
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媒體盯上的張鐸,腦海裡只有陳奕迅的那首《好久不見》的旋律。
“我來到,你的城市,
走過你來時的路。
想像着,沒我的日子,
你是怎樣的孤獨。
拿着你,給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條街。
只是沒了你的畫面,
我們回不到那天……”
想着前世的種種,張鐸忽然淚流滿面。他原本以爲自己都忘記了,可在戴安民和酒精的刺激下,他還是想起了那個前世已經永遠得不到的女人。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從興山飛往京城用了兩個半小時的時間,中途在京城機場停留了一個多點,飛到西夏市時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了。
而等他趕到西夏市第一中學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四十多,學生們已經放學十多分鐘,走的乾乾淨淨了。
從中午戴安民提起他的心事,到現在趕到這裡,張鐸無時無刻不想着見到她的場景,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一步。十分沮喪的張鐸,無力地跌坐在學校門口的地上。
這時從學校裡走出倆個揹着書包女孩,一個身材高挑,梳着馬尾辮,容貌秀麗。另一個梳着同樣的辮子,可無論在形象、氣質還是體型上,都差了好多。
“那個人看起來好奇怪啊!大晚上地還帶個墨鏡!”
“他不會是這裡有問題吧?”那個微胖的女孩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
“黛兒,是她?”張鐸如同聽到仙樂一般,猛地擡起頭,站起身來,走到那個容貌秀麗的女孩面前,摘掉墨鏡說:“黛兒,好久不見!”
“我們……見過嗎?”寧黛兒一臉疑惑地望着張鐸,她不知道爲什麼面前這個男孩望着她時的目光,會是是如此地深情,如此地憂傷,可在她的記憶中卻跟本沒見過這人啊!
“小寶,你見……你怎麼了,幹嘛把嘴張這麼大?”寧黛兒本想問問她的朋友楊心寶,誰知卻看到小寶渾身哆嗦地張着大嘴說不出話,一副驚駭異常地用手指着張鐸。
“小寶怎麼了,一副見鬼的表情!難不成他真是鬼?”想到這,寧黛兒忽然覺得毛骨悚然,可望着張鐸和路燈下的黑影,心說不是啊。
這時楊心寶總算把話說了出來,“他……他,他是張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