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熙將頭垂的更低了一些,她死盯着被自己抓在手裡的帕子,不知道該怎麼和秦錦說。
早上花家的三個姐妹一起去女學的時候還是開開心心的,等下了馬車,就生了變故了。
兩輛馬車早就停在了國子監的巷子口,等沐恩侯府的馬車來了之後,他們便也跟了過來,花家的三個姐妹一下車,後面那兩輛車裡就下來了約莫十二個粗壯的婆子,一路小跑的過來,將花家的三個姐妹圍在了裡面。
一名身材如鐵桶一樣的婆子粗聲問道到底誰是花月影。
花月影在花家姐妹之中的年紀最大,於是就上前了一步,哪裡知道她才表明身份,就被那幾個婆子揪住了衣衫。
她們幾個都是嬌滴滴的姑娘家,又是侯府千金,書香門第,行事說話都是溫柔端莊的,哪裡見過這種市井場面,被婆子們一揪住,頓時都花容失色,大聲呼救。
國子監門前的侍衛們一看,自是過來想要護住花家的姐妹,哪裡知道有幾個不要臉的婆子直接抱住了上前來的侍衛,還扯了自己的衣襟,大叫非禮,惹的侍衛們一時之間自顧不暇,論撒潑誰能撒的過這些人。此時已經到了上學的時間,國子監門口的人就越來越多。
各家來送自己家的小主子上學,見門口鬧成那樣自是不敢放了自己的小主子過去,所以就越圍人越多,這件事情就這麼鬧的越來越大。
就連國子監的祭酒大人最後被鬧出來了,也被那些不講理的婆子趁着混亂之間臉上被撓了兩下,他都被氣的昏了頭,倒是忘記了到底是誰撓他的。
堂堂國子監被十幾個婆子給鬧了,國子監的祭酒大人真的覺得自己讀了一輩子的書最後還特麼的不如幾個老孃們兒會說。真是斯文掃地,臊的也是差點就去撞了南牆根。
都說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今日祭酒大人算是見識了一下什麼是市井潑婦,那就根本沒地方說理去了。
好不容易的好說歹說,威逼恐嚇的纔將人勸去了國子監裡面去,並且將花月影也一併帶進去,花家的另外兩位小姐哪裡有心思在書齋裡面蹲着,進去丟下了書包就跑去祭酒大人的書房外等着去了。所以等秦錦進去的時候就只見了花月熙的書包沒見到她人。
秦錦見花月熙低頭不語,主動走過去,拉起了花月熙的手,“我是從國子監來的,你就算是不和我說,我也聽到了一些風聲。若是有我能幫忙的地方,你只管提。你們是皇太后指派陪着我讀書的人,便是我的身邊人,我若是不幫你們,還能幫誰去?”
秦錦原本是不想趟什麼混水的,但是她素來知道花家姐妹的品性,她們是絕對不可能做出什麼勾引人家相公的事情。況且她從小就被皇太后帶在身邊,承受恩情多年,即便是重活一回,都覺得沒什麼機會報答皇太后的恩典。
一思及再過兩年皇太后就要重病離世,秦錦的心底也不好過,只是人家已經是貴爲太后了,她就算是有心報答也幫不了什麼忙,唯有幫着她的孃家,纔算是能稍稍的報答點滴皇太后給她的養育之恩。所以花家姐妹這事情,她能幫就幫一點。
花月熙不安的攪着手指,她母親才叮囑過,這件事情和外面不管是誰都不準提起,如今泰和郡主一來就問起來,她要怎麼辦啊。
秦錦見花月熙不安的樣子,就知道她是得了沐恩侯夫人的告誡,不能亂說。
“那月影姐姐呢。”秦錦拉起了花月熙的手問道。
“大姐在自己的繡樓裡面。”花月熙這才小聲的說道。她剛纔就是去陪的。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父親已經氣的臉都白了。
她和花月鏡生怕大姐受了這麼大的刺激有個什麼想不開,也怕父親責打大姐所以寸步不敢離的守在大姐的身邊。
“我並非是來打聽什麼的。我是真的很想幫你們。”秦錦說道,“若是現在我去找月影姐姐只怕不太好,不如你將花影叫出來,就說我二哥哥找他,以後有什麼事情你們只管讓花影去靖國公府來找我就是了。”
花影出門自是要比花家的姐妹們要自由和方便許多。
有秦瀝川幫當擋箭牌,自己與花影見多少面都不要緊。
花月熙擡起了眼眸,她的手被秦錦拉着,她看得出來秦錦眸光之中的一片真誠,心底暖意叢生,“郡主,你真的相信我大姐是清白的嗎?”
“若是一家人都不信自己家的人,還指望外人來相信什麼嗎?”秦錦溫和的一笑,說道。她雖然現在尚年幼,但是畢竟是上一世當了那麼多年太后的人,這一笑之中,自是帶着幾分穩定人心的力量,讓花月熙原本紛亂的心頓時好像找到了依靠一樣。
對啊,大姐是什麼樣的人品她們難道不知道嗎?再說大姐整天和她們在一起,又怎麼會去勾引什麼有婦之夫。都是先開始她們自己自亂了陣腳,這纔會對大姐有所懷疑。
花月熙臉上一臊,她們與花月影關係那麼緊密。卻還不如一個只陪了她們幾天的泰和郡主看得清看得透。“還是郡主說的對,若是自己人都不相信自己人,又怎麼能指望別人去。那些人猛的拿出了大姐的東西,所以我們才都蒙了,纔會對大姐的話產生疑問。”
要怪就怪人家說的有板有眼的,還拿出了大姐的帕子和肚兜做了憑據,叫她們頓時就亂了陣腳,她們幾個一時之間卻是都忘記了花月影平時無論去哪裡都是和她們一起的。
“關於大姐的東西,父親和母親已經在查了。希望能還大姐一個清白。”花月熙知道秦錦這麼說,就是已經聽到了外面的傳聞。
“恩。那就好,咱們也要當心了一些去,這樣,要是我這邊也查到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就直接讓二哥哥告訴花影。”秦錦說道。
“那真是多謝郡主了。”花月熙一直緊蹙的眉頭這才稍稍的有點鬆動的跡象,“我這就去叫人找二哥去見秦二公子。”說完她吩咐自己的丫鬟去將花影請到前面去。這丫鬟是她的親信,所以她並不用避諱這丫鬟,直接讓她將秦錦的意思轉達到。
“那我就先去前庭找我二哥哥。”秦錦安撫了一下花月熙,這才讓花月熙送着她去了前面。
大梁開國以來,女子的地位並不算低,男女之間的大防也不如大齊那麼嚴苛,大梁甚至允許有女子入朝爲官,所以民風算是比較開化的,但是即便如此。花月影如果攤上這樣的事情,那也是一件轟動燕京城的大事情,若是此事不能還花月影一個清白的話,只怕日後花月影只有以死明志,或者是出家當姑子這兩條路可走了。
“對了,過兩天,我姑姑便要從西域回來省親了。”花月熙一邊陪着秦錦走,一邊說道。
“你姑姑?就是當年被封爲華陽郡主,然後和親西域的那位?”秦錦好奇的問道。
“是啊。”花月熙談及她的姑姑,這臉上才稍稍的露出了一點點的笑。
要說花家的這位和親郡主,其實也算是當年的一個傳奇人物。
秦錦的母親當年是燕京城的第一美女,而花家的這位則是排名第二的了,據說她的性子還十分的豪爽,如同男孩子一樣的,頗具俠義之風,深得上一代沐恩侯的喜愛,上哪裡不帶別的兒子也要將這個寶貝女兒帶在身邊,後來沐恩侯爲使臣出使西域,她也膽大包天的女扮男裝混入了使臣的隊伍之中,別說,走了好些天,都沒被人發現了。
等沐恩侯發現女兒膽大妄爲的跟去了之後,已經是離京城好遠了。人家沐恩侯雖然氣個半死,但是也不放心女兒獨自回京,只能將錯就錯的將花君雨帶着一起去了西域。
等再回京城,忠義侯世子就來求娶花君雨,把沐恩侯氣的要死要死的,因爲那時候忠義侯世子已經有了正妻。忠義侯世子各種手段都用了,還將人家好好的姑娘給擄了去,氣的沐恩侯帶着人圍了忠義侯世子所住的客棧,喊打喊殺的要人,據說當年這事情鬧的可是熱鬧大了。
忠義侯世子生將老沐恩侯給氣的中了風,後來還是忠義侯趕來,纔將花君雨給放了出去。
老沐恩侯死的時候說過,花家的女兒誰都可以嫁,就是不嫁忠義侯夏家,花家與夏家的樑子其實就是從那開始結下了,日後花家人都不與夏家人同走一條路。只是因爲皇太后和皇后那層微妙的關係在裡面,花家和夏家纔沒明打明的對着幹。
秦錦只能說老沐恩侯好骨氣!
再後來西域使團來大梁,也是來求娶花君雨,現任沐恩侯就將妹妹風光的送到了西域去當王子妃了。
大概都是應了紅顏多薄命的話,西域的王子娶了花君雨之後沒幾年也病故了,花君雨身邊也沒個孩子,被西域可汗封了一個小城給她讓她領受着封邑,就再也沒管她了。
要說花君雨也算是一個人物,那小城原本是一個破破爛爛的地方,愣是被她十年經營下來成爲西域最最富饒的城邦之一。只是花家的人並不願意提及這個爲遠嫁爲王子妃的妹妹,每次她回來看看都是藏着掖着,因爲那個小城是因爲聲色犬馬的行當而崛起的。
花君雨在那小城裡面開了全西域最大的賭場還有最具風情的青樓。
這甚是打詩書傳家的花家的臉面……
雖然沐恩侯不願意提及花君雨了,但是花家的孩子們卻是十分的喜歡她,因爲只要她一回來,必定會帶一大批燕京城見都見不到的好玩的東西。
前一世秦錦見過幾次花君雨,不過那時她是爲了借錢,真是不借不知道,一借才知道這位曾經的花家大小姐家底是有多豐厚,用富可敵國來形容一點都不爲過。
財神爺的大腿也要抱住……
雖然秦錦這一世是打定主意不去當那個什麼狗屁的皇后和太后了,但是花君雨這個人卻是值得一交的。
當年她爲了某人幾乎散盡家財,單就這份魄力,也沒幾個女人可以做的到了。
只是因爲她要報仇,向夏家報仇。
秦錦略有點微微的嘆息,只能說忠義侯家無時無刻不在作死,惹惱了花君雨,將人家徹底的推向了蕭衍哪一邊,上一起,蕭衍能坐穩那個位置,這位花家的大小姐可是起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因爲她有錢,即便是散盡家產,她也不惜與夏家爲敵,有錢人的朋友也是有錢人。當這些人一起幫着蕭衍的時候,即便是樹大根深的忠義侯府也是扛不住的。
有錢人惹不起啊!
秦錦感慨,即便是尊貴如她,也有被錢快要逼瘋了的時候。
“等你姑姑回來了,可一定要告訴我。我要來拜見一下她。”秦錦笑着對花月熙說道。
這一世凡是碼頭,她都要拜一下,朋友多好說話,更何況花君雨爲人熱情仗義,和她將關係處好了,保管沒錯,就算將來她不小心得罪了蕭衍,大梁蹲不下去了,跑去西域也有個地方住不是嗎?
她前輩子就是想的太少了,所以動不動就陷入兩難的境地之中,活啦啦的要將自己給憋死。
等秦錦到了前庭的時候,花影果然在陪着秦瀝川說話。
見秦錦來了,花影忽閃着大眼睛站起來對秦錦行禮。花月熙的丫鬟已經將秦錦的話說給他聽了,他知道秦錦是準備幫他們的,所以這一次花影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正色的對秦錦恭敬的行了一禮。
秦錦和他們寒暄了幾句就拉着秦瀝川出了沐恩侯的大門。
“我快餓死了。”秦瀝川摸着自己的肚子,有點委屈的說道,“妹妹和那花家的小姐說什麼呢?說那麼半天。”
秦錦翻白眼,這位秦二愣子就知道吃……
她將今日之事說了一遍給秦瀝川聽,秦瀝川吃驚道,“你是想幫着花家的人?”
“你想想那些婆子們不過就是早上去鬧的事情,前後能有多少時間?我頭腳進了書齋之中,夏煙後腳就跟了過來,你我都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憑什麼夏煙能說的有板有眼猶若親見一樣?”秦錦坐在馬車上雙手抱胸,輕哼了一聲說道。
秦瀝川是懶得動腦子的人,被秦錦這麼一說,他也來了一點興趣,“夏煙事先就知道?”
秦錦看了秦瀝川一眼,聰明!
她在國子監裡面裝傻充愣的就是要降低夏煙對自己的戒心,這人啊,戒心一低,起了輕視別人的意思,就很容易得意,一得意就容易說禿嚕嘴皮子。
薑還是老的辣,真當她七十多年是白活的嗎?和夏煙兩個在宮裡烏眼雞一樣的幹仗幹了那麼多年,又怎麼不會知道夏煙的弱點在什麼地方。
夏煙的弱點就是太驕傲,太容易看不起人了。驕傲如她自然是不會和國子監其他的人去打聽早上發生過什麼,因爲在她看來那是掉價,自掉身價的事情,夏煙是不會去做的。秦錦深知她這一點,夏煙不屑與別人一樣去嚼舌根。
“夏煙爲什麼會知道我們都不知道的事情?”秦瀝川撓頭問道。
“那就需要咱們去探查啊。”秦錦擡手捏了捏自己二哥哥的臉頰,原來當年那個將自己護在身後的男人在小的時候捏起來手感這麼好啊,這肉嘟嘟的臉蛋,和米糰子一樣軟和。
秦瀝川眼眸一亮,“叫上大哥一起!”
秦錦捂臉,叫上了大哥,大概就查不下去了,畢竟大哥的身份是靖國公世子,還是不要將他扯進來的好。
“咱們自己查!”秦錦捅了一下秦瀝川的臉蛋,“怎麼沒了大哥參與,你不敢啊?”
“我怎麼會不敢!”秦瀝川畢竟還年輕,經不起激將法,頓時就嗷的一下跳起來了。
“但是這事咱們還不能聲張。”秦錦一捂他的嘴,“你小聲點。”
“對對對,這是咱們的秘密。小聲點小聲點。”秦二愣子頓時將聲量放小,還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可是咱們要怎麼開始查?”
秦錦……
秦錦攤手,她也不知道……
她想了想,“沐恩侯和夫人一定去追查月影姐姐的東西是怎麼流出侯府的,所以這一塊咱們就不用插手了,也不好插手,我們可以查查哪些早上鬧事的人。”
“可是我並沒在官府任職,只怕有點不太好插手過問。”秦瀝川撓頭道。
“笨蛋,有句話。錢財可通神。”秦錦朝秦瀝川眨了眨眼睛,秦瀝川頓時就明白了。
他忽然覺得好興奮,摩拳擦掌的,果然和妹妹在一起十分的有意思啊!
第二天,宮裡就來了消息,讓秦錦暫時回宮裡去住幾天。
秦錦就知道花月影這事情鬧大了,已經傳入了宮裡。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是最憐惜她的,爲了不讓她的名譽被花家的幾個姑娘拖累了,所以這種時候就直接將她給召回到宮裡去了。
花家的三個姑娘說白了就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給她選的伴讀,只是她的封號不是公主不能用伴讀。原本花家的三個姐妹是皇太后的孃家姑娘,外面的口碑還不錯,所以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才放心讓花家的幾個姑娘陪着秦錦,哪裡知道現在會出這麼一檔子的事情。所以她們馬上叫回了秦錦,讓她避開這個風口浪尖,等事情稍稍的平息了,再給秦錦找一個伴去女學讀書。
秦錦沒辦法,只能先去宮裡住着,但是她還是在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面前撒了一個嬌,讓她們兩個恩准秦瀝川可以在每日下學之後入宮來看看她,順便將當日女博士所教授的東西告知她。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只當秦錦是好學,所以不假思索就答應了秦錦這個要求。
秦錦纔回了壽春宮,蕭呈言就找了過來。
“長寧,你可是回來了。”蕭呈言手裡拎着一個籠子,外面罩了一層絨布。外面熱,他進來的時候腦門子上還帶了一層的細汗,靴子上也沾了灰塵,好象是剛從什麼幾角旮旯裡面鑽出來的。
秦錦一看那碩大的鳥籠子,就有點囧了!這坑貨!……不是還要像上輩子一樣讓她幫他養雞吧!
“你看我給你帶了一個好東西!”蕭呈言,將那碩大的籠子朝地上一放,隨後將外面那層藍絲絨的絨布給揭開。在籠子裡面果然是一直精瘦精瘦的鬥雞,正梗着脖子,瞪着烏溜溜的雞眼看着秦錦。
秦錦頓時有一種想要一飛腳將蕭呈言給踹出去的衝動!
媽的!她想罵人了怎麼辦!還真是上一世的那隻雞!
這是給她帶的嗎?這特麼的是蕭呈言迷上了和人鬥雞,偷摸出宮去買了一隻,帶回宮裡了,才發現沒地方放,所以就將這隻雞扔到她這裡了!
秦錦斜着眼梢看着那隻雞,要是蕭呈言敢將這雞放在她這裡,她保證等蕭呈言一走,她就找人把這雞給燉了!
上一世她就是個蠢貨,還真被蕭呈言忽悠着相信這隻雞是蕭呈言覺得她無聊寂寞了,所以專門買來給她養着玩的。
秦錦想想自己上一世的蠢樣兒,真是要給自己跪了,她不光信了蕭呈言,還真的將這隻雞當金貴的鳳凰一樣養着,蕭呈言時不時的來她這裡將這隻雞帶出去溜溜,她也當真以爲是蕭呈言怕雞總是在籠子裡關着被憋死。每次雞遍體鱗傷的被蕭呈言帶回來,她還傻乎乎的相信這雞真的是被宮裡的貓給撓了……還費勁巴拉的抱着雞去找太醫給雞療傷……
秦錦捂臉,怎麼辦,她自己都看不得自己的蠢了……
這事情直到有一天蕭呈言將這隻雞帶出去再沒帶回來才結束,蕭呈言騙她說雞跑了,她還難過傷心了好久,畢竟她當寶貝一樣的將那隻雞照顧了那麼長時間。
蠢啊!蠢死了!
直到幾年之後,她當了皇后,有一次無意之中聽到蕭呈言身邊的太監嚼舌根,這才知道原來自己被蕭呈言給騙了好久,這雞根本就不是跑了,而是蕭呈言帶出去鬥敗了,被人家的雞給啄死了……
秦錦瞪了一眼那雞,反正它最後結局橫豎都逃不掉一死,這一世她就讓它變成一碗雞湯好了……
蕭呈言見秦錦看着那隻雞的眼神詭異,不由柔聲問道,“怎麼了?在靖國公府住的不自在嗎?那就搬回來住好了。”
搬你的頭!秦錦在心底咆哮,她好不容易混出宮去,現在這坑貨卻叫她搬回來住!
“不是啊。宮裡和靖國公府都很好。”秦錦按壓下自己的暴脾氣,想她曾經的脾氣是多好啊,不過再好的脾氣在這宮裡一蹲就是幾十年,估計也會如她現在這樣暴躁吧。
“哦,我見你面有豫色,還以爲是在靖國公府住的不習慣呢。”蕭呈言主動拉起了秦錦的手,興奮的說道,“長寧,這隻雞可厲害了,我聽說它有個諢名叫威武大將軍!你看它是不是很威風?我將它送給你,你就養在這壽春宮裡,可好啊?”
“不太好吧。”秦錦的內心是絕對拒絕的,她遲疑了一下說道,“我還是要去女學的。”
“那不要緊啊,只要養在這裡,誰敢不幫你照顧好它?”蕭呈言立馬說道。他是衝動了,被幾個紈絝子弟一忽悠就買下了這隻雞,帶回宮裡來纔想起來藍師傅是不喜歡他搗?這些東西的,若是被藍師傅知道了,又要說他玩物喪志了,再一狀告到父皇那邊去,父皇少不得又要將他臭罵一頓,父皇喜歡五弟勝過喜歡他,只要找到他的錯漏之處就會不停的叨叨,再被母后知道,那東宮就沒個安靜的時候了。
只是這雞甚是和他的心意,他可是花了一千兩黃金的天價將這隻雞買回的……那是萬萬丟不得的,交給別人養他又不放心。這在回宮的路上得知了秦錦回了壽春宮小住幾天,他頓時就找到了救星了,一回宮,東宮都沒去,直接就奔着壽春宮來了。
“太子哥哥真的要將這雞送我嗎?”秦錦眨了眨大眼睛甜甜的問道。
“是啊。”蕭呈言見秦錦上道了,也不做他想,立馬點頭說道。
“那太子哥哥就將這雞放在這裡吧。”秦錦笑道。“這雞多少錢啊?”秦錦明知故問道。
“那可是花了大價錢的呢。”蕭呈言笑道,“買來送給長寧的東西又怎麼會是尋常的?”
秦錦乾巴巴的笑着,你倒是有本事將一千兩黃金說出來啊……不敢吧……
蕭呈言馬上讓壽春宮的宮女將籠子給擡走。
“長寧,你教的法子可真好。”蕭呈言追在秦錦的身後笑道,“藍師傅上次當真沒有罰我。我就知道這宮裡只有你對我是真心的好。”
秦錦翻白眼,她那是在對他好嗎?她幫他也不過是怕他糾纏着自己不讓自己出宮,也爲了不讓藍師傅因爲揍了蕭呈言一頓而給自己種下禍根。
這混球知道自己對他好,卻還變着法的坑自己,秦錦就只能在心底冷笑三聲了。
“沒被藍師傅罰了就好。”秦錦沒什麼興趣,揮揮手道。
“你可是累了?”蕭呈言看秦錦有點意興闌珊的,問道,
“是啊。”秦錦頓時就捧住了心口,“太子哥哥也知道我身體一貫不是很好,今日搬回宮裡來住,乏了。”
“哦,那你先休息。我先回東宮,明兒我再來看你。”蕭呈言也沒懷疑,秦錦打小就體虛,他覺得自己十分體貼。
秦錦巴不得他趕緊滾蛋。
等蕭呈言前腳一走。秦錦後腳就打發了折風去將那籠子裡面的威武大將軍給抓出來殺了,又加了好些個輔材,燉了濃濃的一鍋雞湯出來。她自己喝了小半碗,覺得折風的手藝越來越精進了,也或許是這一千兩黃金買的雞真的有點特別之處,所以這湯會如此的鮮香濃郁。秦錦又叫人裝了兩碗分別給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送了過去,該特地吩咐前去送湯的人說這是太子殿下拿來的雞,是太子殿下花了大價錢買的,這點必須強調一下。
等蕭呈言發現他的威武大將軍變成了一鍋雞湯,要找她算賬的話,她就馬上祭出皇太后和太皇太后兩杆大旗,到時候蕭呈言便是再怎麼氣也要給她憋回肚子裡面去!
誰規定的就準他坑自己,不準自己坑回去呢!上一世是她單純,好騙,這一世她可不能再由蕭呈言這麼忽悠下去了。
秦錦還讓折風留了一碗,放在爐子上熱着。
等到入了夜,她又吵吵肚子餓了,讓御膳房送點心過來。剪雨知道她的心思,親自去傳話,果然不一會雙喜就帶着食盒來了壽春宮。
雙喜一磕頭,見秦錦不懷好意的朝着他直樂,他的心就咯噔了一下,“姑奶奶,您不是又要去侍衛所吧……”雙喜就說今兒白天自己的眼皮子直蹦,合着是在這等着他呢。
“既然你這麼聰明,那邊不要廢話了!”秦錦哈哈一笑,起身將雙喜給扶了起來,“趕緊的。我要見蕭衍。”
一千兩黃金熬成的雞湯用來刷未來陛下的好感那簡直是再好不過了。
“殿下殿下,少安毋躁,讓奴才先去查查蕭侍衛是值的哪一個班。”雙喜苦着臉說道。
“趕緊去,我等着呢。對了你和他說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性命攸關,必須要見他。明白嗎?”秦錦朝雙喜笑的兩眼變成了彎月,雙喜苦哈哈的跑了出去。性命攸關啊!雙喜也被嚇到了,不敢有所拖延。
大約三柱香的時間,秦錦將宮女的衣服都換好了,雙喜這才一頭汗的跑了回來,他見屋子裡面沒外人,這才小聲的對秦錦說道,“殿下,殿下,奴才見到了蕭侍衛了,也和他說了,他會在回瀾閣的角樓裡等郡主。”
那太好了!秦錦差點樂蹦起來,去侍衛所真的是太遠了,走去一次,腳都疼上好幾天,回瀾閣好,地方偏僻,離後宮還近,角樓上更是沒人會去。
前一世她也是有一次被蕭衍氣的不管不顧的朝外跑,想着乾脆死了算了,才誤打誤撞的發現了那個好地方。
秦錦被雙喜護着從壽春宮裡偷偷的跑了出去。
他們一邊朝回瀾閣的角樓走,秦錦一邊想着過去。
要說自己是蠻慫的,一心尋死,等真的爬上那個角樓,卻是一點朝下跳的勇氣都沒有了。
秦錦還記得自己當時想哭,又很想笑,站在角樓的欄杆上好久,直到她的雙腿都在發麻,她才稍稍的蹲了下來。
她不過就是想要揉揉自己的腿,哪裡知道蕭衍會在那個時候找到她,看着她形單影隻的蹲在角樓的欄杆上的時候,蕭衍在樓下惡狠狠的看着她,那眼神真叫秦錦發怵,眼角都帶着赤紅。她本來是想爬下來的,但是被蕭衍這麼一看,她都忘記了要爬下來了。
他二話不說,叫人去將廢帝蕭蟬給抓了過來,拿明晃晃的劍架在了蕭蟬的脖子上,大聲的朝她吼着,那天風有點大,不過秦錦還是聽到他的聲音隨風而來,又隨風而散,他喊的意思便是,只要她敢跳,他就讓廢帝給她陪葬,不光要廢帝給她陪葬,就連靖國公府上下他都一個不留,還有折風她們也全數要陪着她一起去。
秦錦都給氣哭了,她本來腳就麻……蕭衍和蕭呈言都一個德性,就知道欺負她!
蕭家的男人統統都是王八蛋!
就在她放聲大哭的時候,原本那站在閣樓之下的蕭衍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到了她的身後,秦錦記得自己落入他的懷裡的時候,是明顯的感覺到他在顫抖着的。
看吧,她本是也是挺大的,能將皇帝給氣抖成那樣……
反正後面蕭衍衝她怎麼吼的她是不記得了,她只知道自己好累,好累,站在那邊吹風吹了那麼久,她那身子骨有點吃不消,連氣帶累帶傷心。她很不爭氣的暈了過去。
再後來,秦錦就是在自己的宮裡醒來的。
唉!慫貨!當時她再勇敢一點,特麼跳下去也就跳下去了,一死百了,就不用被人當賊一樣鎖在後宮那麼久的時間了……
“殿下,到了。”雙喜小聲的對正在神遊天外的秦錦說道。
這位殿下是真的很容易走神,雙喜窘窘的……
秦錦回過神來,可不是嘛,這不就是在回瀾閣的門前了,角樓就在宮牆邊上聳立着,今晚月光明亮,銀輝灑下,映的角樓頂上的琉璃瓦一片雪亮,好像鍍了一層銀色。
“殿下,蕭侍衛已經在上面等着您了,奴才陪着您上去。”雙喜說道,他不知道從哪裡順了一盞燈來,等進了角樓,他纔敢將火摺子取出將宮燈點起。“殿下放心,這角樓所有的窗戶,奴才都已經事先用黑布遮住了,所以外面是看不到亮光的。您不會被人發現。”
雙喜好樣的!秦錦覺得自己對雙喜真的要刮目相看了,剛纔那點時間,他居然準備了這麼多。
有前途!
“我發現你在御膳房真是屈才了。”秦錦笑道。
雙喜心底一咯噔,“奴才在御膳房蠻好的。”可不能讓這位郡主發現了什麼啊……雙喜頓時覺得後背有點冷颼颼的。
將秦錦送到了之後,雙喜就將燈留在了閣樓的最頂上,隨後他將燈火熄滅,退到了最下面。
閣樓最頂層的窗戶是開着的,大概是雙喜和蕭衍熱着她了。全大梁都知道秦錦的身體不好,這一悶熱,萬一再將秦錦熱出個好歹來,他們兩個可是承擔不起。
“殿下。”窗戶的暗影之處走出了一個人來,跪在了秦錦的面前,“不知道殿下找微臣前來是爲何事?”雙喜來說只說是秦錦要找他有事,還說是性命攸關,所以蕭衍纔想了來這個地方見面,省得秦錦跑那麼遠的路,侍衛所里人多也容易被人發現。
“當然是很大的事情啦。”秦錦一晃自己手裡的食盒,這一路上都是雙喜幫她拿着的,到了回瀾閣,她纔將食盒拿過去,假裝是她拎了一路過來。
“這……”蕭衍頓時就窘了,他還當秦錦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是說性命攸關的嗎?怎麼好像看秦錦這意思是要叫自己來吃東西……
“別這啊,那的了,來坐下。”秦錦笑道,她先將食盒放在了地上,然後拿出帕子來墊在了地板上,招呼着蕭衍過來。
“殿下,宮裡私下見面乃是大罪,若是殿下沒什麼大事,微臣便告辭了。”蕭衍沉靜的說道。
秦錦微微的一怔,因爲她聽出了蕭衍語調之中的幾分疏離。
秦錦深吸了一口氣,有點難過的低下頭來。“我……”秦錦只說了一個我字就再也說不下去了,她只是想討好討好他,怎麼就那麼難,先前有太皇太后的懲戒在,只怕他是會連帶着厭惡了自己,不過那次她去探病,他倒也沒說有什麼啊。
都說是女人心海底針,秦錦覺得男人的心思纔是她一輩子都沒看透的,尤其是這個蕭衍。
她陪了他大半生,卻始終不知道他心底想的到底是什麼……
他坐擁天下,雖然他是一個謀奪帝位的叛臣,但是秦錦不得不說,要說當皇帝,蕭衍可是比蕭呈言稱職多了,蕭呈言留下的那爛攤子在蕭衍的治理之下漸漸的被理的停停當當的,周邊的國家本來趁火打劫,各種犯邊。劫掠,也被他一一都收拾了。
秦錦可以說他是繼高祖皇帝之後,大梁最英明神武的一代帝皇,在他的治下,大梁開始得以休養生息,百姓漸漸的安居樂業。
但是她幾乎都沒見他笑過。
他過得日子就連秦錦都覺得寒磣,一件龍袍穿了今年,穿明年,他下令不再讓織造局每年給他趕製龍袍,把錢剩下來鼓勵農桑。龍袍破了洞了,他也不找宮裡的司衣監去補,而是下令讓司衣監的宮女們爲邊疆的將士趕製冬衣,將自己破損的龍袍丟還給她去補。
可憐她那笨拙的手指頭,爲了替他補衣服生是被戳了好多針眼,還特麼的不敢吱聲。
她琴棋書畫樣樣會,唯獨不會燒飯和縫補還有洗衣……偏生他卻讓她做了這些她力所不能的事情……
她真的忍了他好多年!
他這是有多討厭她啊……纔會讓堂堂皇太后做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
現在他大概也是在討厭她,所以纔會見到她就忙不迭的要走……
“殿下。”秦錦低頭難過,隔了好久,才聽到身邊傳來了一聲嘆息。
秦錦擡起略帶潮溼的眼眸,發現蕭衍就蹲在了她的面前,“你沒走啊?”秦錦吃驚的問道,他素來走路腳步輕淺,總是讓她聽不到聲音。上一世,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忽然出現在她的身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是會悄然的離去,總是讓她措手不及。
秦錦還真的以爲剛纔他已經悄悄的走了。
“殿下是在哭?”蕭衍也是有點動容,他本是想走的,但是看着月光下,秦錦縮着小小的身子低頭蹲在地上,她的身邊放着一隻快要和她縮起來的身影一般大小的食盒的時候,蕭衍就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腳步。
她看起來那麼的悲傷和寥落,即便她集了這世間的萬千寵愛於一身,卻也如自己一般的寂寞與孤獨。
這種身影,讓蕭衍心軟了。
反正來都來了,便是陪陪她也沒什麼了,皇太后和太皇太后不會知道。
秦錦被蕭衍這麼一說,才發覺自己的眼眶溼潤了,真的是慫啊,哭什麼哭?有什麼好哭的?
就在秦錦不住的在心底數落自己的時候,蕭衍也拿出了一個帕子輕輕的替她按在了眼角上,“殿下不要難過,臣不走了。”
蕭衍小心的替秦錦擦拭着她的眼淚,不經意之間,完全沒察覺到自己的聲音也柔了下來。
女孩子怎麼會這麼容易哭?若是自己的那個妹妹沒死的話,大概也會想秦錦這樣可愛和漂亮。想到這裡,蕭衍的心就沉了一下,心底流轉了一絲澀意。
“嗯?這是誰的帕子?”秦錦藉着月光看到了帕子上繡了一朵花……她頓時就怒了……
誰啊!敢給蕭衍遞這樣的東西……“宮裡不準私相授受,難道蕭侍衛不知道嗎?”秦錦怒道,帶着這樣明顯具備女孩子特質的東西在身上,不怕被問責打板子嗎?
秦錦一把揪住了蕭衍的手,將那帕子奪了過來,展開一看,她的臉就一紅,這帕子……好像是她的……
“這是殿下的帕子。”蕭衍淡淡的說道,“上一次殿下用帕子包了點心送給微臣,微臣已經將帕子清洗乾淨,本是想着見了殿下還給殿下的。”
秦錦……
艾瑪,又丟人了……
“這個,這個……我送蕭大哥東西不算私相授受。”秦錦乾巴巴的解釋道。
衝動是惡魔啊!
就算蕭衍拿着別人給的帕子,她激動個什麼勁兒啊!簡直是坑大了,好不容易在蕭衍的面前加了點分,被她一句話又給打回原形了……
秦錦真的要被自己給蠢哭了……
你說她沒事去管什麼蕭衍的閒事啊,他是未來的皇帝陛下,管未來皇帝陛下的閒事不是找死嗎?
蕭衍不語。
秦錦尷尬的一笑,將那帕子與自己的帕子一道鋪在地上,“蕭大哥坐坐坐。”她很狗腿的讓自己臉上的笑變得自然了一些。
蕭衍看了看那兩塊並排放着的帕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下去。
坐了坐了!秦錦在心底一陣歡呼,既然能坐下便是討厭自己討厭的沒那麼厲害了。
秦錦馬上將食盒打開,將那碗還溫着的雞湯給拿了出來,“喝喝看。”
蕭衍有點愕然,郡主殿下巴巴的叫自己出來,難道就是爲了送這碗雞湯?
蕭衍本是有點不想要的,但是看着月光之中秦錦那雙殷切期盼的眼神,他又有點不忍心拒絕,只能謝了秦錦一聲,再將雞湯給端了過去。
雞湯真的熬的很好,蕭衍抿了一小口就覺得?頰留香,香而不膩。
“好喝吧?”秦錦雙手環抱着膝蓋,將臉貼在自己的手臂上,歪着頭看着蕭衍。
人長的帥就是佔大便宜了,蕭衍就連喝湯的動作都看起來那麼的優雅迷人。也不怪上一世那麼多貴胄之女哭着喊着要當攝政王妃。
家裡擺上這麼一個人,就算是沒事看看也是賞心悅目的。
“恩。”蕭衍點了點頭。他雖然住在宮裡,但是吃的都是侍衛的飯食,那粗茶淡飯的,都已經成了習慣了,還是在遇到了虞聽風之後他纔會時不時的在休沐之日拉着自己外出去打打牙祭。
這碗湯的確是好喝。
“那是錯不了的。”秦錦嘻嘻一笑說道,“熬這湯的雞可金貴了。”
“郡主買的?”蕭衍不明就裡的問道。
秦錦那手捂住了脣,先是自己笑了一陣子,“我哪裡買的起這樣的雞?”她這纔將這雞的來歷說了出來。蕭衍一聽自己喝了一千兩黃金買回來的雞熬的湯,手差點一抖,將碗給摔出去。
“蕭呈言以爲我不知道這雞是做什麼的。”秦錦哼了一聲,“這雞雙距藏鋒露芒,長翅驚風,又怎麼是普通家雞能比的了的。那雞明顯就是鬥雞,他不知道被哪一個紈絝給忽悠的花了那麼大的價錢買下來,只當別人是對他好,卻不知道是被人坑了多少銀子。一千兩黃金啊,當真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她當年也是夠笨的,才能被蕭呈言忽悠那麼久,其實也不能說她是笨,她只是單純的沒去多想。
而且她也是後來當了皇后和太后之後才知道一千兩黃金代表着什麼……
一兩金就是五十兩銀,一千兩黃金便是五萬兩白銀,就這樣被蕭呈言揮霍着去買了一隻雞回來,他不敗家,誰敗家?
秦錦想想也是自己也夠敗家的,自己就生將五萬兩白銀給熬成湯給大家分分喝了下去。
蕭呈言沒和她言明這雞是多少錢買的,她自然就當不知道。
見蕭衍看着自己手裡的空碗有點發愣,秦錦就知道自己也將蕭衍給嚇到了。
她笑的更歡暢起來,說起來上一世她還沒見到蕭衍會流露出這樣惶恐的表情出來,這一碗雞湯也算是沒白費,能讓蕭衍兩眼發直,她揮霍蕭呈言的銀子揮霍的也值了。
見秦錦差點笑滾在地上。蕭衍回過神來,“郡主在騙微臣吧?”他不知道自己是該氣還是該笑,怎麼就被一個小姑娘給忽悠了……
“天地良心。”秦錦坐正了自己的身體,舉起了自己的手,“我可沒欺騙你。騙你又沒有糖吃。你就等着看明天太子殿下氣急敗壞吧。”
也對……蕭衍無語,騙他的確沒糖吃。
“若是太子殿下遷怒於你的話……”蕭衍不由有點擔憂的問道,他在宮裡不止一次聽說關於蕭呈言有點喜怒無常的流言,被他整治過的侍衛不在少數,別看太子殿下表面看起來十分的親和,但是背地裡卻是十分的陰狠毒辣,若是惹了他不高興了,他能將人折磨的掉一層皮。
秦錦的眼神亮了一下,“蕭大哥是在擔心我嗎?”她拉住了蕭衍的衣袖,眼巴巴的瞅着蕭衍。
秦錦湊的近了,蕭衍不得不將身子朝一邊側了側,“是。”他並沒避諱,而是點了點頭。
這也太稀奇了……秦錦驚奇的看着蕭衍,生是要將他的臉上看出一朵花來一樣,看得蕭衍差點以爲自己生的有多與衆不同,才讓郡主殿下如此的惦記着……
“放心,他自發他的脾氣去,明兒我叫他有苦說不出。”秦錦狡喆的一笑。
見秦錦那一臉的小得意,蕭衍不由也笑了出來,“那微臣是不是應該期待一下明天?”等話說完,蕭衍就警覺的閉嘴,他的臉色稍稍的一僵,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在這裡宮裡,禍從口出的教訓還少了嗎?蕭呈言是主子,他不過就是蕭呈言的看門狗而已……
蕭衍的目光淡了幾分,笑容在凝固在了自己的脣邊。他一直都十分的警覺,爲何會在秦錦的面前失去了警惕之心。
“嘿嘿,放心吧,明日肯定是有好戲看的。”秦錦卻渾然未覺一樣。
其實她自是聽出了蕭衍話裡的不妥,只是她爲了不讓蕭衍尷尬,假裝沒聽出來而已。
蕭衍的神態雖然稍稍的緩和了一些,但是他也沒什麼心思再在這裡呆下去了,他起身對秦錦行禮,“殿下,微臣要告退了。”
“啊?這麼快就要走啊。”秦錦有點意猶未盡的舔了舔自己的脣,其實和蕭衍說說蕭呈言的壞話也是蠻開心的一件事情。
前一世她在蕭衍的面前可沒什麼好話說,罵的都是蕭衍,讚的都是蕭呈言,這一世卻是反過來了。
“是。”蕭衍決議不再停留,免得再不小心說錯什麼。
“那好吧。”秦錦也不在挽留蕭衍了,她也起身,“對了。以後我若是想找你,便讓雙喜將你叫來這可好?”
“殿下,若是沒有什麼大事的話,還是不要如此了。”蕭衍躬身說道。
秦錦即便再怎麼好,終歸和他不是一路人。
她現在年紀尚幼,還分不出什麼,若是將來長大了,看他的眼光變了,蕭衍覺得自己會有點失落的,所以還是不要與秦錦有過多的接觸爲好。
秦錦有點奇怪,明明剛剛還好好的,怎麼一會的功夫,蕭衍的語調之中就又帶着疏離了……
“蕭大哥,我是真的很想將你當成大哥的。”秦錦想解釋,她想要拉住蕭衍的衣袖,卻被蕭衍輕鬆的躲避開來。
“郡主的大哥是靖國公的世子。”蕭衍淡然的說道。“臣只是臣。”
說完之後,他朝着秦錦深深一揖“微臣告退。”說完他也不怕秦錦不高興,徑直的轉身離開。
秦錦一個人愕然的站在閣樓裡,良久纔回過神來。
她就說嘛,蕭衍的心思是最難猜的,上一輩子她猜那麼久都沒猜明白,所以這輩子她也不用去費勁了……
可勁的刷好感就是了……
唉,秦錦長嘆了一聲。回去睡覺!
等雙喜將秦錦送回壽春宮,然後再跑回自己的居所,一進門,就發現自己屋子裡有人。
“師兄?”等他看清楚屋子裡面的人的時候,雙喜有點驚愕,“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以後莫要再帶着泰和郡主到處亂跑了。”蕭衍從暗處走出,沉聲對雙喜說道。
“這……”雙喜爲難的撓了撓頭,“她是主子啊,再說師兄不是不討厭她嗎?”
“即便再怎麼不討厭她,她與我們也不一樣。”蕭衍冷聲說道。“你忘記了你來宮裡是要做什麼的嗎?你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難道只是爲了陪着泰和郡主胡鬧?”
“不敢忘。”雙喜的神色一凜,抱拳說道。
“泰和郡主究竟是怎麼知道你會武功的?”蕭衍再度問起這個問題,“你可曾想起什麼來?”
“天地良心,我可真沒在泰和郡主面前表現出什麼不妥來,不知道她怎麼就知道我會武功了。”雙喜真的是覺得自己百口莫辯了。
“她還知道什麼?”蕭衍再度問道。“你與我的關係她知道多少?”
“這我覺得她是真的不知道。”雙喜仔細的琢磨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道。“師兄放心。”
“恩。”蕭衍這才點了點頭,“雙喜,咱們付出的代價都太大了,所以經不起什麼閃失。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是。”雙喜垂下了頭,“在雙喜的心目之中,師兄纔是大梁真正的殿下。”
“這些暫且不提。若是我們都不能出人頭地,那這些日子這些年,還有這些苦難。咱們就白白的經歷了。”蕭衍微微的嘆息了一聲,將手重重的按在了雙喜的肩膀上,力量之下,雙喜的肩膀稍稍的一沉。
“是。師兄,雙喜明白了。”雙喜咬脣道。
“我先走了。”蕭衍拍了拍雙喜的肩膀,“你好好的保重。”
“是。恭送師兄。”雙喜抱拳,目送蕭衍離開。他這才長嘆了一聲,翻身倒在了自己的牀鋪上,卻是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着了。
翌日,秦錦去陪着皇太后和太皇太后說話,大家無事就又湊在一起打麻將,皇后太忙不見蹤跡,於是她們就去叫上了宮裡一個過來請安的嬪妃湊數,那嬪妃很少與太皇太后還有皇太后接觸,今日真的是巧了,所以一臉的受寵若驚。
大家麻將打了一半,肅宗也帶着太子過來給皇太后和太皇太后請安。
見過禮之後,肅宗今兒的心情看起來不錯,就讓那嬪妃在一邊站着,自己湊過來也打起了麻將。
蕭呈言也就只能老實的站在一邊伺候着茶水。
“言兒昨兒買的雞不錯。”太皇太后打了一個二餅出去,正巧蕭呈言給她端了一杯茶來,於是老太太就開心的說道。
蕭呈言一怔。他忙看了一眼正在忙活着摸牌的秦錦。
“呃……這個……”他有點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太皇太后,他不住的看秦錦,想要從秦錦那邊得點兒提示,偏生秦錦就好象很專心的在打牌一樣,絲毫就沒朝他看上一眼。
“對啊,想不到咱們太子殿下居然還會想着咱們兩個老人家。”皇太后也笑着接了太皇太后的話茬。她們原本是婆媳,都是婆媳是死對頭,可是她們兩個在宮裡相依爲命這麼多年,早就變的情同母女了,再加上兩個人都有點同病相憐,所以又有點朋友的關係在其中。
“不過,你身爲太子,想的應該是天下事,所以你的心意我們是領了,但是以後這種事情還是不用親自去做了。”皇太后囑咐道。
“是。”蕭呈言不知道該怎麼接,只能應了一聲。
他越是着急,秦錦就越是當成沒看到他。
“怎麼?言兒去買雞?什麼時候的事情?”肅宗不經意的問了一句,隨後也打了一張牌出去,他拍牌的聲音有點大,牛骨雕成的麻將拍在了大理石的桌面上,啪的一聲脆響,嚇的蕭呈言頓時抖了一下。
“兒臣以後不敢了!”蕭呈言背脊上冒了一層的白毛汗,忙躬身說道。
肅宗沒再吭聲。
“發什麼脾氣。好好說就是了,言兒也是一片好心。”太皇太后笑道,“別說。咱們太子還真挺會買的,那雞湯的味道着實的不錯,哀家倒不是說了,這比咱們御膳房的採買會買多了。”
蕭呈言一聽,臉都白了……“那雞熬湯了?”他憋了半天,還是沒憋住,小聲問道。
“可不是?”皇太后笑道,“你說你這孩子,也是個死心眼既然買了何不多買幾隻?弄的長寧巴巴的打發人來送湯。她還特地爲你解釋,說那雞很貴,這是有多貴啊?”
秦錦聞言差點要笑到桌子下面去,買幾隻?買一隻蕭呈言都有點吃不消……
“真的燉了吃了?”蕭呈言一急,聲音頓時就高了幾分,他質問秦錦道。
肅宗立馬不悅的掃了他一眼,“不就是隻雞嗎?你這麼大聲對長寧做什麼?怎麼?還不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