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開春,其實還有些寒意料峭。
但陽光很好,前幾日落了雪,牆角旮旯和背陰的屋頂瓦片上,還殘餘着一點白色的痕跡。
開學後的第一節體育課,高二六班的學生們一股腦的被拉到陽光下。
過了個年,大家瞧上去精神氣都不錯,臉都圓潤了一點,都有些懶洋洋的。
體育老師估計也是因爲剛過完年,心情不錯,沒難爲大傢伙,稀里嘩啦跑了個圈熱熱身後,居然提議做遊戲!!!!!
玩丟手絹!!!!
這等幼兒園小盆友纔會玩的遊戲,居然得到一幫大孩子們的積極追捧,在操場興高采烈的圍了偌大的一個圈,文娛委員朱方婷貢獻出一方手絹,體育老師點名,由體育委員跑第一絹。
小池出列,於青坐才操場的草地上,迎着陽光眯着眼睛看他。
下午日頭西斜,落在他背後,少年高挺的身影似乎也被融上了一線金色。
她總覺得他好像偷偷又長高了,這兩年自己雖說已經長到了168,可在他跟前總還小雛雞一樣,他伸手能摸到她的頭頂,胳膊隨便一圈就能圈住她整個腰身,可她總要踮起腳尖才能親到他的下巴……
好吧,她相信那是因爲自己腰細,不盈一握:)
小池拎着手絹,一開始溜達的悠悠盪盪,大家都相信他這絕對是故意叫人輕敵,所以個個都瞪大了眼握緊了拳眼睛眨也不眨,生怕他一個不小心把手絹丟去自己背後。
雷彥蹦躂的最歡:“小池!!丟!丟給我!丟給我!”
小池開始在圈子的外圍小跑,於是大傢伙更緊張,只要他跑過自己身後就神經質的趕緊回頭看自己的屁股後面。
不過大體委好像因爲過了個新年,看上去人和氣了不少。
以前老是頂着一張木頭臉,不愛說話也不愛笑,氣場生人勿近的很。
今天卻是已經見他偷偷笑過好幾次了,雖很輕微,但這精神狀態絕對不一樣啊,滿滿的春風!
於青覺得他總偷偷瞧自己,偏還扭捏,眼神一碰到她就要立刻閃開去,然後待會又來偷瞄,總之滿滿悶騷樣。
心裡頭卻有點甜絲絲的,忍不住的嘴角上揚,就見不遠處的許友鬆衝她做了個“羞羞臉”的手勢。
她一時臉熱,又好笑,覺得自己整個人真的倒退去了幼兒園,玩的是小孩子的遊戲,波動的也全是小孩子的心思,簡直可以號稱一把“於三歲”了。
就她這想東想西的一會功夫,她右手邊的文娛委員朱方婷突然一下蹦跳起來起來:“啊!啊!”
學生們爆出一通鬨笑,雷彥跳腳大叫:“朱方婷!物歸原主了嘿!還不趕緊攆他去!”
原來小池把手絹神不知鬼不覺的丟去了朱方婷背後——
朱方婷方纔還在掰着手指頭跟於青分析:“大體委這體格這長腿,要放手絹也是放男生身後,這雙方纔攆的起來啊!放心吧,剛開始肯定不會丟我們女生身後的。”
不知道朱方婷這會功夫的臉疼不疼?
照於青看,朱方婷這會功夫已經顧不得臉疼了,她也算敏捷,抓起手絹就去追,奈何小池跑的輕輕鬆鬆,轉了一圈後輕車熟路的在朱方婷的位子上坐下來。
朱方婷無功而返,當然,誰也沒指望她能攆上小池,她只好繼續轉悠着尋找新目標去了。
於青扭頭看了身邊人一眼——
他雙臂撐地,外套的拉鍊敞開着,懷姜正月裡不興理髮,說是“死舅”,所以頭髮略微長了一些,額前的劉海兒也長了,搭在寬闊的額前。
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總之這個側顏落在她眼睛裡實在帥的有一比,雖然他根本沒轉頭,臉上的表情卻異常柔和,嘴角帶有笑意。
然後,於青心裡一動。
身邊同學們的注意力都在拿手絹的那個人身上,或鬨笑或嬉鬧,那邊手絹終於丟去了雷彥身後,他就跟終於拿到金箍棒的孫猴子樣一躍而起,興奮的在圈子裡裡外外的打着轉。
許友鬆衝他打趣:“雷子!來個雙響炮!!”
與此同時,身邊的大男生,偷偷握住了她的手。
在不曾有人注意的地方,在他們衣服的掩蓋和褶皺裡,他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她忍不住扭頭看了他一眼。
他還是目視前方,只有脣角的笑意忍不住的更深,指尖輕輕划着她的掌心,癢癢的,輕的似乎下一秒就要離去,實際下一秒卻抓的她更緊。
這觸感就像撓在心頭一樣,又癢又麻又酥,於青甚至都從中體會到了一種“偷情”的感覺——大庭廣衆下明目張膽的調情,這種隱秘又大膽的滋味……
果然不賴:)
一節體育課,時間過的從沒這麼快過。
玩個丟手絹都上癮的一幫大孩子們意猶未盡,打打鬧鬧的散場。
體委需要負責把課上用的器材搬去器材室,他使喚她:“於青,你來幫忙。”
於青:……
她看了眼所謂需要她來幫忙整理的器材:一快跑步用的秒錶,熱身用的幾根跳繩……
她朝他瞪眼睛,他這回終於肯看她了,仰起下巴很果斷的瞪回來,意思是:還不快點!
許友鬆經過身邊,拍拍於青的胳膊:“於大青啊,能者多勞,辛苦啦辛苦啦!”
小梨渦一現,幾步就走遠了,回頭朝她刮刮臉——
於青:……
啊啊啊,要不要這麼幼稚!!!!
可自己還暗戳戳的心裡美滋滋的是個啥意思???
她只好任勞任怨的撿了那幾根跳繩,小池則拎着秒錶,體育器材室在操場的東北角,裡面橫七豎八的豎滿了鐵架子,堆滿了各種體育設備——朝西的大窗口高高的,焊着鐵條的防盜窗,西斜的太陽穿透玻璃,在水泥地面上投出格條的影子。
他們一前一後走進器材室,身後的綠漆木門咯吱一下,於青只覺得眼前影子一晃,自己就被人抱住了,溫熱而熟稔的氣息撲面而來——臉被捧住,擡高,腦後是他的掌心,他的嘴脣依舊是那麼軟,一秒鐘都沒有耽誤,準確的落在她脣上。
於青其實不是骨瘦如柴的那種特纖細的姑娘,可陷在他懷裡仍舊有不盈一握的感覺,他好像十分癡迷她的味道,吻了很久,久到於青覺得放學鈴聲都要敲響了。
“你故意的是不是?”她小聲問。
“嗯?”他捧着她的臉,啄她的脣,像一個不知饜足的小孩子,一直停不下來。
“朱方婷啊,你肯定是故意把手絹丟在她身後的是不是?”
他笑起來,說實話他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眉毛好濃,鼻樑好高,嘴脣明明那麼欲,微微的下垂眼卻盡顯無辜,總叫人忍不住想憐愛一二。
少年不說是也不說不是,低頭笑笑的繼續親她,再度成功把女孩子親到氣喘吁吁,直到她不得不推開他:“還有這個……”
她鼓着嘴:“假公濟私啊,說什麼叫我幫你……要不要這麼明目張膽?班長都笑話我了……”
她鼓着嘴的樣子真心很可愛,他指尖摸着她微微皺起的脣角,不停的親吻,齒間喃喃:“讓他笑,他羨慕還來不及呢……”
這傢伙居然這麼臭屁!
於青咯咯直笑,忍不住也揪了他的臉,仔細看了看,仰起脖子主動親了一口,他一下子就把她抱緊了,嚇得她笑着趕緊求饒:“啊!饒命!”
“砰”!
器材室的裡間突然傳出金屬碰撞的聲響。
於青一把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