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疼嘛!”
她扒着他胸口,一雙眼睛緊緊盯着他的臉,眨啊眨得:“都跟你說慢點慢點了,你就不聽……”
他“嗤”一口,並不說話,不過臉上表情很明顯,那神情意思分明是:還用我說?
她當然懂,所以手下更用力的抓了他手腕:“他這不是不好受嘛,我……我剛好碰上了,介個我這人一向心軟的,你知道的……”
她睜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臉,不肯錯過對方一丁點神情的變化,嘴裡斟酌着:“所以就、就安慰了一下,討厭”
她整個人無賴的往他懷裡倚去,兩隻胳膊勾住他的脖頸,“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發誓!”
女孩就像只八爪魚,黏在身上抖都抖不掉,大男生還是心裡有氣,去掰她胳膊:“是,你心軟,人家正傷心,所以你儘管去安慰好了。我給你們騰地方都來不及,你追我追個什麼勁?”
她絕不鬆手,可憐巴巴的仰着下巴去使勁蹭他的胸口:“我這不是怕你誤會嘛……”
小池梗過脖子去:“我沒誤會。”
他們倆正杵在藝術樓後面的灌木叢裡,這自習課估計已經下課了,不遠處的大道上人影瞳瞳,看來是高一高二的學生放學了。
於青拽了人往藝術樓裡走,他不肯:“幹嘛?”
她指指不遠處:“杵這當典型啊?進來,我有話跟你說。”
高三生的藝考已經進行到第二階段,藝考生們大都奔赴各地的藝術院校去駐紮去考試了,而高一高二的藝術生們也早就把這破爛地棄之如履——所以整個藝術樓裡整個靜悄悄的,除了樓道的牆壁比以前更黑更黃。
於青隨手推開了一間教室,裡面七零八亂的,地上扔着幾個壞掉的畫架,牆角堆着殘缺不全的石膏像,窗簾都撤掉了,拉拉門口的燈繩,拉的動,燈卻不亮,擡頭仔細一瞧,得,燈棍都被卸掉了。
外面正是傍晚時分,沒有燈,教室裡昏暗的有一比,灰塵味很大。
不過於青對此完全不在意,隨腳把門踢上,一張手就把人抱住了!
小池被她抱了個滿懷,不過他個子高身架寬,任憑她再怎麼伸長手,也摟不過來,不過那勁頭倒是挺像那麼回事,嗯,就是投懷送抱。
他被這一抱抱了個愣怔:“你幹嘛?”
她使勁踮高腳,嘴脣一下下去啄他的下巴:“對你主動投懷送抱啊,看不粗來?”
這溫香軟玉的一懷,又是在這樣昏暗幽僻之地,女孩子的腦袋就在頸間蹭啊蹭,可能是剛洗過頭髮,幽幽髮香就這樣鑽進鼻息——是他最熟悉的,她的味道。
話說他們已經好久沒這麼耳鬢廝磨過了,平日裡學業繁重,特別是她又受傷住院,這放去他眼裡,簡直就是個易碎品,哪哪都不敢碰,生怕哪裡再碰壞了——卻是這一下積極主動的投懷送抱,心裡也明明知道她這是在把他當小孩子來哄,給個糖吃,甜甜嘴,這事就這麼瞞哄過去翻篇了。
日後他要是還計較,那反倒是他小雞肚腸翻舊賬了!
她可真精啊,也真壞!
他心裡頭都倍明白,亮的跟明鏡似得!
可是低頭就看見她鼓着腮幫子噘着嘴,一雙褐色的眼珠子戳在他臉上亂轉,把他一絲一毫的情緒都盡數收納進去,而且眼下更是變本加厲,身高不夠,就蹦着來湊,踮直了腳伸長了脖子,軟軟的脣舌舔着他的下巴,聲音軟軟的,黏黏的,十個指尖悉悉索索的摳摸在他背上:“小池……”
她很少有這樣柔軟的時候,只有有事求他的時候纔會如此,求原諒也是一樣。
而且和她平時的風格大不相同,對他,她特別拉的下臉,簡直像個演技出衆的演員,一切都行進的遊刃有餘,盡在掌握。
因爲這一套,對他,就是管用。
他到底還是忍不住,一伸手就把人反抱在懷,往後一推,一把就把人抵在了門板上——不過兩隻手都墊去了她身後腦後,所以一點都沒磕碰到她——於青心裡有數,剛有點得意,下巴被人擎住、擡高,對方沒說一句話,低頭兇狠的吻她。
她沒有絲毫的抗拒,背靠門板,仰起頭,踮起腳尖緊緊摟住他的脖頸——
沉沉喘息響在耳邊,房間裡明明這麼昏暗,可他近在咫尺的眸子清黑明亮,鼻息沉重:“你說,你是不是很壞?”
她面色微紅,褐色的瞳孔帶着笑意,輕輕舔着脣,好像在回味他的滋味,聲音很小,卻很清晰:“是呀……”
是呀,我是很壞,所以你來咬我呀
猶如聽到她的心聲,他低頭又過來咬她,到底還是心裡不忿,一拳頭砸在她耳側的門板上,咬牙切齒:“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叫他明天就在學校再也待不下去……”
她當然知道,指尖不輕不重掐着他的脖頸,輕言細語:“知道知道,你厲害,行了吧?”
嘴裡說着,人卻靠上去,把他的頭拉向自己,一下下啄着他的脣角下巴,蹭他的耳朵:“別鬧了嘛,好不好?人家都跟你承認錯誤了”
她搖着他,晃着他,吻着他,方纔還渾身緊繃的大男生終於在這一搖一顛的晃動中一點一點鬆懈了下來,向來嚴肅的木頭臉,浮現出一種懵懂又無奈的神情——他楞了一會,好像毫無辦法,於是只好松下那口氣,復又把她緊緊抱到懷裡。
“你可真壞啊……”
他吻着她的臉,喃喃。
於青知道他氣頭已經平穩過去了,於是趕緊抓緊機會表白心跡:“我以後真不這樣了,真的!我以後一定牢牢記住,我是你的人!絕不和其他雄性有任何疑似曖昧行爲!真的!我發誓!”
然後巴巴的噘嘴仰望着他,一副求放過的可憐相。
卻是,她有時候總是忘記,欲速則不達。
高大的少年終於從這溫柔鄉里掙扎出一絲清明,眼神慢慢冷下來:“於青,誰都知道你脾氣向來硬,現在卻是爲了他,肯這麼低聲下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