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青和小池認識幾年以來,從沒見他真正生氣是什麼模樣。
就是因爲沒有前車之鑑,所以她纔沒預料到是這樣的結果。
聽完她的話,他就徑直出門去了。
因爲那一身的氣焰簡直像要去殺人,於青唬了一跳,忙求助的望向許友鬆。
許友鬆亦臉色凝重,拍了拍她的手背,緊跟着也出了病房。
過了一會於成勇夫婦回來了,於青伸長脖子也沒瞧見他們身後有人,忍不住問:“我、我班主任呢?”
“你們班主任和你那兩個班幹部好像有事,在一塊說了會話,就急匆匆的走了,臨走囑咐你好好養傷。”方萍坐去女兒身邊,回到。
於青趕緊問:“他們沒說什麼事?”
“不知道啊,他們三個人湊在一塊,看樣子都挺嚴肅的,我跟你爸不好湊過去。”
方萍塞了塞女兒身上的被角,“怎麼,有事?”
“沒……”
但是第二天,學校教務處的主任以及一個副校長就來醫院看望於青了。
說看望其實不夠準確,更準確的說他們應該是來詢問的。
一起陪同來的還有班主任王往。
一中的校教導處主任姓田,主管風紀的,幾個人和於青的父母簡單寒暄後,在病房一併坐了下來。
田主任四十來歲,一張圓臉,表面看上去十分和藹,但實則抓風紀抓的那是相當嚴苛,曾經就有一對晚自習後還滯留在教室的學生情侶,被他親自逮住,通知雙方家長不說,還各寫檢討,兩個學生都被記了大過。
一中學生背後都喚他做“田老虎”。
不過這位田老虎倒是從來沒找過於青和小池的麻煩,雖然她和小池在校園裡,要說低調那是絕對絕對算不上的。
就聽田主任向於青問道:“於青同學啊,你向老師反應的情況,學校裡非常重視,已經成立了專門的調查小組,這件事呢,就由我和翟校長負責。這個,你看,現在高三,出了這樣的事,我們做老師的,心裡也都挺難過的,你自己和家長肯定心裡也很着急,不過呢,還是先安心養好身體,爭取早日出院回到學校。”
於青這回這受傷程度吧,說重不算太嚴重,畢竟還沒到威脅生命的程度,說輕也絕不算輕:右胳膊大面積燙傷,好在程度還不算太嚴重,但昨晚上麻藥下去後,也是疼的她一宿都沒睡着覺;右手手心各處挫傷扎傷,目前還不知道有無傷及到神經;腿部雖說幸運的沒有骨折,但右膝蓋軟組織挫傷,爲了能儘快回覆,醫院給上了夾板固定。
她的右臂已經解開了繃帶,早上護士過來像刷油漆一般給刷上了厚厚的一層什麼燙傷膏,味道香的比香油還衝,滿病房全是這個味。左手上則扎着針,上面掛着點滴給消炎。
目前這幅模樣是相當慘淡了。
於青虛弱一笑:“叫領導費心了。”
就是於成勇和方萍還有點面面相覷,因爲田主任往下又如此問道:“不過因爲你反應的情況畢竟關係重大,所以我今天還有幾個問題想要具體再問問你,於青同學,你方便不?”
於青點頭:“嗯,田主任,方便,您儘管問。”
方萍這時候終於忍不住插嘴,問於青:“青青啊,到底什麼事?”
於青剛待要說話,田主任表示很詫異:“怎麼?你們還不知道?於青是被人蓄意推下樓梯的。”
此話一出,於成勇夫婦皆大驚失色,再問於青,於青只好點頭:“昨天那是怕你們擔心,所以……”
方萍又急又痛,自己閨女目前這幅悽慘模樣,要是她自己粗心大意不小心摔的,那這當父母的無話可說;可要是被人蓄意害的,這心中的怒氣簡直能掀翻病房的勢頭,恨不得立刻就要去找那個始作俑者拼命!
好在於青她爸於成勇還算沉得住氣,一手摁了氣的渾身發抖的妻子,問向女兒:“青青,你仔細說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於青只好把事情經過又複述了一遍,只不過在說到她摔下樓梯不經意回頭看到是薄琴站在她身後時,田主任插嘴問道:“你果真看清楚了?真的是你們班上的薄琴?”
於青點點頭:“是她,她就站在我身後的樓梯上。”
一旁的副校長髮問:“當時樓梯那裡除了你和她,可還有其他同學?”
於青想了想:“還有我們班上的英語課代表關彩虹。”
此話一出,田主任副校長,甚至包括班主任王往,三個人的臉上俱出現一種頗微妙的表情,都有些欲言又止。
於青到底不傻,立刻望向王往:“王老師,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王往還沒來得及開口,田主任接口問道:“於青,我問你,你當時已經摔去在樓梯上,你說薄琴站在你身後,那麼,接下來,她是上樓去了還是經過你身邊下樓去了?”
“畢竟……”田主任思索着沉吟,“當時樓梯口就是政教處的辦公室,聽到動靜後,政教處的孫老師第一時間就跑出來了,據他說,當時樓道里只看到你和另一名女生關彩虹,沒有第三個人。”
胳膊上燙傷膏發出的濃重香油味道,一個勁的衝擊着於青的鼻子和腦子,而且靠着牀頭坐的時間一久,因爲右腿上上了夾板,她的坐姿十分勉強,現在脊背和屁股一個勁的發麻,不過她還是打起精神來使勁回想當時情形。
話說當時一摔倒,她人整個都懵了,那一回頭也是不經意之舉,但是她懵雖懵,眼睛卻不瞎:“她是往樓上去了。”
田主任沉吟了一下,說:“按你的說法,薄琴蓄意推你下樓梯後,就折身上樓了,而這時關彩虹就站在她身後,薄琴如果上樓就一定會經過關彩虹身邊,是不是這個理?”
於青不傻,聽這田主任這般摳這一處的細節,心裡隱隱約約已經有點感覺。
她想了想,搖了搖頭:“我當時剛摔倒,整個都懵了,只瞧見站在我身後的薄琴,關彩虹站的遠,我也只看到她一眼,其他的……我當時太疼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此話一出,坐在她牀頭的方萍又開始低頭抹淚。
田主任張了張嘴,不知道是話不好說還是別的,沒出聲。
於青鎮定了下情緒,主動發問:“田主任,有什麼話您直說就是了。”
田主任呵呵笑了笑:“於青同學,這個……我以前對你瞭解雖然不多,但你班主任和幾個任課老師都說了,說你一直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你這回出的這個事啊,畢竟關係到其他人,我們這當老師的,當然得調查清楚事件的前後詳細經過,做到有理有據,有人證有物證,不能讓你平白受傷,但也不能無故冤枉了別人,你說對吧?”
這話於青要再聽不出點道道,那她可就真是根如假包換的廢柴了。
她把詢問的是視線放去王往身上,王往沉吟了一下,終於開口道:“我們已經詢問過關彩虹,可她說,她根本沒瞧見過什麼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