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青蹦過去開門,一開房門驚的嘴巴里都可以塞進去個雞蛋:“你、你怎麼又來了?”
這才過了半個多月,許友鬆卻又儼然笑微微的站在她的寢室門口了。
他人微斂着眉頭,估計覺得於青這開門見山第一句話有點不大中聽,不過眼中笑意更盛,打趣她:“什麼叫‘又’?於大青,你就是這麼歡迎故人的啊?”
不過還不等她說話,他神秘兮兮的朝樓下方向努努嘴:“還不趕緊快去!你家那木頭因爲身形實在太招搖,被你們舍管阿姨給扣住了,正等着你去解救呢!”
於青這回眼睛是徹底瞪大了,對方朝她鄭重的點點頭,意思是沒騙你!
一顆心儼然就在胸膛裡洶涌的蹦跳了起來!
於青手腳俱是發熱,不過想想自個身後還有個遭爛攤子,這一遲疑的當空,許友鬆朝寢室裡一瞥,徑自就微笑打開了招呼:“姚同學?”
姚秀美本來坐在牀頭,聽到於青去開門趕緊用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淚,不過到底還是傷心,也無心關心敲門的是誰。
許友鬆這一聲招呼卻是儼然石破天驚,姚秀美渾身一震,一回頭就瞧見半敞開的宿舍門正露出一個男生的高挑身形來:頭髮理的短茬茬的,額頭飽滿,很精神,有一雙一笑起來就彎彎的眼睛。
她恍惚了一下才認出來人是誰,頓時緊張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手心裡毛巾快要攥出水來,本來哭的有點蒼白色的臉,頃刻間涌上了一層紅暈。
就是方纔她哭的着實狠了,兩隻眼睛腫的像兩個沙包,紅彤彤的着實顯眼,想要人不注意都難!
許友松果然愣了一下,飛快瞧過於青一眼,於青點點頭,意思是:嗯,哭了。
他再度瞥她一眼,詢問的意思很明顯,於青只好把聲音壓低到只有他們兩個才能聽到的程度:“被流氓欺負了……”
要說男生一般都不會摻和女生的事,更何況對方几乎算是個陌生人,沒想到許友鬆再度發聲,問得卻是寢室裡的姚秀美和羅小媛:“不好意思,那啥,我能進來嗎?”
屋裡姚秀美坐立不安,恨不能都要團團轉的架勢了,一旁的羅小媛瞧着奇怪,不過鑑於對方看上去實在是挺禮貌的,又像是認識姚秀美的模樣,於是回到:“你是於青朋友吧?沒事,進來吧。”
許友鬆點點頭,一歪頭衝於青低聲:“你先下去見小池吧,他這會功夫上不了來。”
然後,推開房門就走了進來。
於青:“……”
她眼睜睜就瞧着許友鬆大模大樣的走進宿舍,擺擺手很自來熟的衝姚秀美打了個招呼,羅小媛則還給他搬了張椅子。
想想許友鬆到底是個靠譜的人,況且樓下還杵着個叫她芳心似箭的人,於青急竄竄扔下一句:“那啥,你們先聊,我、我下去一趟!”
於青一竄到一樓一眼就瞧見了小池,這不到月餘的功夫不見,竟覺得他瘦了好些。
這還不算暖的天,他只穿了件夾克,大喇喇的敞開着衣襟,露着裡面的藍色牛仔衫,個頭又高,杵在她們寢室樓門口,竟像是頭髮險些要碰到門框的節奏——特別是永遠都不夠服帖的劉海下,一雙眼角微微下垂的狗狗眼,在一瞧見跑下樓梯的她後,一雙眼睛真的像狗狗見到主人那樣,倏忽亮了起來!
於青眼底心底俱是燙的一塌糊塗,上前一把拽了人胳膊,扭頭第一句話卻是衝着保潔室小窗口的舍管阿姨說的。
嗯,她也是頭一次發現自己有張口編瞎話的才能。
她拽着小池,急吼吼的:“田姨,這是我姑家表哥,我姑讓他來瞧瞧我集體生活過的咋樣。那個……我還有東西要讓他捎回家,太多了,我自己拿不下來,就我表哥上去一趟唄?”
舍管田阿姨是個五十開外的婦女,應該是學校裡哪個校領導的親戚,她主管這棟宿舍樓——本來這宿舍就是教職工宿舍,男女混住的,從來也沒有男性不能上樓的規定。
估計是小池這個頭太過於顯眼,又覺眼生,這田阿姨的警惕性就上來了!
不過被於青這麼一咋呼,特別是看在於青晚上有時候餓了買宵夜,總不忘給她捎帶一份的面子上,田阿姨很快就眉開眼笑了:“哦,原來是於青你表哥啊,我還以爲是校外的什麼人呢,沒事,快上去吧,別耽擱的太久就行。”
“謝謝田姨!”
於青得令,一把拽了小池就往樓上去,兩個人終於捱過一樓的樓梯,這一拐彎小池的胳膊就圈住了她脖子,低頭嘴巴咬在她耳邊:“表哥?啊?誰是你表哥?”
於青被他嘴裡熱乎乎的呵氣惹的幾乎頭皮一炸,一縮脖子,輕輕推了他一把,小聲:“這樓上也住老師的,你給我老實點!”
完了又笑嘻嘻的打趣埋汰道:“人家班長都大模大樣的進來了,就你,硬生生給攔在門外!這瞧着長相也不像流氓啊,怎麼叫人家這麼警惕呀!”
小池磨牙嚯嚯,陰測測衝她露齒一笑:“流氓?誰說不像流氓?今個還真就流氓一把給你瞧瞧先——”
說着作勢就往她身上一撲,於青嘻嘻哈哈,像兔子樣靈巧的幾步就竄上樓梯,不忘回頭做個鬼臉,一路就這麼蹦蹦跳跳而去。
她在學校裡,不管學習還是作事向來沉穩穩健,這會子卻是儼然一下回到了小時候,快樂的像只沒心沒肺的兔子——正值晚飯的當空,樓裡的人大都去吃晚飯了,走廊和樓梯間人跡罕至,他倆這麼你追我趕嘻嘻哈哈哈的一直跑到三樓,小池胳膊一伸,把人摟了個滿懷,一轉身就鑽去了通往天台的樓梯下方。
這地方生性隱蔽,就堆了些破掉的桌椅傢俱什麼的,也虧了他第一次來一眼就能瞄準這麼合適的地。
於青被緊緊摟在懷裡,熟悉的氣息熱烘烘的包將了全身,不知道是上樓跑的太快還是激動的,胸口砰砰直跳,砸的耳根子都滾燙,擡頭就瞧見他的臉他的眼,明明想說什麼,張張嘴,一時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算將起來,他倆正經有月餘功夫不見,卻感覺像是隔了足有三秋一般,她藉着樓梯底一點光線細細的擡頭瞧他,瞧他寬闊的額頭,瞧他額前永不服帖的劉海,瞧他劉海後一直注視着她的狗狗眼,瞧他鼻翼處那個淡淡的白色疤痕,以及那方棱角分明的下巴處冒出的青色胡茬。
她的手指摸在他臉際,兩個人彼此呼吸相交,心臟的跳動聲交織在一處,竟不知道是誰跳得更猛更烈一些。
她想說:你瘦了……
嘴脣一動,放在她後腦處的大手將她緊緊推向自己,大男生低頭,嘴脣用力咬住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