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於青正臉如烈火無處安放的當空,就聽許友鬆低咳過一聲,視線不着痕跡的撇開來,擡頭跟小池道:“小池,麻煩你,剛纔回來酒店服務檯那裡我讓他們送一箱青啤上來,不過說的匆忙,門牌號怕是忘記告訴人家了。我現在乏的很,你替我下樓一趟,直接把啤酒抱上來吧。”
小池點點頭,去洗手間換了衣服就要出門,於青正想要亦步亦趨的跟上他——艾瑪,話說丟了這麼一個大人,她可不好意思和班長杵一個屋裡,還是跟着一塊下樓搬啤酒吧。
可她還來不及出聲說我也一起,許友鬆扭頭衝她:“於青,過來幫我看一眼,我這衣服上有個釦子要掉了,我記得牀頭櫃裡有針線盒,你來幫我逢一針。”
小池於是徑自開門下樓去了,於青磨蹭了一會,瞧許友鬆進了洗手間前衝她招了招手,應該是要把外套脫給她,於是從牀頭櫃裡拿了針線盒靠過去了——就見許友鬆已經脫了外套,鞠着水龍頭下的涼水洗了把臉。
她靠着門框,還有點沉浸在方纔的不好意思裡,期期艾艾的:“班長,那啥,你把外套給我唄,我幫你縫兩針。”
許友鬆拿毛巾擦乾淨臉上的水漬,不知道是不是洗手間的燈光太過於冷光,牆壁上大鏡子映出來的他的臉,臉色蒼白的厲害,與此相反的,一雙眼睛卻有點發紅,右臉頰還有些微微的腫脹。
於青瞧着不對勁,也有點擔心:“班長,你怎麼了啊?喝酒了還是跟人打架了?臉色怎麼這樣啊,還有——”
她朝着鏡子裡他,指了指他的臉。
許友鬆衝鏡子裡的她笑了笑,他只穿了裡衣,長袖白T,兩隻袖子擼到肘上,剛冷水洗過臉,向來親和力十足的一張臉,在冷色調的燈光下似乎連眼神都帶上一種清冽——他捏了捏下巴,朝盥洗池中吐了口吐沫。
於青眼尖,那唾沫紅豔豔的,帶着血絲——頓時叫出來:“你真跟人打架啦?”
對方衝她擺擺手,擰開水龍頭掌心鞠着水漱了漱口,看鏡子裡她一臉緊張,忍不住笑:“是,跟人打架了,好久沒動動筋骨,骨頭都懶了。不過,”
他想了想:“別告訴小池。”
於青急赤白臉的,同時又一頭霧水:“跑什林來打架?什麼仇什麼怨啊?犯得上嘛!到底咋回事啊?班長……你沒事吧?”
她視線飛速的掠過他全身一遍,又掠過一遍:“沒捱揍吧?”
話說這還真不像許友鬆能幹出來的事!
就是在懷姜,很多事根本不需他動手,只需要動動嘴皮子也就解決了——卻不知道今天抽的什麼風,竟是跑什林來打架?
跟誰打?
難不成他在什林還有什麼仇家不成?這臨走之前務必解決下恩怨?
怎麼琢磨於青都不覺得不對勁,j急得跺腳:“到底咋回事啊?”
話說這行徑……也太不符合班長人設了吧?
看她急眼,那邊反倒捂嘴樂開了,不過終於在她視線荼毒下敗下陣來,縱縱肩輕描淡寫的解釋道:“其實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替你舍友解決了個麻煩。”
於青這回是真的聽不懂了!
我舍友?
這都是哪跟哪啊?!
許友鬆戳了下她額頭:“就你宿舍那個叫姚秀美的,你不是說她被流氓欺負了嗎?其實我也有問過她一點,她雖然不好意思,不過你的另一個舍友還是告訴了我一點。所以我知道她是被同班的副班長給欺負了,那人叫楊成鵬,在學校裡一直是個混子,沒人敢招惹。”
“其實吧,”
他邊說邊用玻璃杯接了杯涼水,貼去自己右頰嘴角處,“其實你這個舍友倒是無關緊要,她的遭遇我頂多也就是表示下遺憾就是了。不過後來我轉念一想,不行,這個姚秀美到底不是別人,是你於大青的舍友,就你那個脾氣,最喜歡的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說到這,他“嗤”的輕笑一聲:“雖說每次逞英雄都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吧,可擋不住你就是這麼愛管閒事啊!於大青——”
於青雙目炯炯,推了下他的手:“別廢話,然後呢?”
“然後我就想啊,不行,這事不管不成。這事要是我不替你先料理了,你日後肯定也要忍不住替人出頭的。可這是什林,是礦區,不是懷姜,而且小池又不在你身邊,我也眼看就要走了,到時候你在那混子手裡萬一吃了虧,可就不大好了。”
“所以呢?”
摸着右嘴角,少年挑眉倏忽一笑:“所以今晚上我就糾合了在什林的幾個朋友,把這事給辦了。嗯,你回去可以跟你那個姓姚的舍友說一聲,就說那個姓楊的,絕不敢再碰她一手指頭。而且不光不敢,還要跟她賠禮道歉,她要是不滿意,他會一直道歉到她滿意爲止。”
於青:“……”
她腦子裡嗡嗡的,一時轉不過這個彎來,一時又好像明白他話裡的每一個字。
“所以你就親自動手了?”
“正好也好多年沒正經打過架了,這眼看就要走了,這出了國門去了人家地盤怕還得夾起尾巴做人,所以也趁機活泛活泛筋骨。”
許友鬆對着鏡子撐了下胳膊,呲了呲牙,摸了摸嘴角:“就是好多年都沒動過手,果然不比以前利索了。要叫小池知道我教訓個嘍囉還弄成這樣,還不知道要笑成啥樣。所以——”
他回頭警告的瞪她一眼:“不準告訴他。”
“班長……”
於青扒着門框,欲言又止,五味雜陳,不過還是問了:“你幹嘛對我……這麼好?”
鏡子裡的他楞了楞:“對你好嗎?”
“好啊。”
她鄭重點頭,“我要是有個親哥,都不一定做成這樣。所以,班長——”
她瞪大眼睛,緊握雙拳,煞有介事:“你不會是暗戀我吧?”
對方這回是真楞了,兩人面對面瞪了半響,許友鬆慢慢涌起一臉的嘀笑皆非,伸手把她往外一推,把衛生間門一關:“滾滾滾,於大青你這個自作多情的大瘋子!”
她在門外叫:“班長,有時候得正視自己的心纔是勇者所爲啊!”
小池這時正好抱了一箱青啤進門,聽見屋裡這麼熱鬧,不明就裡:“怎麼了?”
“沒怎麼。”
於青面不改色心不跳,“班長牙疼,臉腫了。”
“我說他特像個嘴裡塞了堅果的松鼠,就米老鼠動畫片裡那種,他偏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