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韓家那邊因爲韓守信的話引起多大波瀾,另一邊,韓家這邊的消息並沒有給沈遲帶來困擾,填飽了肚子,他就抱着兒子去睡覺了。
“兒子,爸爸不在家的時候媽媽心情好嗎?”在林小乖看不到的地方,應該在睡覺的沈遲卻和兒子窩在一起咬耳朵。
小年糕深思了一下小聲道:“我覺得爸爸不在的時候媽媽笑得變少了。”
不等沈遲咧嘴笑,小年糕又道:“那次我們去醫院看伯孃,伯孃和大姑姑說了好多話,還有個叫韓曠的將軍進醫院了,回來後媽媽就好像有心事,不太高興的樣子。”
小年糕沒有發覺爸爸的臉色,有些興奮地問道:“爸爸,那個將軍和電視上一樣會打仗嗎?我聽他們說他很厲害,那他會不會翻筋斗雲?會七十二變嗎?”
這孩子比同齡人要聰明很多,思維能力幾乎能和七八歲的孩子媲美,只是到底還小,經常會將電視中看到的情節當真。
要是以往,沈遲這會肯定要笑,但這會卻有些鬱悶。
“兒子,那將軍有什麼了不起的,早晚你爸也會變成將軍,到時你就是將軍的兒子了。”沈遲可聽不得兒子對那人有什麼崇拜想法。
沈遲在小年糕心中的信譽度還是蠻高的,聞言也不懷疑只是道:“那爸爸你會筋斗雲,會七十二變嗎?”
沈遲聞言無力,“兒子,筋斗雲和七十二變是猴子纔會的。”
原以爲說到這兒子應該就罷休了,哪想到他一臉可惜道:“爸爸。你怎麼就沒把我生成猴子?”
沈遲頓時哭笑不得,“小年糕你要是猴子的話就不是爸爸媽媽大的兒子了。”
“這樣啊……”小年糕一臉掙扎,最後嘆了口氣道:“哪算了吧,我還是不做猴子了。”
只是那小表情怎麼看怎麼遺憾。
沈遲有些囧,想了想轉變話題問道:“那大伯和大姑姑經常來嗎?”
小年糕猶豫了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大伯不常來,大姑姑經常來,每次還會帶很多吃的和布,平安哥哥也來了兩次。”
沈遲神色爲不可察地緩了緩,“那伯孃呢,也對小年糕好嗎?”
雖說心中已經認同了這兩個親生兄姐。但經歷過劉玉芝的迫害,他自來就是個多疑的人,便是血脈至親,沒有感情基礎,他也不敢全心信任。
這次去緬甸。雖是發現腿上的暗傷痊癒後小試一下身手,但也是一點小小的試探。
——別人可不像他這般明白婉婉的聰慧,說不得就會自作聰明到她面前碎嘴挑撥兩句,他就容易抓到小尾巴了。
若非知道妻子從來不是喜歡將他人的話掰開揉碎細細琢磨的人,也向來不喜歡事無鉅細地跟他念叨,他也不會讓兒子去做小間諜。
“那遇到有人對媽媽有惡意了嗎?”好在他無意間發現兒子的直覺非常準,尤其對接近之人的善意惡意格外敏感,火車上那次若非他及時退了兩步。別說是臉,可能連眼睛都要被弄瞎。
“有兩個。”
聽小年糕這麼一說,沈遲差點跳起來。難不成韓守信和韓守珍對他都沒有真心?
還來不及傷心,就聽小年糕道:“不過不認識,似乎是那個韓曠將軍的家人,兩個女的,一個比媽媽老一點,一個比媽媽老很多。不過惡意很淡。”
小年糕的這種直覺經由沈遲私下鍛鍊已經有了不小的進步,從當初的懵懵懂懂到如今的初步掌控。
沈遲聞言就猜到是誰了。不屑地勾了勾脣,又問:“那有不認識的叔叔接近媽媽嗎?”
“有很多。”小年糕掰着手指數道:“一次從街上回來遇上一個叔叔主動幫媽媽提東西。不過被媽媽拒絕了;媽媽帶我出去散步的時候總是會遇到一些年輕的叔叔,有1、2、3、4……前前後後加起來有17個,一次我的皮球掉了還有叔叔幫我撿起來,然後藉機和媽媽搭話;一次去菜市場買菜的時候,那個叔叔看媽媽漂亮還少算了兩毛錢;前天坐電車的時候,有一個大哥哥紅着臉給媽媽讓座……”
他的記性隨了林小乖,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幾乎可以說是過目不忘。
沈遲咬牙,果然不能掉以輕心。
沒辦法,誰讓林小乖太年輕了,氣質又幹淨如同少女,便是和小年糕一起出去,人家都只會以爲他們是姐弟。
對於他人的愛慕,林小乖從上輩子就習慣了,忽略久了在這方面的感知也遲鈍了,但沈遲是如何也沒法習慣的。
想到自己媳婦過兩天要去上學,還要住校,沈遲就開始覺得牙疼。
而韓家,則又上演了一出鬧劇。
“我要去見守律,你別攔着我!”
“都說了守律見到你會不高興,你就不能消停一點?”
韓曠和韓守信面對面站着,一個要出門,一個伸手攔着。
“老頭子,你知道守律家在哪麼?”一旁的韓守珍涼涼道。
“沒事,那孩子長得像我,又是當兵的,才調來首都不久,媳婦又是首都大學的學生,我去找一趟老衛,不出一個小時準能找到。”
只是薑還是老的辣,韓守信和韓守珍差點嘔死,死老頭,這時候怎麼精明起來了!?
鄭翠翠在一旁看看公公再看看丈夫和小姑子,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好像多嘴了?
“你真不能去。”韓守信嘆氣道:“守律那性子,他不想見你你若是出現在他面前,指不定氣狠了怎麼避開你。”
“我就看看他,偷偷的,絕對不出現在面前。”韓曠哀求道。
他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看妻子留給他的小兒子,只有看到他好好的,他的心才能真正安寧。
“……現在不行,過段時間帶你去。”說完,韓守信又警告道:“不許去調查守律。”
“好好好,我不調查。”達到目的,韓曠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第二天,沈遲休假在家,林小乖卻和韓守珍約好了去看早教幼兒園。
第一次見到沈遲,韓守珍的眼眶都紅了,嘴脣顫抖着道:“都這麼大了……”
才這麼一句,眼淚就已經洶涌了出來,不斷喃喃着:“媽媽,媽媽,你看到了嗎?弟弟回來了,他長大了,長高了……”
此時,她雖然激動卻沒有情緒失控,找回幼弟這件事似乎讓她的精神狀態有了巨大改善。
“小舅舅。”相比韓守珍,許繼的情緒就平靜多了,對着沈遲微笑道。
“這是姐姐的兒子平安。”韓守珍泣不成聲,林小乖便在一旁介紹道。
沈遲應了一聲,有些不知該怎麼和這個體弱的外甥相處,像對小年糕一樣吧,擔心讓他磕着碰着了,但太過小心似乎也不適合,畢竟怎麼說也是個男孩。
許繼有些好奇地看了看這位第一次見面的小舅舅,果然和外公很像,五官要更精緻一些,眉眼卻更冷厲,即便含笑也自有氣勢,目光深處很冷很淡,獨獨對着小舅媽和小表弟的時候有所柔和。
韓守珍的情緒好半天才平復下來,只目光卻時不時貪戀地看向沈遲,生怕他一個眨眼消失不見。
“小舅舅也要一起去嗎?”見媽媽這個樣子,許繼無奈道。
韓守珍眼睛一亮,期待地看向沈遲,直到他點了頭才露出了笑容。
“哥哥打聽到的這家幼兒園是一位守寡的年輕夫人建立的,已經經營了兩年了,口碑不錯。”路上,韓守珍介紹道。
“那邊的孩子多嗎?老師有幾個?”林小乖問道。
“因爲那位夫人並不是以這個爲生的,孩子不多,只有五六個,老師也只有她一個。哥哥向那些家長打聽過,那位夫人對孩子很有一套,細心又耐心,孩子們都很喜歡她。”猶豫了下,韓守珍道:“但是因爲她那邊伙食很好,收費並不便宜。”
“這個沒關係,我還巴不得小年糕能吃好點呢。”林小乖一邊說着,餘光注意到許繼眼中的羨慕,愣了下突然明白了過來。
是了,因爲身體緣故,這孩子長這麼大都沒有去過學校,沒有過過集體生活,大概便是和其他孩子玩樂的經歷都很少。雖說韓守珍幾乎將全部精力都放到了這個兒子身上,學生該學的也都會教他,但小孩子都是渴望同伴的。
“姐姐,你不打算讓平安去上學嗎?”林小乖頓了頓問道。
潤心丸明顯已經起到效果了,只要按時吃藥,許繼除了體質弱一些,其餘應該和普通孩子沒有差別。
聞言,韓守珍臉上的笑消失了,她看着兒子道:“我又何嘗不想,但若是出了什麼意外,我真的沒辦法承受。”
許繼原本有些發亮的眼睛立刻黯淡了下去。
“或許你可以諮詢一下醫生,可能平安現在已經可以去上學了呢。”林小乖不覺得醫生能檢查出什麼,但也不認爲會一點也檢查不出,或許瞞不過西醫,但中醫的話應該沒有問題。
“能行嗎?”韓守珍有些猶疑,她其實也知道兒子想去上學,但卻實在不敢冒險。只是這段時間,兒子的身體確實好了不少。
或許,平安的病情有了改善?
作爲母親,在這件事上,她永遠都願意保持樂觀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