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帝鴻懿軒說出的故事,馬娉婷還是覺得有些不可置信,望向天上明明滅滅的星星,她喃喃道:“那占星一族真的能通過星辰變換來明更替、言興衰麼?實在是不可思議。”
“我的母親應該就是最好的證明了,”帝鴻懿軒聽見她的自語,接下她的話,“她是占星一族守護者中堅決保衛占星一族的傳承者。這所有的過去都是母親告訴我的,一代人中只傳一個。”
那就更奇怪了,馬娉婷的眼睛從夜空中又轉回帝鴻懿軒的側臉上,“既然這樣,你爲什麼現在卻要把這些告訴我呢?這應該算是你母親那一族的秘密,說出來讓我聽到不要緊麼?我怎麼有一種鴨梨山大的感覺,你可別告訴我我和你說的這什麼古蜀國、什麼占星一族有關聯。”馬娉婷臉上此時是一片敬愛謝不敏。
“丫頭,要我坦誠的是你,我坦誠後你卻不以爲然,我真是敗給你了。”帝鴻懿軒語氣無奈,“如果真和你有關係,即使我不告訴你,你總有一天也會從他人那裡知道,如果和你沒關係,你只需要把我說的當做一個傳說或者一個故事,根本不必在意。”
說的也是,雖然馬娉婷是不太相信帝鴻懿軒會做徒勞無功的事情,可是他說的這一切和自己應該是八竿子打不着纔對,自己家的祖上貌似是做官的,也沒聽家裡人說有什麼過去,難道是她把帝鴻懿軒逼得太緊了,想想也是,西遊裡有個孫悟空三打白骨精,自從認識帝鴻懿軒,加上今晚這一次,自己似乎也成了“馬娉婷三問帝鴻懿軒”。額,這個,的確是個問題。
腦袋轉了轉,馬娉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對不起啊,帝鴻懿軒,我好像對你總是想要探究個乾淨,對其他人我不是這樣的,今天你和我說的秘密我就當是一個充滿着奇幻的故事,放心吧,我嘴巴很牢的。一定不會外傳。”
帝鴻懿軒垂眸看着她一張小臉上淡淡的紅暈,心裡喟嘆,丫頭啊丫頭。真實是什麼,需要你自己去發掘,我的使命除了保護你,就是從旁提點你,往往最真實的事情就是人們最不願相信的事情。而且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有些事情我還是無法向你明說,希望你以後能夠原諒。
“行了,別不好意思了,我不會生你的氣,我要加快腳步了。丫頭,抱緊了。”
“等等,”在帝鴻懿軒提步的瞬間。馬娉婷再次叫出聲,“反正你都已經告訴我了這麼多,在多透漏一點點應該不要緊,我還有一個疑問,不說的話我會憋崩潰的。你來華國除了做生意、代課之外,真的就沒有任何其他的目的麼?”
“有。”遠遠飄散在夜色中的是帝鴻懿軒淡然的聲音。
“那是什麼?”
“保護你。”帝鴻懿軒堅定而不容置疑的聲音此時有些微的模糊。
“喂。這算什麼回答”,下一秒,馬娉婷不滿的嚷嚷聲被夜風輕輕送來,“正經一點啦。”然後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色逐漸深濃,點亮在城市裡的萬家燈火逐漸熄滅,然而,就在首都的東北角,傅家大宅的書房裡,那一盞盞明晃晃的燈卻絲毫沒有熄滅的意思,在暗紋的牆紙上努力地放着光。
傅昀一身正裝坐在書房裡,仍舊是一如既往地軍姿嚴整,銀白的頭髮一點都無法遮掩他身上不自覺間散發出來的鐵血之氣,逐行看着手上的一份調查報告,他眉頭越皺越深,幾秒鐘後,“啪”的一掌,他狠狠敲擊在紫檀大木桌之上。
手用力往椅邊一揚,那幾張調查報告便飄悠悠地落到了地上,“都是些沒用的東西,盡是一些廢物。”這麼說着,傅昀捏了捏鼻樑,大嘆了一口氣,心裡的煩悶無以復加,照這個樣子,什麼時候才能找到那個地方、那些東西。
“看來,傅昀上將很是煩惱啊。”書法內燈光微閃間,一個人影突然出現,瞬間便隱入了書房內紫檀大書櫃與牆面的陰影之中。只有那嘶啞而壓抑的聲音還在書房內迴盪。
傅昀虎目一瞪,拔椅而起,下一秒便到了書櫃邊,手微微握拳,準備好攻擊的姿勢,鎮定道:“不知閣下是哪位,深夜來訪,有何貴幹?”
“莫生氣,莫着急,我相信傅昀上將一定會十分感激我今天的造訪,”仍舊是隱藏在黑暗中,那嘶啞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知道上將一直在尋找的東西是什麼,我手中也有上將現在最感興趣的東西,上將覺得如何?”
聽見這話,傅昀不僅沒有放鬆警惕,反而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目露精光地看向櫃邊的陰影處,沉聲道:“請恕我愚鈍,活了這麼大把年紀卻不知道閣下再說些什麼,閣下如果只是深夜寂寞,想要到處逛逛,傅昀倒是可以介紹一些地方。”
“傅昀上將,咱們都是明白人,不說這些場面話,我今晚單身來這裡就已經證明了我對你的誠意,如果上將實在不賣我面子,那這筆生意,想做的大有人在。”嘶啞的聲音裡此時帶上了幾分笑意,卻是不覺緩和而是顯得有些淒厲。
“哦?閣下倒是說說看,您想和我做什麼生意?”聽出來人的話外音,傅昀握緊的拳頭微微鬆開,轉身緩緩坐回那張雙龍戲珠的紫檀大木椅子,雙手緩緩撫摸着椅把上精緻的龍頭,看向聲音傳來的陰影處嘴角勾起幾分興味。
果然,見傅昀首先退讓,釋放出善意,那嘶啞的聲音隨後響起,“很好,傅昀上將是個聰明人,而我句喜歡你這樣的聰明人說話。
我知道傅昀上將一直在尋找古蜀國的寶藏,我也知道你的搜尋並沒有多大的發現,即使是派出了上將私下培養的能令你一輩子引以爲豪的海英部隊,卻也是線索有限,敗興而返。不知我說的對不對。”
“看來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我的海英部隊是該整整了。”傅昀聞言心中不可謂不驚,然後像是想起什麼的緊緊捏住龍頭咬牙道。
“上將你千萬莫生氣,不關你海英部隊的事情,而是這上京任何一件事情都逃不過我的眼睛,更何況我和上將的心思可是一樣的,這麼多年來,我也一直在探尋這古蜀國的寶藏,只可惜雖有財力,卻終歸是不放心把這寶藏的事情透漏給那些亡命之徒,偶然得知上將也在尋求這處寶藏,我便不請自來了,還請上將勿怪。”嘶啞的聲音說道最後居然大笑起來,完全不在意自己過於放肆的行爲。
傅昀被這一層疊加一層的“驚喜”弄得已經有些無法反應,但是多年來上位者的威嚴卻是保持的十分良好,過了好一會兒,平復下心中的驚怒,傅昀也陪笑道:“閣下既然已經來了,又把我的事情調查地一清二楚,那傅昀還能夠責怪什麼,只能說自己的保密功夫還有待加強。
不過,閣下既然也知道古蜀國寶藏的事情,想必也和閻、俞、盧三家脫不了什麼干係,既然我們的目標都已經清楚了,不知閣下可否讓我見識見識真容?”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傅昀上將果然知趣,那我也不藏了。”嘶啞的聲音笑聲更大,緩步從牆面的陰影處走了出來。
傅昀眼前出現的是一個全身被灰靛色的大袍子罩住的佝僂老者,頭上戴着和袍子相連的寬大帽子,上半邊臉都被遮在帽中,只露出呼氣的鼻孔和一張乾癟的嘴脣,他彎着身子,雙手處在一隻黑色的柺杖上,那雙手已經是皺巴不堪,如同雞皮,整個人就像是他的嗓音一樣,低沉而怪異。
“老先生,您能摘下帽子麼?”還是無法確定站在眼前的老者究竟是何人,傅昀皺着眉頭出聲要求。
一身灰靛色袍子的老者聞言怪笑道:“傅昀啊傅昀,這世上能看見我真容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沒了氣的,一種是活着沒有知覺的,你是想做其中一種麼?”
難纏的老東西,被老者一句噎住,傅昀狠狠咬牙,爲了寶藏,爲了線索,他暫時可以忍,等到這怪誕的老東西被自己利用完後,就直接把這老東西丟給海英部隊的獒犬,讓那些小東西們好好照顧照顧他。
“那老先生究竟有什麼線索,這時候既然已經現身了,那是不是也可以開誠佈公了。”
老者又是一陣譏諷的怪笑,“傅昀,你當我活了這麼多年是白活的?就這麼把線索告訴你,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心中的盤算,我可不是你手下的黃毛小兒,沒他們那麼好騙。傅昀上將口中的精忠愛國可是無法讓老朽信任啊,哈哈哈哈哈。”
好狡猾的老傢伙,傅昀切齒,卻又立刻忍住,笑問道:“那不知老先生有何高見,傅昀定當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