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在哪裡?”聽到這裡,傅昀再也忍不住,鬆開一直緊握在椅把龍頭邊的手,猛地站起身,脫口問道。
上鉤了,傅昀就是傅昀,想讓他主動出口,果真不容易啊,老者嘴邊不經意地露出一絲弧度,細微的皺紋聚攏,微微綻開一小朵菊花。
“‘九星一線’吶,要讓人肉眼看天,九顆行星連成一線,上將,這種天象你見過麼?或者,我不應這麼問,應該說,你所認識的活得夠久的老一輩有人見過麼?就算是傳聞也好。”
傅昀聞言雙手再次團成拳狀,半刻後忍無可忍地砸向紫檀木桌,聲音中滿是不甘,“照老人家這麼說,我們豈不是一輩子都找不到這寶藏的處所了。”
“莫急莫急,非也非也。”像是打謎語一眼,老者嘶啞着聲音說道,“少將稍安勿躁,我會來這裡,自然是已經有了些眉目,相信少將的父親或着是母親不僅僅告訴過你那十六字的箴言,還有關於古蜀國的事情,怕是少將知道也應該不少,我就直白一點。
我懷疑古蜀國的占星一族還有血脈留存,雖說過了千百年,那血脈牽繫已經淡的幾乎沒有了,可是占星一族的奇妙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能夠理解的,我覺得我們解開這九星連珠之秘最關鍵的就是能否在現世找到真正的占星族人。”
“老先生是在說神話故事麼?那麼久遠的事情,你居然也會信,實在是不符合您的年紀,”傅昀聽到老者推測的第一反應是不可能,但是反覆一琢磨,又覺得意思線索都不能放棄,但是這猜測既然是這個老傢伙提出的。那他就得弄清楚。
老者又是一柺杖捶地,那寬大的袍口隨着他的動作劇烈晃盪,只聽他冷笑一句,“如果你不相信自己家族傳承的這段真實歷史,那麼你又何必苦苦尋求這藏寶之地,萬事都有因果,越是讓你無法至信的事情往往就越是事實。
我說了這麼多,上將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於我而言。不過是多費些時日,換個合作伙伴而已,該怎樣取捨。上將自己決定。”說罷,老者一回身,再次隱藏進木櫃投射在牆面上的陰影之中。
傅昀看着老者利索的閃身,聽着他驟然冷淡的話語,眉峰驟聚。頓時回想起小時候自己的父親最喜歡和自己說起的故事,有關古蜀國,有關寶藏,似乎是隱隱約約提起過占星一族這四個字,難不成這個老傢伙從頭到尾說的都是真話,一句都沒有騙自己?
想要爬上高位。得通透上級的心思,而身居高位久了,就喜歡揣摩下屬。揣摩他人的心思,永遠在思量其他人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永遠在猜疑,傅昀就是這樣的一個典型。老者的話他並非不信,而是將信將疑。他看不見這老者的真容,更無法確定這老者的心思。所以老者的每一句話他都會琢磨良久,所以他自是不提自己爲了尋求寶藏所做的準備或者行動,只是不停地誘發着老者說出自己想知道的情報。
雖然他對老者之前所說的一切不是完全信任,但是卻也給他提供了很多他以前沒有想到的思路,不過還不夠,他還得再問的多一些,知道的越多,對自己就越有利。
“老先生息怒,我不是不信任您,只是一時間有些接受無能,老先生給了我這兩口喘息的時間,我已經回神了,不論老先生說的是真是假,現在我都願意賭一把。”
“算你傅昀有幾分眼界,”那老者隱藏黑暗之中,沙啞着嗓音道,“聽好了,接下來,就該是你動作的時候了,這上京的四大家族,傅家和閻家總是相互牽制着,傅昀上將應該是久久不甘心纔對;而俞家雖說在傅家之下,卻是因着創辦學校,學子衆多而聲名遠揚;盧家處於最末,卻也是不能太輕視,至少盧家那幾萬平的古宅可是相當誘人。
這些都可以不當做重點,重點是其餘三張殘圖,上將必須想辦法儘快弄到手,地圖不全,就沒有辦法確定路線,路線確定不了,上將就算是有一百個海英部隊也是徒勞。
今個兒天色也不早了,我就言盡於此,如果上將的配合足夠快,足夠令我滿意,我會再來的。”話音一落,又是黑影一閃,等傅昀走到那紫檀木櫃邊,早已是人去樓空,什麼都不剩下。
轉身望着黑影消失的地方,傅昀一時間有些失神,半晌,他回過神來,坐回紫檀木椅,摩挲了幾把椅把上的龍頭,然後一個用力,拇指與食指捏住龍口中的珠子輕輕一轉,“咔噠”一聲,那剛剛與牆壁嚴絲合縫佇立着的紫檀木櫃,緩緩移動起來,待櫃壁和牆體分離,露出暗紋的牆面,傅昀靜靜提步走了過去。
站到牆邊,他不知做了什麼,突然間,地板上,一個黑黝黝的洞口突然出現,他沒有絲毫猶豫,就這麼直接走了進去,瞬間消失在房間裡。
書房裡陡然間變得十分安靜,只有半晌後窗邊似乎有一陣微弱的風颳過,然後吹拂進無邊的黑夜之中。
夜,愈加深沉,星點的燈光卻更加明目。
盧家古宅,半夜被疼痛驚醒的馬娉婷支撐着身子坐起來,還未來得及開燈,便被門縫中投射進來的亮光給刺着了睡意迷濛的眼睛。
輕輕碰了碰左臂和右腿上那早已變得紅腫的長條傷痕,忍着痛,她下牀開門,果然看見那明亮的燈光是從盧芳臥室裡發出的。
一步一頓地走過去,馬娉婷輕輕敲了兩下房門,轉開把手,探進一個頭,瞄向光源射來的方向,“盧老師,很晚了,怎麼還沒睡呀?”
彼時盧芳正聚精會神地看着手中的文件,手上不斷寫着些什麼,突然被這一聲輕喊嚇了一跳,一筆錯手,在紙張上劃出好長一道口子。
輕輕嘆了口氣,揉了揉鼻樑,盧芳方下手中的筆,從座椅上起身,轉頭見馬娉婷頂着一雙無辜的大眼正望着自己,幾步走到門口,伸手便想把她拉進來。
“噝”,一聲抽氣的疼痛聲立刻從馬娉婷嘴中傳出,盧芳好巧不巧的抓住了馬娉婷受傷的左臂,見馬娉婷一臉痛苦的樣子,盧芳急忙問,“婷婷,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馬娉婷苦不堪言地指着自己的左臂一臉難受地看向盧芳,盧芳見狀反射性的鬆手,這才發覺自己的學生手臂上居然有一條又粗又長的紅痕。
“這是怎麼回事,誰做的?”盧芳只看了一眼,便驚怒道。
“沒事啦,老師,是我今天自己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用手去撐地的時候擦傷的。”不想讓盧芳擔心,馬娉婷臉不紅心不跳地撒着謊,“你看,我腿上也是那時候在地上磨傷的。”生怕盧芳不相信,說着她便輕輕提起棉質的香檳色睡裙,向盧芳展示着“摔跤”的戰果。
盧芳越聽臉色卻越沉,一把抓住馬娉婷沒受傷的那隻手,輕手輕腳的抱她道自己的牀上,然後轉身在書桌邊的櫃子裡翻翻找找,分分鐘後,手上拿着鑷子、棉花球、紗布、碘酒、消毒水、膏藥回到牀邊。
仍舊是不發一語地,盧芳半跪在馬娉婷身邊,靜靜地用鑷子鑷着雪白的棉花球沾着消毒水清洗着馬娉婷手上和腿上的紅腫傷痕。
氣氛一時間靜默的有些奇怪。
馬娉婷有些心虛的盯着那棉花球在自己傷口上滾來滾去,那消毒水和傷口處親密接觸後傳出的灼痛讓她痛得有些噝叫。
盧芳的聲音就在下一刻響起,“你還知道痛,知道痛怎麼不小心一點,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擦傷,明明就是被重擊之後纔會留下的傷痕,婷婷,你怎麼就不肯說真話呢?老實告訴老師,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煩。”消毒完畢,盧芳一邊給馬娉婷的傷口上着藥水,一邊道。
馬娉婷看着盧芳的頭頂,喃喃道:“沒有的事情,我這麼乖,都不和人結仇的,怎麼會有人找我麻煩呢?老師你多心了。”
盧芳拿着藥水的手一抖,正在給傷口塗藥的右手微微使勁,頓時刺激地馬娉婷輕喊出聲,她暫時狠心不顧,逼問道:“老師也受過這種傷,難道你還要騙老師麼?還是連老師你都不能相信。”
“不是的,”見盧芳陡然間傷心的語氣,馬娉婷有些着急,“老師近來實在是太忙了,我不想爲了一些自己的小事麻煩老師,就像今天,都這麼晚了,老師都還沒睡,我怕耽誤老師的時間。”
盧芳聞言,才陡然恍悟些什麼。眼眶頓時有些微溼,婷婷這個孩子,總是那麼的貼心,那麼爲自己着想,最近這段時間自己忙着即將要落成的舞蹈部的事情,的確是太忽略了她了,現在就連她受傷了,自己都是這樣無意中才撞破,實在是不該。
想着,盧芳拿起紗布,一邊纏着馬娉婷的傷口,一邊道:“婷婷,對不起,老師不該這麼說你,都怪老師自己太忙了,都沒有顧及到你,可你也不能這麼不小心,這麼大兩道傷口,肯定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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